「我們的家人和朋友暫時都還活的好好的。」陸景答道。
「那你們來我家幹什麼?」蘭兒看起來有些遺憾的樣子。
「我來找成仵作打聽點事情。」
蘭兒聞言眨了眨眼睛,「可我爺爺年齡太大,耳朵不好,怕是不太能聽清你們說什麼。」
「是嗎,可我看他現在在門後聽得挺起勁兒的。」
陸景話音剛落就聽屋裏傳來一個聲音,乾咳了兩聲道,「蘭兒,讓他們進來吧。」
「爺爺……」
「沒事,是我的朋友。」
蘭兒聞言這才讓開了身後的屋門,晏筠跟着陸景走進屋內,看到裏面擺了不少佛像,居然還有道家的三清。
「沒辦法,做我們這一行陰氣太重,總得拜點什麼保佑一下,圖個心裏踏實吧。」
說話的是個身材幹瘦,還有些駝背的老者,正盤腿坐在椅子上,吃着盤綠豆糕,見兩人進屋放下了手中一塊兒吃到一半的綠豆糕,抬頭道,「陸大俠什麼時候回得鄔江城,怎麼也沒聽人說起過?」
「我回來查個案子,」陸景摘下了頭上的斗笠,「案子沒查清楚前也不太方便現身。」
成仵作人老成精,一聽就知道事情不方便被外人聽到,於是對自己的孫女兒使了個眼色,讓後者把屋門給關上。
接着卻是又對一臉好奇之色的蘭兒道,「把裏屋的門也關上,還有……你也進去。」
蘭兒有些不滿,但最終還是按照爺爺說得做了,於是屋內就只剩下了陸景三人。
陸景先從懷中摸出了一錠銀子放在成仵作面前,成仵作也沒推辭,收入了懷中,同時口中道,「謝陸大俠賞,您想跟小老兒打聽什麼案子,小老兒一定知無不言,言不無盡。」
「蘇家布鋪的東家蘇赭三個多月前死在城郊一座破廟裏,當時是您給驗的屍吧?」
「沒錯,」成仵作點頭,「這案子我印象很深,當時蘇家那寡婦鬧得還挺凶,一口咬定是天馬鏢局下的手,非讓知府大人主持公道。
「知府大人為此還去找了趙老爺子,而之後趙老爺子把城內所有天馬鏢局的鏢師都召集了起來,當着知府大人的面跟他們問起了那趟暗標的事情,結果大家都指天發誓說沒聽說過這事兒。
「再然後趙老爺子還找來了鏢局的賬本,上面沒有塗改過的痕跡,也找不到那筆一萬兩銀子的入賬。
「不過謹慎起見,知府大人又着人問了鏢局附近的一些小販還有百姓,他們也說最近一段時間也沒看到過蘇赭進出鏢局,之後知府大人在鞏樓擺了一座筵席跟趙老爺子賠禮,也徹底排除了天馬鏢局的嫌疑。」
晏筠原本還對鄔江城的官府讓成仵作這個老眼昏花的老仵作驗屍,方便在案中做手腳有些不滿,但聽到成仵作這麼說,卻是也挑不出知府的什麼毛病來。
陸景接着問道,「這案子成仵作你怎麼看?」
「致命傷在腦後,為鈍器所擊,從力道來看出手的也的確應該是武林中人。」成仵作說到這裏卻是又猶豫了下,這才接着補充道,「天馬鏢局有個叫耿南天的鏢師,膂力出色,最善使一對兒銅錘。」
「你覺得是他下的手嗎?」
「我不知道,」成仵作搖頭,「蘇赭死的時候大概在子時到丑時之間,而聽負責此案的捕頭說,耿南天這段時間恰好在金明河上的一艘畫舫里喝花酒。
「同行的有三個天馬鏢局的鏢師,除此之外那隻畫舫上的幾個清倌人也能作證,一直到天亮,耿南天都沒有離開,而且他子時前就已經喝的大醉,連站都站不穩了,所以兇手也不可能是他。」
「耿南天沒下過船,但若是有人中途借走了他的銅錘呢?」晏筠忽然開口道。
成仵作一怔,「什麼意思?」
「您先前說他子時前就已經喝道爛醉了對嗎,那有沒有可能有人趁着這個時候偷偷拿走了他的銅錘。」
「這……似乎的確能講的通。」成仵作捋着自己的鬍子道。
「成仵作你知道耿南天在哪只畫舫上喝花酒嗎?」陸景問道,「和他一起和花酒的又都有哪些人。」
「這個我倒是沒多問,陸大俠你知道我這人的,向來不會多管閒事,不過陸大俠你要是想弄清楚的話,我可以幫你去問問查案的捕快。成仵作道。
「如此就有勞了。」
「兩位且稍坐片刻,待小老兒去衙門走上一遭。」
成仵作一邊說着一邊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抓起了一旁的拐杖。
「可還需要銀錢打點?」陸景問道。
「不用了不用了,陸大俠先前已經給的足夠多,我分半吊錢給魏捕快便是。」成仵作笑呵呵的道。
說完先衝着裏屋喊了聲,「蘭兒,你先在家招呼着客人,爺爺我去去就回。」
不過那個叫做蘭兒的姑娘卻似乎對爺爺剛剛趕自己進屋有些不滿,悶頭也不搭話。
直到成仵作走了快有半刻鐘,才從裏屋又走了出來,沖陸景和晏筠道,「你們想喝什麼茶?」
「都可以啊,你家裏有什麼茶我們就喝什麼茶吧。」陸景道。
蘭兒的眼珠軲轆一轉,「那我家有屍茶,你們喝嗎?」
「濕茶?」晏筠聽岔了一個字,問道,「是新鮮的茶葉嗎?」
「不是,是從屍體上長出的茶葉,」蘭兒挺胸,「我自己種的。」
「你從哪兒找的屍體?」陸景隨口道。
「呃……墳地里挖的。」
「刨人家的墳缺德不說,還是重罪,也許我該馬上去報官,讓官府來抓你。」陸景嚇唬蘭兒道。
不過沒想到小姑娘卻是冷笑了兩聲,「你們兩個人一直藏頭露尾的,和我爺爺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商量什麼,還敢報官來抓我?不怕我把你們給供出去。」
「藏頭露尾也不一定就是壞人啊。」
陸景閒着沒事兒就和小姑娘鬥起嘴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嚇唬了對方半天,可惜都沒有什麼成果。
蘭兒或許是因為爺爺是仵作的緣故,比其他孩子膽子大的多,眼見勝負難分,還是陸景主動叫了停。
然而又等了半個時辰,卻是還沒見到成仵作回來,這下陸景和晏筠不由也皺起了眉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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