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幸之無奈嘆息道。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反正你給我記住,今日之事與真田本家無關,我只是旁觀者,不是參與者。
我來這裏,本身就是真田本家的態度,表示對你的支持。
但是!我不會做任何明面上的表態,即便你被砍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動彈一下。」
真田信繁馬上恢復了元氣,笑嘻嘻說道。
「我明白,謝謝姐姐。
你說等我以後發達了,卸下了信繁這個重擔,回歸本家,是不是該換個名字?」
真田幸之不明白,真田信繁為什麼這麼在意信繁這兩個字?
她能理解信繁這名字來自武田信繁,但卻想不通這兩個字對於真田信繁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隨你吧,反正祖母都拿你沒辦法。」
真田信繁眼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笑道。
「那我要回歸家族的通字幸,就叫真田幸村。我的孩子,嗯。。最好能叫義幸。」
她的臉不自覺紅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羞人的事。
真田幸之搖搖頭,這一驚一乍的神經病妹妹,整天到底在想什麼呢?
她憂心忡忡與真田信繁一起走進羽尾城居館內,只希望今天別鬧得血流成河。
———
羽尾城不過是山中小城,鐮原幸重口中的破爛寨子。
當然,鐮原城也好不到哪裏去,兩家就是五十步笑百步,才能在這破地方,菜鳥互啄這麼多年。
小寨簡陋,居館也好不到哪裏去。好在四面透風,在冬天是受罪,夏天反而好些。
等真田姐妹走入居館議事廳,小小的破屋已經坐滿了人。今日是海野宗家召集各親族,總要給一個面子。
西吾妻的海野親族,紛紛前來。除了主人羽尾家,來者不善的鐮原家,還有浦野,西窪,橫谷,下屋,湯下等海野諸親。
居館主位上坐着海野棟綱,一頭蒼蒼白髮,神情萎靡,老朽不堪早沒有了當年叱咤東信的英姿。
她下首的次席,坐着羽尾家督,羽尾幸世。此姬正值壯年,今天更是春風得意,光彩照人。
當年收留海野全族的投資,今日總算得到了豐厚的回報。有了海野家名,羽尾家終於可以總領家名分,壓制鐮原家。
鐮原幸重這傢伙進來時,臉色就不自然,還強裝鎮定與海野棟綱見禮,讓羽尾幸世忍不住想笑。
隨後進來的兩姐妹,卻引得在場諸姬一陣喧譁。
羽尾幸世眯着眼,她沒想到真田家會派人來,真是給面子。但心中隱隱感覺不妥,又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勁。
真田幸隆已經回去東信,當武田家的東信先方眾首領。雖然海野家等逃亡武家對真田家有所不齒,但羽尾幸世並不想失禮。
真田信繁無視在場諸姬異樣的眼光,哈哈一笑,率先上前。
「海野老祖宗,真田信繁來看您了。」
她身邊的真田幸之與海野利一,也都跟着上前行禮。
海野棟綱掃了眼真田兩姐妹,目光在她們身後的海野利一臉上滯留片刻,隨後緩緩開口。
「原來是你這小猴子,沒想到你也元服成了姬武士,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海野棟綱不滿真田幸隆回歸東信,投靠當年殘殺海野家的武田信虎之女,武田晴信。
但她也不會把氣撒在真田兩姐妹身上,兩家之間的關係不一般。
真田家當初家中絕嗣,請求海野家派後裔入繼,繼承家業。
海野棟綱是家中長女,派去入繼真田家的就是她妹妹,家中次女。所以,真田幸隆其實是她妹妹的女兒。
她有火可以衝着真田幸隆發,但對真田家第三代的子嗣,卻不方便折辱。說到底,大家是一家人。
也是因為這層關係,真田家才被外界看成海野家最近的親支。
對答幾句,真田兩姐妹便與海野利一一起坐在屋內,海野棟綱並沒有與海野利一說什麼。
小破房間不大,親族們坐得滿滿當當,人頭涌涌。羽尾幸世掃了一圈,見該來的差不多都已經到了,這才對海野棟綱點點頭。
海野棟綱咳嗽一聲,全場的喧鬧聲慢慢平息,各家姬武士都望着這位老嫗。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說道
「今天請大家過來,是為我做個見證。
大家都知道,當初武田信虎殺入東信,我帶族人逃難西上野,女兒也戰死在了老家。
如今我年老體衰,活不了幾年了,但海野家卻不能在我這一代絕嗣。
我有意召羽尾家入繼宗家,繼承海野家名,特請各家做個見證。」
她剛才說完,喘了口氣。身邊的羽尾幸世已經是一臉愕然,連連擺手。
「老宗主,這可使不得。
海野家乃是各分支的宗家,又是滋野氏的一門總領家。我羽尾幸世何德何能,豈敢繼承宗家家業?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在場就坐的鐮原幸重忍不住哼了一聲,不遠處的真田信繁齜牙一笑,對姐姐真田幸之低頭說道。
「這演技不怎麼樣嘛。」
她雖然低下了頭,但聲音卻是不低,惹來附近姬武士忍俊不已。
羽尾幸世正演到關鍵時刻,假裝沒聽到風言風語。海野棟綱翻起一雙混濁的雙目,帶着一絲無奈。
她何嘗想交出自家基業?只是族人都在山中,吃喝仰仗羽尾家。今年又是大旱,眼看着就要歉收。
海野家已經熬不住了,今天不把家名交出去,這個冬天得餓死多少族人?
面對羽尾幸世的惺惺作態,海野棟綱忍着心中不適,說道。
「我意已決,幸世,你就不要再推辭了。只希望你主持海野家後,能再次復興宗家家業。」
海野棟綱看似是說家業,其實暗含着請她照顧海野族人的懇求。
羽尾幸世兩眼一轉,說道。
「老宗主,您這樣說,我更是無地自容。
我照顧海野家也有些年頭,總不能讓外人起閒話,說我是為了海野宗家之名,這才收留海野全族。」
她邊說,邊看向一旁的鐮原幸重。
鐮原幸重冷笑連連,卻不肯接茬說話。她認準了真田信繁要鬧事,就等着看羽尾幸世倒霉。
羽尾幸世演得差不多了,她自知演技拙劣,各家已經聽得不耐煩,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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