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狄一番話說出來,陶寶這個原本對武學一竅不通的人也還罷了,龍氏姐妹的反應就很強烈。
龍耀京疑惑道:「世上還真有嫁衣神功啊?我還以為是武俠作者杜撰的呢。」
龍玉京也疑惑,問道:「你為什麼要練這樣一門對自己全無用途的功夫呢?」
嫁衣神功,顧名思義,是為他人做嫁衣。辛辛苦苦修煉幾十年還未必能夠練成,即便是練成了,也只是傳給別人,接受了這份功力的人能夠獨步天下,可修煉者卻什麼都得不到。
這樣的功夫,誰會練?那不是傻子麼?正常人,只要事先陳明利害,你找一萬個,都不會有一個人肯練,找一億個,也不會有一個人肯練。
可是傻子又不可能練成,因為內功是數十年如一日堅持修煉下來的結果,哪個傻子會如此律己、勤練不輟?
但是楚狄卻練了,而且一練就是十年,這是什麼緣故?
楚狄沒有解釋他為什麼練嫁衣神功,因為那樣就得把自己的悲情人生說出來,幹嘛啊?尋求同情麼?尋求憐憫麼?楚狄從不這樣。
他直接一語帶過,「這事說來話長。」
然後,他說道:「嫁衣神功的傳功人選必須是沒有任何內力的,所以現在姐姐你和陶寶都可以是我傳功的人選,但是我覺得只有傳給姐姐你,才有可能帶着大家脫離囹圄。」
然後他看向陶寶,說道:「所以,兄弟,不好意思了。」
陶寶大大咧咧一笑,道:「沒事,我這點本事不在武學上面,傳給我也沒用,我也覺得應該傳給姐姐。」
龍耀京聽了這話就不高興了,問道:「為什麼只有陶寶和姐姐是人選,我呢?」
楚狄淡淡道:「雖然這嫁衣神功未必有什麼大用,但是它畢竟是我的,我要給誰做嫁衣,是我的權利,這就好比我有一件藏品想要送人,誰對我最好,我就送給誰。」
這話的意思等於是在說,在楚狄的心目中,龍玉京和陶寶是世上對他最好的兩個人,你龍耀京啊,靠邊站。
龍耀京聽了這話,眼圈一紅,立馬就要發作,龍玉京也在給楚狄使眼色,意思是你說話不要這麼直接,多傷人自尊啊。
畢竟妹妹已經表示喜歡你了,你這麼說,不是把這段感情往坑裏推麼?
然而楚狄根本看不見龍玉京的眼色和龍耀京的臉色,還在表達他的想法:「再者說,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傳功成功,更不知道傳功的結果是怎樣的,我沒有經驗,也沒有前人總結經驗。我必須要告訴你們的是,我練的嫁衣神功不是夜帝夫人和燕南天練的那一種。」
史上確曾有夜帝夫人傳嫁衣神功給鐵中棠,大俠燕南天傳嫁衣神功給南天大俠路仲遠,但是他們練得都是「武道禪宗、嫁衣神功」,而楚狄練得卻與他們不同。
楚狄說到這裏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了出來:「甚至,傳功之後我和被傳功人雙雙暴斃都有可能,我當然只能挑最親近的人來傳,因為那樣即使出了事,她也不會怪我,我也不會太過內疚。」
這話一出來,乍一聽仿佛是在為龍耀京的安全考慮,但如果細品的話,其含義還是在說,他和龍玉京、陶寶的關係最親最近。
一間屋子、本來是同命運、共患難的四個男女,卻被楚狄一席話強行區分開來,劃成了兩個層次。
好歹等到楚狄說完,龍玉京連忙轉圜,搶在妹妹之前說道:「楚狄你不知道,在你和契卡打到後來的時候,妹妹她也很為你擔心的,後來第二把宇宙神劍沒電了的時候,她還為你哭過。」
「哦,是嗎?」楚狄顯得有些吃驚,然後轉頭向龍耀京說道:「謝謝。」
就連陶寶都聽得出來,這聲「謝謝」缺乏最起碼的真誠,龍耀京哪還受得了這個,忽地站起身來,指着楚狄的鼻子說道:「楚狄,我龍耀京有什麼地方對不住你?還是有什麼地方討你厭惡了?」
楚狄一臉的茫然道:「沒有啊,你挺好的,龍氏集團的二小姐嘛,高貴,榮耀,我一個草根有什麼資格厭惡你?」
直到此時,龍玉京和陶寶才隱隱看出來楚狄對龍耀京的真正態度,似乎楚狄和龍耀京之間的關係,不是她們想像的那回事。
龍耀京也不傻,如何聽不出楚狄對自己的態度?他嘴裏說着自己高貴、榮耀,說着他沒有資格厭惡自己,但是他真正展現的出來的態度,卻是將自己這個龍氏集團二小姐看得一錢不值。
她終於忍不住,爆發道:「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救我?為什麼還要為了我跟契卡拼命?」
楚狄道:「我來救你,是因為玉京姐對我好,她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至於我跟契卡拼命,那也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看他不爽,這解釋行麼?」
聽到此處,龍耀京再也無法在飯廳待下去,一捂臉,強忍着沒有大哭出來,跑回臥室去了。
飯桌上留下三個人,楚狄若無其事,問道:「姐,你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我就給你傳功。」
龍玉京卻沒有順着這個話題去說,而是說道;「楚狄,你當真覺得我對你好麼?」
楚狄道:「當然了,雖然我這輩子說得不全是實話,卻也鮮有撒謊的時候,這種事能騙人麼?」
龍玉京心想也是,如果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他也不至於跟着自己九死一生來到穀神星的冰湖湖底,於是說道:「那麼說,不論我讓你做什麼,你都聽話咯?」
楚狄道:「是啊,姐,你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
龍玉京果決道:「我讓你現在就去給我妹妹道歉,我讓你把你的嫁衣神功傳給她!你肯聽嗎?」
這下楚狄愣住了,良久才說道:「道歉沒問題,可是這傳功……姐姐,你沒聽懂我剛才的解釋麼?」
龍玉京嘆道:「正因為我聽懂了,所以才讓你把嫁衣神功傳給妹妹,就問你聽不聽姐姐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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