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艾倫威爾遜眼中的越南,北越形勢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南越則亂得像一鍋粥。各類軍閥山頭林立,主要包括平川派、高台叫、和好教、天主教民兵夾雜在其中。
不管是蘇聯集團的那部分,還是自由世界的那部分,都談不上樂觀。現在法國人這麼一動手,情況更加不樂觀了,但這樣也好,這一片三十多萬平方公里的戰場,可以讓兩大陣營盡情發揮。
必須要承認,讓本就不富裕的越南雪上加霜,艾倫威爾遜也並不是沒有絲毫同情,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明明知道是錯誤的,也要去做。歸根究底我真有一頭牛!總要給相關勢力找點事情做吧,不然美國總琢磨英法的遺產,也不太合適。
可以這麼說,現在的英屬馬來亞已經做好了成為一個大後方的準備,比歷史上肯定更加充足,甚至艾倫威爾遜已經做好了和五角大樓三七分的心裏準備,七成還是人家的,三分還要看別人的臉色,不過這並不可恥,賺錢嘛,不寒顫。
除了不能像是朴正熙那樣帶着韓國軍隊去越南拼命之外,艾倫威爾遜覺得其他方面,他可以做的更好,有更好的心理準備,更好的產業佈局,甚至更好的包藏禍心。
如果越南戰爭結束了,英屬馬來亞仍然沒有獨立,那麼可以認為獨立浪潮的第一階段,應該是已經度過了,那個時候英國如果還能保留實力,更加樂觀一點法國的實力也還有一些,兩國就可以好好和美國人談談。
當然這些還非常遙遠,現在暢想還為時尚早,光是親身觀望南越境內的各方勢力,就夠艾倫威爾遜忙活的了,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不由得感嘆,不愧是南方小中華,南越屁大點的地方,簡直和炮黨一模一樣,地方勢力軍閥,不比常公陣營少一點,說不定還更多。
事實上就連現在的法軍總司令納瓦爾,也對南越的混亂有所察覺,不然也不會動手清洗北越的戰爭潛力了,在他看來,法國人都無法清繳北越,南越對抗起來絕對出於下風。
「這是預料當中的事,不過看來美國還比較有信心。」艾倫威爾遜不咸不淡的回應,法國人似乎還會保留在南越的影響力有所幻想,想想可以,畢竟人都有想想的自由。
艾倫威爾遜心裏知道,就南越這種無限接近與炮黨的地方,被一波推平是不可避免的。
至於南越和炮黨孰強孰弱,反正明顯常公並非美國盟友的天花板,實際上美國更加青睞於朝鮮戰爭後期開始獨當一面的韓國。
某些人認為常公比韓國靠得住,明顯是民族相同帶來的濾鏡。
至少納瓦爾的判斷肯定比美國認為可以複製整訓韓國軍隊的妄想更加靠譜,這位法軍總司令就認為,指望南越單獨對抗北越的想法荒唐可笑。
西貢軍政混亂,派爭無休無止。這種情況下誰也不可能建立一個強大而穩定的政府,越盟遲早會控制整個越南。
這點艾倫威爾遜也贊成,不過並沒有出言支持,畢竟出於英美特殊關係的角度上,英國應該對美國的樂觀情緒報以鼓勵態度。
「如果這幾天沒什麼意外的話,我就要離開了,到時候南越撤軍的時候,將軍如果有時間,可以去吉隆坡做客。」說着話,艾倫威爾遜穿上西裝,點頭示意然後告辭。
美國還是沒有學習到英國離岸平衡的精髓,雖然都是鋤強扶弱,可是美國選擇的對象往往都太弱了,逆子還有很多需要請教父親的地方。
南越想要保留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萬一保留下來,美國太平洋艦隊絕對會進駐金蘭灣,對着珠三角遙遙在望,這是不可避免的。
本來艾倫威爾遜最後幾天,就準備無所事事的混過去,等待北越的撤軍完成就離開。但是來自於美國大使館的邀請,讓他頗感錯愕,難道是尊貴的大使先生也想要體驗一下西貢拳王的絕世風采?
驚訝是驚訝的,艾倫威爾遜還是主動乘車前往美國大使館,看看美國人有什麼要談。
「威爾遜先生!」已經消腫的二等秘書,表現出來了美國一直以來具備的豁達,對待強權我唯唯諾諾,對待弱小我重拳出擊的風采,主動和到達的艾倫威爾遜打招呼,「雖然很難為情,但我對騷擾威爾遜先生的女伴感到抱歉。」
「人都有犯錯誤的時候,知道錯誤就好。」艾倫威爾遜寬容的原諒了對方,雖然夏夢和八千草薰和他沒關係,但對方這麼想,他也沒有否認。
跟着對方,艾倫威爾遜見到了美國駐南越的大使麥克萊恩,麥克萊恩年齡不大,原來是一個銀行家,穿着方面倒是沒有講究,見到客人上門熱情的打招呼,「威爾遜先生,歡迎你來到這裏,麥卡錫先生提到過你。」
「約瑟夫總是這麼熱情,我們也有段時間沒見了。」艾倫威爾遜面帶笑容道,「因為我曾經在英屬印度工作過,有一定的撤離經驗,所以這一次來到這裏看看,之前的誤會已經說明,我個人也有一定的責任。」
「英國和美國是堅定的盟友,就算是這樣,一些誤會也難免。」麥克萊恩表示這件事已經翻篇,並且馬上進入正題,「威爾遜先生,對於南越乃至於整個東南亞的未來你怎麼看。」
「這個嘛?」艾倫威爾遜沉吟一下道,「自由世界現在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驗,這種考驗即是對英國法國的考驗,同樣也是對美國的考驗,英國樂於見到美國對全世界事務發揮更大重要的影響力,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英國願意分享一些經驗予以協助,但是具體的措施方面,相信美國並不需要其他國家幫忙,應該是有了備案。」
「威爾遜先生客氣了,其實很多官員都認為,英國處理世界事務的經驗,對當前的美國有着很大的幫助,尤其是朝鮮戰爭之後更是如此。」麥克萊克說起官話來,比艾倫威爾遜也不遑多讓。
艾倫威爾遜眉頭微微一皺,他覺得眼前的美國大使說起來套話也駕輕就熟,一點也不像是一個銀行家,反而像是一個職業官僚,但隨後開懷大笑道,「盟友之間最重要是忠誠,其實有什麼疑惑大可以直說。」
「從朝鮮戰爭的經驗來看,我們主要抵抗蘇聯的想法,還是應該把抵抗本地化。」麥克萊恩欲言又止,「這對英國來說應該是不陌生的。」
「當然,離岸平衡嘛。」艾倫威爾遜點頭,懶洋洋的道,「都是老招數了,但管用。」
「在東南亞,我們必須在我們這邊找到一個必須認可我們的自由生活方式,認可我們的生活方式才代表未來潮流的領袖。」麥克萊恩開口道,「其實美國也不需要多麼強大的盟友,只要達到韓國的水平就行了,具備基本的自我防禦能力。」
「這樣想沒錯!」艾倫威爾遜心中冷嘲,但臉上全部都是贊同,「如果以朝鮮戰爭末期韓國的表現來看,南越的問題也不大。」
既然這先期來到西貢的美國大使這麼說,很顯然,國務院、五角大樓和國會山的一些實權派估計也持同樣觀點。不管怎麼說,能有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看來韓國軍隊的金城戰役雖然灰頭土臉,但最終還是讓美國認可了整訓的成果。現在美國覺得可以複製以往成功的經驗,在中南半島重演朝鮮半島的事跡,堵住蘇聯勢力南下的路徑。
艾倫威爾遜心裏當然明白,美國認為韓國是普遍的例子,但實際上只是一個特例。
不過既然華盛頓信心十足,出於維護美國面子的想法,他還是不唱反調比較好,這才是一個好盟友。
有的時候,一個人要自殺你攔着他他都不願意,艾倫威爾遜能做的事情就是,他本人以及英國躲遠點,遠眺美國瘋狂輸出的後果。
艾倫威爾遜不由得翹起大拇指,「如果真有韓國軍隊的表現,自由世界就可以放心了。」
北方第一大城市河內,所有法軍已經收縮到這裏,通往河內的鐵路已經被炸毀。而城內,則是趕往碼頭的人流,汽車像是在鋸齒上行走,顛簸得人頭暈腦漲。
成千輛汽車、摩托車、腳踏車、三輪車連載滿乘客的三輪馬車,都擠在塵土飛揚的街道上。行人在卡車、轎車之間亂竄,搞得司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急剎車。
人流既有白人樣貌的法軍家屬,也有長久以來和法國合作的識時務者,現在他們都只有一個目的,離開這座城市前往安全的地方。
撤離行動稍早時間已經開始,到了十月八日法軍將會降下河內上空的法國國旗,與此同時殿後的法軍也在戒備,防止城郊的越盟軍隊攻入城內。
雖然這並非是一個必然發生的事,但必要的準備還是應該有的。
實際上,關於是否搶先進城,確實在越盟內部引起了激烈討論,但海防外海的英國艦隊虎視眈眈,不由得令人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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