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在英屬印度的履歷上留下光彩的一筆,在艾倫威爾遜看來,比收錢重要得多。
公務員可以無恥也可以無能,但絕對不能無恥又無能。
這一次美國人主動送上門來,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以小球轉動大球,讓本土的財政得到極大的緩解,這樣才能讓大英帝國從世界大戰當中的陰霾中走出來。
沒錢終究會影響到軍事力量的,這一點毫無疑問,美國有錢,哪怕軍費遠不是表面上這麼清廉,最後一樣把沒錢的蘇聯逼到了無以為繼的地步。勝之不武又怎麼樣,關鍵要看誰贏了。
不過艾倫威爾遜這邊的優勢是,目前英屬印度的局勢平穩,費雯麗引起的全民熱潮,至少能頂一個月的雞血,英屬印度平安無事,他就大可以站住主場優勢,和資本家的代表好好談談。
這一場官僚和資本家的對決,讓艾倫威爾遜充滿了期待,同時也做足了準備。
攜帶着德里克以及挑選精兵強將的談判者隊伍飛機,在新德里機場降落,比起前幾天費雯麗那次的航班,德里克這次就顯得非常冷清,這也正常,如何能同已經在印度封神的費雯麗相提並論?
新德里和德里就是兩個世界,一方面是齊整的歐式建築,另一邊則是橫七豎八沒有規劃的雜亂鬧市,其中的差別一目了然。
不過這不是德里克關注的目的,在到達新德里之後他並沒有馬上上門,而是讓艾倫威爾遜知道他來了,卻故意把眼中的小官僚晾一晾,磨一磨對手的耐心。
財大氣粗的德里克,心中想當然的認為,這一次的碰面必將以自己的大獲全勝而結束,從在美國水漲船高,一步一步走向人生巔峰。
真是巧了,艾倫威爾遜也是這麼想的,兩人雖然還沒有見面,但是訴求還是一致的。只不過一個是官僚,一個是資本家。
至少艾倫威爾遜不會和普通資本家一樣肆意壓榨普通人。
他本質是為了維持國家機器運轉的頂級打工人。他要首先會保證自己的清白。
其次他要推行什麼方針,直接表現出的也是他的長官最後推出了什麼政策。不是那個體系裏的人根本察覺不出。
所以在準備把計劃和本土溝通的前提下,德里克要對付的根本不是艾倫威爾遜自己,一旦本土認這個計劃,這位美國鋼鐵公司的董事,面對的就是整個大英帝國的公務員了。
這根本就不是一場一對一的戰鬥,德里克就算是帶着再強大的談判隊伍,也不可能和整個大英帝國的公務員對抗,更何況這是英屬印度,他有主場優勢。
在總督府的艾倫威爾遜,確實通過遞話的人知道,財大氣粗的資本家已經到了新德里。但是卻沒有一點焦急,該幹什麼幹什麼,甚至期待什麼時候發工資。
而同時,到達新德里的德里克挾美同游,在貝蒂·戴維斯面前,體會着揮金如土的感覺,看着德里的印度人,用渴望的目光看着他手中的盧比,讓大人物也頗為滿足。
這種典型的殖民地症狀,要是被艾倫威爾遜看到,一定會感嘆已經出現了人傳人,甚至都已經傳到了美國,通過踐踏本地人的尊嚴,得到道德上的滿足感,歐美國家經常干。
下班之後瓊·克勞馥已經在公寓門口等候,這倒是讓他非常吃驚,不知道對方是什麼目的,難道想要訛詐自己?
「瓊,有什麼事可以直接說嘛,我一定幫忙。」艾倫威爾遜咽了一口吐沫,他碰見瓊·克勞馥還是有些心虛的,剩下的三個女星當中,明顯是瓊·克勞馥最難對付。
「怎麼不歡迎我嘛?艾倫,你可是我們的人。」瓊·克勞馥漫不經心的道,「我不用你幫忙,而是告訴你一件事,不邀請我進去?」
「沒問題!」艾倫威爾遜聽了之後,趕緊拿出鑰匙開門,和海蒂·拉瑪一樣,瓊·克勞馥的目光在很顯眼的鐵箱子那停頓了片刻,不知道這是什麼毛病?或者單身狗的日子就是這樣?
施施然的走到靠牆的沙發坐下,姿勢非常的不淑女,瓊·克勞馥就看着艾倫威爾遜忙裏忙外生火做飯,不由得誇獎道,「看不出來你還挺自立的。」
「當然了,一個人……有時候一個人住,都要自己忙活。」人家都已經發現了,他自然不好當面撒謊,「一起留下來吃個飯?」
「那當然是再好不過,嘗嘗你的手藝。」瓊·克勞馥痛快的答應下來,就這麼看着艾倫威爾遜一頓忙活,一點也沒有上手幫忙的意思。
吃飯的時間,瓊·克勞馥透漏了一個消息,「你知道嘛,貝蒂那個情夫來新德里了,說是要考察一下那邊的環境是否適合投資。」
你哪來的消息?艾倫威爾遜目光中帶着驚愕,這肯定不是從自己這泄露的消息,隨後開口道,「哦,是嘛,這太令人驚訝了,你們這些明星的消息這麼靈通?」
「我又不是不和國內聯繫。」瓊·克勞馥撇撇嘴道,「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貝蒂可是耗費了挺大的精力,不過我看註定是沒有結果。不是我吹噓,我看人比她准多了。聽說過美國鋼鐵公司沒有?」
「有所耳聞。不過,瓊,你知道的,我在英屬印度工作,對美國當然沒有一般人眼中想像的這麼閉塞,卻也只是從報紙上接收消息。」
艾倫威爾遜發現,只要不是談男女之事,瓊·克勞馥其實還是挺好騙的,再者說他也沒有騙人,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去過美國。
但沒關係,瓊·克勞馥根本沒用艾倫威爾遜開口,直接就把德里克祖宗八代扒的一乾二淨,多大歲數,從哪畢業,做過什麼,怎麼在美國鋼鐵公司平步青雲,全被艾倫威爾遜知道了。
艾倫威爾遜張着嘴巴,聽着瓊·克勞馥如數家珍,好半天才感嘆道,「你比貝蒂自己都了解她,我無法形容這種感覺是什麼。」
「當然。」瓊·克勞馥一挑眉,本就涼薄的目光更甚,「我怎麼敢忘記她,她可是每時每刻在媒體面前,說我每天要陪幾個男人睡覺。」
咳咳!艾倫威爾遜咳嗽了兩聲,心想是不是提醒一下對方,這種美國內政,在大英帝國面前要求評理,有些不太合適。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特別想聽,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最後還是以我們的人態度,開口安慰瓊·克勞馥,「瓊,這個世界上底層的人多,那些養尊處優的人,怎麼能夠理解我們為進步付出的艱辛。」
「所以你勾搭薇薇安,我並沒有說什麼。」瓊·克勞馥一句話就表明,貝蒂·戴維斯這麼討厭她絕對不是沒有理由的。
時間就這麼過了兩天,已經對挾美同游有些厭倦的德里克,決定要做一點正事了,派人等候在艾倫威爾遜的公寓,等到下班時間,告知財神爺到達新德里的關係。
老子英屬印度的地頭蛇,用你過來告訴我你到了?艾倫威爾遜滿不在乎,卻點頭記下了第一次見面的地點,第二天就把事情交代一番,前往了約定的餐廳見面。
下午兩點,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德里克吹着吊扇百無聊賴的等着眼中的小官員現身,直到艾倫威爾遜的身影出現,臉上才出現滿意的笑容。
兩個不同國籍,但是血濃於水,一個想着火燒華盛頓,一個想着萊克星頓槍聲,面對面的坐在了一起。同時這也是官員和資本家的對抗,他們都認為自己應該是那個勝利者。
「哦,艾倫是吧。」德里克帶着自負的笑容開口,臉龐轉向窗外道,「殖民地的環境還是差了一點,像是你這樣的公務員在殖民地工作,算是非常辛苦吧。」
「辛苦倒是辛苦,收穫也是不少的,每一天我都過的非常充實。」聽着德里克暗指自己窮,為了金錢出賣英屬印度的機密,艾倫威爾遜不卑不亢的給予了回應,「其實很多事情比錢重要,比如說尊重。」
「是的,我同意這一點。」德里克點頭,想起來了在德里攜美同游過程中,得到一點零錢就感恩戴德的印度人,「艾倫,英國和美國的關係,在全世界都極為特殊,可以說是血濃於水,現在英國的情況我不說,其實大家也都了解,在這個時候,很多方面都需要美國的幫助,一些地方的投資帶動當地的經濟,這是好事。」
德里克訴說着血濃於水,也說了一些共同對抗蘇聯的話,最後表示現在的大英帝國需要美國輸血,出售英屬印度的財產是一個好辦法,可以說是雙贏。
「德里克先生,你也應該知道,因為蘇聯的存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殖民地都鬧着要獨立,這些殖民地現在覺得什麼都沒有尊嚴重要。」聽着對方不着邊際的扯淡,艾倫威爾遜也提出了自己的論點,錢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官僚和資本家,也不是什麼問題都能取得共識,更何況大英帝國不是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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