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冰冷的威脅,我只感到一陣涼意從腳底升起。
被一一名仙王強者惦記上,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斬因果,斷塵緣,談何容易?」司辰語氣轉而悲涼,喃喃自語道,「世間難事千萬種,唯有自渡最難行,既然這群人不想讓我如願,那便陪他們再走上一程。」
吼。
湖中蛟龍,仰天長嘯。
司辰脫下鞋襪,伸出雪白長腿,踏入湖面,身軀剛沉沒進去,我便見到那染了血跡的瑤池仙裙從湖底飛出,帶着些許清香,落在了我的不遠處。
我愣了一下,正想收回目光,紫嫣便縴手一揮,將仙裙送到我面前,令其懸浮而起,笑嘻嘻道:「掌門,想要不?紫嫣替你收起來,保證沒人能發現。」
我還沒來得及反駁,湖底便激射出一縷強大仙元,直接將仙裙焚燒成了灰燼。
「呃」紫嫣仙軀一僵,連連揮了揮手。
我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臉色一紅,轉過了頭去。
隨着司辰跳入湖中,蛟龍也跟她一同下沉,湖面變得平靜了起來,又恢復了那黑白相間的八卦映月模樣,四周靈氣隨着蛟龍的消失而再次枯竭。
一切歸於沉寂。
我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猜錯,這座月聖天池應該是一個天然的儲納池,將天地靈氣濃縮於精華,名為阿花的蛟龍便能在此安然蘊神。
不過,我更加好奇的是,那所謂的月聖傳承,到底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以司辰目前的境界,接受了傳承之後,是否會更加強大?
這個念頭剛出現就被我迅速碾滅,我沒有再去多想,而是盤腿打坐,運轉起了功法,將大黃和洛可伊帶來的仙果以及靈草中的靈氣吸收殆盡,儘快恢復傷勢。
兩次死裏逃生,都帶着些許僥倖,這並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
倘若我沒有風遁術和青冥三千劍這兩種機緣,恐怕早就已經和司辰一同死在了那三個老傢伙的手裏。
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境界太低了。
從飛升到仙界的那一天起,我遇到了太多變故,如今進了放逐秘境中也同樣如此,若不能摒除雜念靜下心來修煉,我所有的優勢都會蕩然無存。
比起仙界的原住民來講,我這個從下界來的移民者,顯然在天時地利上要落後許多。
而如今出現在我面前的強者,甚至都已經來到了仙王境界,與我差了足足三個大境界。
這三大境界還不是一般的三大境界,幾乎每一個都如同天塹般難以跨越。
如果不是我的心境早就在隱界時磨鍊成型,恐怕滋生心魔都有可能。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沒有和外界有着過多的交流,一邊靠着大黃和洛可伊在四周探索而來的仙果恢復元氣,一邊淬鍊仙元,進一步嘗試感悟人仙后期。
只不過我才剛踏入人仙中期不久,想要觸摸到後期的門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並不着急,這放逐秘境中的天地規則非常完善,加上我有四皇的存在,修煉一定不會慢下來,突破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值得慶幸的是,那蝕骨三怪隔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找來,反倒讓我放心了些許。
過了將近大半個月的時間之後,司辰仍然沒有從湖中出來,就連那條蛟龍也沒有再冒頭透過氣。
我並不知道這所謂的月聖天池中到底有着什麼樣的危險,也就沒有冒然嘗試去呼喚司辰。
途中,大黃和洛可伊在我的命令下嘗試着擴大了搜索範圍,竟是通過自身的敏銳感知,找到了一些還不錯的仙物機緣,煉化服用後,兩獸身上的氣勢不僅又拔高了一層,甚至仙軀看起來都壯碩了許多。
沒有突如其來的變故發生,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靜下心來修煉,紫嫣也找了個離我不遠的安靜之地繼續用水月鏡花悟道去了。
她的天賦雖然比起紫舞要弱上一分,但這一分的差距完全可以通過外界機緣彌補回來,只要有着相應的幫助,想必邁入天仙中期完全沒有任何壓力,無非就是時間長短罷了。
直至一月後,我終於觸摸到了一絲人仙后期的門檻,只是方圓百里的靈草和仙果大多都被採摘殆盡,這片枯竭之地沒有多餘的靈氣可以使用,我便放棄了一氣呵成突破的想法。
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我都不會選擇嘗試突破。
而司辰仍然沒有出來的跡象,大黃和洛可伊、紫嫣三人也都相繼進入了感悟狀態,百無聊
賴之際,我將目光放在了這靈氣滿滿的月聖天池中,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
如果我也跳進去的話,修煉速度是不是會更快?
這天池中的靈氣如此豐盛,只要我加之引導,未必不能為我所用。
只是
池中還有着一名正在洗髓的仙女姐姐,要是我這時候跳下去,和她撞了個滿懷的話,估摸着這條小命也得沒了。
我摸了摸鼻子,正猶豫要不要跳進去時,湖面突然捲起漩渦,那條名為阿花的蛟龍爆發出一聲慘叫,從湖底中席捲而出,帶着濃郁的血腥味,重重摔在了岸邊。
那滿是甲鱗的仙軀之上,竟滿是肉眼可見的傷痕,連同它的氣息都降下了許多,擺明受了重傷。
「出事了?」
我瞳孔一縮,趕忙走上去查看。
蛟龍見我靠近,發出一聲哀鳴,那倒三角的凶眸中多了一絲求助的光芒。
我瞬間會意,它恐怕是想告訴我,位於湖底的司辰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
這時,湖中傳來一股非常特別的波動,靈氣驟然爆發,四周狂風大作,原本滿溢的湖水竟是一點一點開始下沉,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這座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月聖天池,當着我的面徹底乾涸了去。
這一切來的太快,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將目光望向那有着將近百米之深的湖底,那裏竟然立着一座月輪形狀的墓碑,散發着詭異白光。
僅僅只是望上一眼,我便心悸無比。
更讓我身軀緊繃的是,即便湖水已經乾涸,我根本望不見司辰的身影,獨獨只有那一座墓碑遙遙立在底部,四周像是有着某種場域般,不斷有靈氣噴薄而出。
「湖底的傳承,是月聖之墓?」
我皺起眉頭,試圖發動幽瞳進一步探索,卻被一股蠻橫無比的力量反彈了回來。
「連窺探都不行?」
這墓碑絕對不凡,我不敢托大再試,而是望向一旁渾身是傷的蛟龍,傳出一道神念傳訊,試圖跟它溝通。
很快它就告訴我,原來這墓碑才是月聖天池的本體,湖水是天然形成,司辰和它一同前往湖底後,就被墓碑中傳出來的一股詭異波動強行吸入,司辰也因此昏迷了過去。
它仗着肉身強大,想將司辰強行帶出,卻被墓碑中的詭異力量彈了出來。
「你想讓我進去喚醒她?」
我這才明白了蛟龍的意思,猶豫了片刻,並沒有魯莽行動。
在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境地下,我不敢隨意冒險。
可就在這時,湖底突然捲起颶風,墓碑中有恐怖氣息直衝雲霄,一道淡白色的漩渦緩緩形成,身上沒有任何遮擋的司辰被一股詭異月光包裹着,雙眸只剩眼白,卻冰冷無比,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連氣息都完全不同。
「這是被奪舍了!?」
我對這種狀態再熟悉不過,因為我也是被奪舍過的人,即便司辰境界高了我一大截,我亦然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仙軀已經易主。
墓碑中究竟有什麼,竟然能強行佔據一名如此強大的仙王身軀?
我只感覺心頭一陣驚悚,湖底中的司辰竟是一步步踏出,即便身姿如謫仙般誘人,我卻沒有半點欣賞心思,那渾厚氣息像是遮天蔽日的雲朵般,朝着我直壓而來,令我骨骼巨響,險要被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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