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胡鬧,但寧悠悠軟磨硬泡下,慕紫軒終是答應了讓寧悠悠隨行,心中也想着藉此機會,將他與寧悠悠之事挑明,二人一路風塵僕僕,日夜兼程,終於來到了凌霄劍宗。
「唉,又回來這地方了」踏上通往凌霄劍宗的長階,慕紫軒倒像頗是不甘。但卻見先前朝着要來凌霄劍宗的寧悠悠此時也是一副眉頭輕皺,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由問道:「喂,你怎麼了,看起來精神不振,一路上都沒怎麼聽你吵了。」
寧悠悠猛一回神,強笑道:「還好意思說,也不知誰忘了自家門派接任大典的時間,害我們趕路趕得這麼急,本姑娘累着了唄。」
慕紫軒也不好意思,道:「這不總算趕上了麼,今日我先將你安置在客房休息,明日再領你見師尊。」
「見你師尊,劍冠麼」寧悠悠不由咽了口唾沫。
「廢話,我還能有兩個師尊不成,別緊張,醜媳婦總得見公婆的。你這外人成了內人,我才好名正言順的帶你參加接任大典。」
「你才醜媳婦呢!」寧悠悠羞惱的在他肩頭打一拳,又咬唇道:「見就見唄,幹嘛還拖到明天」
「我的好妹妹,這都快天黑了,你覺得我天黑莫名奇妙領一姑娘去見師尊合適?況且你趕了這麼些天的路,你不梳洗打扮一下,怎麼拿得出手?」
「怎麼拿不出手本姑娘天生麗質」本來說得理直氣壯,可越說聲音越一直趕路,她已好幾日沒洗澡,身上甚至聞得到汗餿味,自是不好意思再說。
「你這還算好的,今晚至少還能休息一下,我可就慘了,這次出門晚歸,師尊定會狠狠責罰我,你打扮的漂亮一些,他看着滿意,就知道我雖然來得晚了,但也沒白在外面瞎逛,不光這事成了,說不準還能把我的責罰免了。」
「劍冠前輩對你很嚴厲?」
慕紫軒皺眉道:「是挺嚴的,而且不近人情,整天便是讓我練劍練劍,其餘師兄弟們早都下山遊歷去了,他卻說我劍藝不成,不許分心,害得我闖蕩時都不能報上自己名號,坦白說,我還真怕他明天不答應咱們的事,把你趕下山去」
寧悠悠垂頭問道:「那他若要真趕我下山,你怎麼辦?」
慕紫軒做認真思索狀,「怎麼辦?便跟你一起走唄,先生米煮成熟飯,過上個三五年等他氣消了,再帶個胖小子來看他,他不答應也得答應,故事裏都是這麼寫的。」
寧悠悠羞個大紅臉,道:「什麼大胖小子!不要臉,再說了,是女方家人不同意才能使這招的!」隨後用只自己聽得到的聲音低聲說:「就怕你到時便不這麼做了」
慕紫軒也未在意,而是看着山門方向咒罵道:「啐,怎麼還有個宿沫峰的弟子看守,麻煩,山門快到了,你先別亂說話,配合我就好。」
看守山門的人有兩個,其中一人才十四五歲,乃是清岳真人的弟子傅清名,另一個卻是宿沫峰陸真吾座下。
慕紫軒大步向前,卻只跟傅清名打招呼,道:「喲,傅師弟辛苦了,什麼時候守門的事都輪到你這真傳弟子做了。」
傅清名笑道:「接任大典將臨,諸事都需得準備,宗門上下人手不夠,我自然不可能閒着。」隨後又看了看寧悠悠道:「這位是?」
「自己人,傅師弟,你去為她準備一間客房。」不待傅清名答話,慕紫軒便自顧自的領着寧悠悠進入。
「等等!接任大典期間,外人不得擅入!」宿沫峰弟子果然橫劍在前擋路道。
傅清名也苦笑道:「慕師兄,你總得說明她來厲啊。」
「你們也知道,我這次是奉師命去探望上清派司馬承禎真人,這位是司馬真人的弟子,禮尚往來,乃是奉司馬真人之令,來拜會師尊的。」,慕紫軒信口胡說,之後小聲加了句,「身份尊貴得緊!怠慢不起哦。」
傅清名二人知曉司馬承禎收了不少皇親貴胄做掛名弟子,自然對寧悠悠高看一眼,那宿沫峰子弟卻仍道:「司馬真人弟子又如何,非常之時,外人不得擅入,這是規矩。」
慕紫軒摟着他肩頭諄諄教誨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死心眼,你說的我自然知曉,但這天都黑了,你將一小姑娘孤身一人往山下趕,是要讓她住哪?萬一出了點事,我們可吃罪不起。再者說,接任大典後天才開始,今晚讓她住下,明天我領她見了師尊,再好言將她送走,也不算壞了規矩,這才是我們凌霄劍宗的待客之道。」
那人一甩他手,道:「就算如此,也等我通報陸師祖再說。」
「哼,陸師叔祖,凌霄劍宗又不是他當家作主,我師尊的客人,豈是陸師叔祖親來也趕不了,再說,你覺得現在有誰會在意這些小事?」
那人一時語塞,接任大典在即,卻也是權力交替的時期,現任掌門玄寧真人已不再管事,新的掌門又未選出,而陸真吾的名號壓不住名滿天下的劍冠,確實不知該向誰通報。
而慕紫軒又順勢眼光一冷,道:「再不然,就是你拿着雞毛當令箭,故意與我為難,那這簡單,你接得住我一劍,我便聽你的。接不住,便聽我的!」
那弟子不禁後退一步,道:「你,哼!胡作非為!」說罷轉頭不理慕紫軒,掩飾自己心怯,慕紫軒笑笑招招手,喚寧悠悠大搖大擺進入。
安置好客房後,傅清名道:「慕師兄,你又何必與宿沫峰的人針鋒相對呢?」
「哼,誰看不出來陸老兒想自己當掌門,可這次掌門大選沒他的份,便一直看我們師徒不順眼,我們師徒都是直來直往的性子,沒清岳師伯那麼寬容大肚,宿沫峰不給我好臉色,我又何必理會他們。」
傅清名苦笑道:「慕師兄,這門派交替的大事,咱們做弟子的可不能妄議」
慕紫軒笑道:「有甚不能,誰不知掌門之位非清岳師伯莫屬,我師尊劍術雖高,事務處理和門中人脈都遠不如清岳師伯,這次不過陪清岳師伯走個過場,過幾日,我便要叫你掌門親傳弟子了,到時傅師弟可別忘提攜我。」
「慕師兄莫說笑,我還得去守門,便先告辭了。」傅清名沒他這般口無禁忌,道了聲告辭,便逃也似的離開。
待人走了,寧悠悠才道:「沒想到凌霄劍宗中,也是暗流潛伏啊。」
慕紫軒笑道:「但凡人多點的地方,就都能分出個派系,何必大驚小怪,今晚你先在這休息,我得先拜會師尊,明日再來找你。」
見寧悠悠面色有異,又道:「怎麼了,捨不得我走,想讓我留下陪你不成?」
「去死!」寧悠悠一腳踹向他,慕紫軒順勢逃走,寧悠悠看着他遠去的身影,面上笑容卻漸漸凝固,口中喃喃道:「凌霄劍宗我終於到這了,但阿娘,軒哥,我到底該怎麼做啊!」
寧悠悠面上露出難以抉擇的痛苦神色,卻是一咬牙,掏出三枚銅錢扔在地上,卜上了一卦,看着卦象,如脫力一般坐倒在地,卻已下定決心,「這是阿娘最後的心愿,軒哥,對不起了,做完這件事,我就永遠和你在一起,你說過,你不會怪我的」
離了客房,慕紫軒徑直向住顧劍聲的住處御離峰走去,他師尊顧劍聲素來愛離群寡居,又只收了他一個親傳徒弟,所以此峰素來人煙罕至。
走至峰頂,便見一處竹屋,佈置雅致,妙合自然,正是他和顧劍聲的居所,而此時門外卻站着一名懸劍少女,少女腰身挺拔,卓然傲立,眉眼嬌美之中不失英氣,乃是商影真人的弟子季明霞。
「季師妹?你怎會在此?」慕紫軒不由疑問道。
季明霞見慕紫軒來到,雙眸一亮,暗藏喜色,道:「我師尊正與顧師叔商談事宜呢,慕師兄,你可算回來了,顧師叔見你遲遲不歸,這幾日可都憋着火呢。」
慕紫軒瞬時神色緊張,道:「真生氣啊,那我現在可方便進去」
季明霞點頭道:「嗯,勸你還是最好快些進去,趁我師尊在,或許她還能替你緩頰一番,否則連個幫你說話的人都沒。」
「有道理,季師妹,多謝你提醒,那我便先去了。」說罷,急匆匆便往屋內而去。
「哎」季明霞想再叫他說些什麼,但見慕紫軒已入屋內,神色不由一黯,嘆口氣道:「算了,來日方長」
慕紫軒進入屋中,便見內中坐了兩人,一者是雖算不上甚美,但相貌溫婉可親的道姑。
另一人身形英挺,面如白玉雕成,五官分明,有稜有角,若看面貌也只三十出頭,微霜的鬢角卻暴露了他的年齡,此時頭髮被銀冠高高挽起,一雙劍眉下生着一對的桃花眼,但雙眼之中,卻好似無多餘溫情,反而不時有冷厲劍芒閃逝。正是他的師尊,名滿天下的劍冠顧劍聲。
慕紫軒忙行禮,道:「徒兒慕紫軒,拜見師尊,拜見商師伯。」
顧劍聲與商影本正在抬論着什麼,見他到來,中止話題冷哼一聲,瞬間,室內空氣好似變得銳利,慕紫軒已有懸劍在頭的壓迫感。
顧劍聲冷道「我讓你與司馬真人送信,你完成的如何了?」
慕紫軒強笑道:「區區小事,自然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為師用意你是真不知還是裝糊塗,我凌霄劍宗難道便缺一個信使不成?需得讓你千里傳信司馬真人有一門天隱劍界的劍法,乃受我啟發所創,別出機杼,可謂絕學,卻苦無傳人繼承,我本想送你這個機緣,讓你拜會司馬真人,從他那裏習得天隱劍界,你倒好,將信往看門弟子手中一丟,連司馬真人面都未見,就揚長而去,不見人影!」
「師傅未曾挑明,徒兒哪知師尊用心良苦」慕紫軒裝傻道。
「現在看來,我這用心從一開始就是白費,天隱劍界精髓盡在一個隱字,講究坐忘清心,物我兩忘,天隱萬物,不爭而爭,但你的心卻太浮躁了,便是讓你學,你也學不會,說罷,這些時日,又跑到哪裏博取虛名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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