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你怎麼來了?」
轉過頭去就見郭敏敏一身紅衣,笑容猶如三月的春光,裴范先登時喜笑顏開。
他走向她,連腳步都輕快了。
「我怎麼就不能來,你既然不去我家,那就只能我過來了。」她譏誚道。
弄的范先心裏痒痒的,這大唐女子就是好,真豪爽,一點也不忸怩作態,表達意圖清楚明白。
范先笑道:「聽你的意思,你是在怪罪我沒登門拜訪了?」
敏敏猛點點頭:「不簡單啊,你還真看出來了,我還以為你還要裝傻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雖然誰都不客氣,可任誰都聽得出來,其實他們誰都沒有生氣。
兩人落座,裴范先才想起她剛才的問題。
只道:「許公病重,卻專門邀我上門,叮囑了一番,作為晚輩,總要表示些心意。」
「所以,你打算送茶葉?」
郭敏敏也是行走後宮多少年的老江湖了,雖然心機不深,可她對朝廷上的那些爾虞我詐也熟悉的很。
他們大臣之間的那點事,她根本沒有興趣,便自動忽略了。
不過,他能主動向她提起,還是讓她很欣慰。對于敏敏來說,打探裴范先的行蹤並不是難事,現在他能夠主動交代,這就說明,在他心裏,她的位置還是很重要的。
「是啊。」雖然心中各種思緒翻湧,可這面上還得保持淡定,不能讓她瞧出來。
而敏敏的一雙美目也時不時的停在他的臉上,游移的眼神也在提示着他,她也想窺見他內心的所思所想。
他就裝吧,敏敏左看右看,也瞧出了些端倪,他是故意板着臉,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做,但她手裏如今可是攥着他的軟肋,待會等到她把那寶貝拿出來,任他就是再淡定也肯定要破功。
「我也聽說了,許公病的很厲害,他年事已高,稍微有點病就容易拖垮身子。你醫術精湛,為何不幫忙瞧瞧。」
「若不然配幾副藥劑給他老人家送去也好啊!」
建議雖好,可卻實現不了。
沉沉的嘆了口氣,范先應道:「話是這樣說,如果我真的幫得上忙的話,當然不會推辭。可是你也知道,我能醫好太子殿下的病,那純粹是機緣巧合。要不是湊巧我和殿下的病症相似,我也根本無能為力。嚴格來講,我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個醫者。」
「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掌握了一些偏方的普通人罷了。」
呵呵……
還普通人呢,敏敏暗忖,自從他開始在內宮行走,這樁樁件件的,都已經鬧出多少風波了。
普通人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嗎?
某人一臉不正經,敏敏也就只把這種想法放回到了肚子裏,沒再爭吵。
「其實,我今天過來,也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為了給你捎一件東西。」
不知何時,敏敏從身後變出了一個包袱,還放到了桌上。
這是什麼東西?
直覺瞬間上線,裴范先狐疑的盯着這個青布包裹,又抬頭看敏敏:「這是……」
沒認出來嗎?
手按在包袱皮上,敏敏笑的很奸詐:「看你剛才交代的這麼清楚,我還以為你是個多麼誠實的人呢。」
「沒想到啊,也不過爾爾。」敏敏撇撇嘴,滿臉不屑。
這小丫頭,居然還用激將法,這誰受得了!
裴范先登時嚴肅起來:「我還有什麼不坦誠的?」
「你問的,我全都實話實說了,半點隱瞞也沒有,你還有什麼不滿?」
小丫頭,你別以為我就沒脾氣。
敏敏成竹在胸,才不會被他三言兩語就矇騙過去。
繼而說道:「半點隱瞞也沒有?」
「你當真?」她拍拍包袱皮,好心給他一點提示,裴范先心裏咯噔一下,她這是什麼眼神?
難不成,她還真的發現他什麼秘密了?
「應該是……當真的吧。」此言一出,底氣就泄了一半。
一下子就讓敏敏抓住了破綻。
趁着他正心虛,敏敏乘勝追擊。
「你說說看,你既然什麼都告訴我了,那這個東西是怎麼回事?」
包袱皮打開,裏面赫然出現一件鴉青色的袍服,疊得整整齊齊。
「這不是我的衣衫嗎?」
「你還知道這是你的衣衫吶,我還以為你不認識呢!」
敏敏將包袱推向他,口氣立刻就變冷了。
裴范先的大腦也終於恢復了正常。
「等一下,這件衣衫不是被韋娘子弄破的嗎?怎麼到了你手裏?」
說的沒錯,這次他的判斷準確無誤。
這件鴉青色的袍服,確實是他親手交給韋寄奴的,就在那天他還口口聲聲耍無賴,威脅着韋寄奴幫他縫好才算了結。
不管怎麼說,那日韋寄奴是收下了。本來他也沒有指望着她真的能抬起尊貴的玉手,真的能幫他縫補衣衫。
那天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為了給驕橫的她一點教訓,反正衣衫也破了,他根本沒惦記着拿回來。
而現在,這件衣衫到了敏敏手裏,這就說明……
匆忙把袍服抖開,果然見原本的豁口處,已經被縫補好了。
「這是……什麼東西?」
范先大驚,臉色瞬間變綠。
那巨大的豁口處,如今卻是被精美的刺繡替代,遮了個嚴嚴實實。繡工自然也是沒的說的。
就是這個圖案,實在是……
敏敏翹起了二郎腿,滿不在乎的樣子。
這回可算是讓她逮住他的小辮子了。
「當然是寄奴親手交給我的。」
「她說了,那天她在便橋上許願,差點跌到池子裏,多虧了你把她救了,可你的衣衫卻被橋墩給劃破了,她這才好心幫你縫補一下。」
這能是韋寄奴說的話嗎?
如此通情達理,如此妥當?
實在是和她那種囂張跋扈的個性不符。
關鍵是,韋寄奴還說,這是她主動提出要幫他縫補的,這就等於是把裴范先的光輝形象給保留住了。
這怎麼可能呢?
想想就不對勁。
韋寄奴此人,若是能不落井下石就已經是突破了,為何還要幫他?
「這是……韋娘子的原話?」
「怎麼?」
「這件事還另有隱情嗎?」敏敏面露不悅,顯然對這件事感到不快。
范先嚅嚅道:「其實也沒有什麼隱情,韋娘子說的就已經是事情的全部了。只是,韋娘子一向對我有成見,一看到我就切齒痛恨的樣子,我還以為她會在你面前說我的是非。」
「那怎麼可能!」
「寄奴確實嘴巴比較壞,可心地絕對是善良的。為何要詆毀你,除非你做了能讓人詆毀的事!」
質疑我的朋友,就是質疑我,郭敏敏為人仗義,很快就把這個聯繫建立了起來。
說我可以,說我的朋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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