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很快,寧家長媳玉娥和次媳郭文秀被帶到了客廳,次子寧光南也跟着一起來了。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陳玄丘看了一眼,這長媳玉娥先前顯然已經被囚禁起來,要以家法處治。
看得出來,髮絲凌亂,應有數日不曾洗漱了。
這玉娥名字秀氣,又遭受囚禁,形容狼狽,但終究是武將之家的女兒,眉宇間英氣勃勃,倒沒有憔悴軟弱之態。
再看次媳郭文秀,煢煢弱質形象,容色秀麗哀婉,顯然還沒從喪子之痛中解脫出來,眉宇間輕鎖愁怨,叫人一見便生憐惜之意。
至於寧家二公子寧光南,人倒是蠻俊秀的,只是看起來文弱的很,他的爺爺和長兄都是奉常寺神官,從小練習劍術和神術,體魄必然強健,他則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陳玄丘當着寧致遠的面一番盤問,當日,麻管事正陪着二少夫人在小花園中散步,長嫂玉娥來了,與二少夫人聊天。
麻管事去為她二人準備乾果蜜餞,端着盤子回來時,恰見二少夫人走去樹下賞梅,眼看着玉娥夫人伸出腳去,趁其不備將她一絆。
這園中積雪並未掃去,有些濕滑,二少夫人再吃大少夫人一絆,立時摔坐在地上,動了胎氣,腹下鮮血直流,驚得麻管事大叫起來。
府上幾個丫環聞訊趕去時,還看見大少夫人假意搶救二少夫人,故意用手使勁按壓她的小腹。
半邊臉腫得跟豬頭一般的麻管事帶着幾個小丫環也到了大廳,大着舌頭,含糊不清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說到令人憤恨處,寧致遠忍不住渾身哆嗦起來:「寧家醜聞、寧家醜聞吶,可憐我那還未出世的孫兒……」寧致遠老淚縱橫,陳玄丘也不由聽得心驚肉跳。
看看玉娥,眉宇間一片憤恨不平之意,但仍倔着骨、挺着身,唇角帶着一絲不屑的冷笑。
再看文秀,已經潸然淚下,哭得不能自己。
此情此景,就連陳玄丘都覺得,只怕真是玉娥故意害了文秀。
這又不是爭皇后之位,如果是那樣,出個武則天一般心狠手辣的角色,捂死自己女兒陷害當今皇后,那還是有可能的。
可玉娥只是長房一個寡媳,她沒有子嗣,郭文秀害她有何道理?
着實令人不解。
寧光南囁嚅地道:「父親,大嫂說,她絕沒有害過文秀,大嫂心地善良,更有武家女之風,行事光明磊落,我想……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寧致遠咆哮道:「你說,能有什麼誤會?」
寧光南期期地道:「或許……只是大嫂不小心踩到了文秀的裙裾……」郭文秀泣聲道:「夫君,我知道你性情寬厚,對大哥大嫂又一向敬重。
可如今,她是害死了你的親生骨肉啊!若非如此,我又怎會不依不饒。
這是喪子之仇,夫君要為了寧家一個虛名息事寧人麼?」
寧光南聽了,脹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玉娥大聲道:「我玉娥向來敢作敢當,是我做的,我絕不否認。
不是我做的,也休想潑污水給我。
二叔,多謝你維護了,我是習武之人,身手怎會那般莽撞?
你那妻子,我連她的裙邊兒都不曾挨着。」
文秀哀哀地道:「依你這般說法,是我害死自己的孩兒,陷害你不成?」
玉娥冷笑道:「你有沒有陷害我,你心中有數。
我只一人,如今就這麼孤零零活在世上,也沒什麼意思。
你們要殺就殺,要剮就剮,不過一死而已,有什麼了不起。
但這屎盆子,別往我頭上扣,我是決不會認的。」
惡來聽得血往上涌,忍不住大聲道:「姐姐,你不是孤零零一人,我和三弟都來了,他們寧家若敢傷你一根汗毛,我惡來在此發誓,哪怕窮盡一生之力,也要把他寧家斬盡殺絕,不留一個後人!」
季勝握着一對小拳頭,大聲道:「對!還有我,我要刨了他寧家的根。」
寧致遠冷笑道:「陳總判,你看到了?
如此惡婦,我該不該殺?」
陳玄丘遲疑道:「她並未認罪。」
寧致遠冷哼道:「這麼多雙眼睛看着,還不能證明?
做下惡事的人,有幾個會心甘情願認罪?」
這年代,走的是有罪推論的路數。
而且說到證據,三人成供。
也就是說,只要有三個人做一致的口供,證明你做過什麼,你又不能證明你是清白的,官府調查一番也沒有可以推翻他們供詞的證據,那就可以推斷,你確實做了。
更何況,郭文秀沒有任何理由以害死自己兒子的代價,誣陷一個對她毫無威脅的寡嫂,所以,這事兒哪怕搬到官府中去,結果也是一樣,玉娥有罪!寧光南忍不住道:「父親,縱然大嫂辯駁不得,咱們也不宜擅用私刑。
不如,把她逐出寧府,也就是了。」
郭文秀厲聲道:「那我兒子的血仇,誰來償?
寧光南,你可以表現你的大度,那是我的骨肉,是我的孩子,我大度不起來,我一定要給孩兒報仇!」
陳玄丘緩緩走到玉娥面前,玉娥知道他是弟弟找來的幫手,可弟弟都還未成年,能認識什麼朋友?
雖瞧此人氣度不凡,似乎在公公面前也能不卑不亢,但是要說他能替自己洗脫冤屈,玉娥是不信的。
玉娥慘然一笑,低聲道:「我活得,忒也沒有意思,死對我來說,一點不難,反是一種解脫。
大人仗義,但是,這樁公案,我是百口莫辯,死就死了,我不在乎。」
陳玄丘又看向郭文秀,郭文秀看着柔柔弱弱、惹人生憐的樣兒,此時卻也是為母則剛,眉宇間一片煞氣:「我不管你是朝廷來的,還是奉常寺里來的人,我那未出世的孩兒就這麼枉死了,這個仇,我一定要報!如今,就是我家老太爺都置身事外,不肯過問了,想不到她家裏不甘心,又找了你來!好,你要經官,不動私刑,我正求之不得,我要叫這全天下人都看看,她是何等惡毒的一個女人!」
郭文秀指着玉娥,咬牙切齒地道:「我不但要她死,還要叫她身敗名裂,叫蜚蠊家從此受萬人唾棄,再也抬不起頭來。
再沒有人家願把女兒嫁進這樣惡毒的人家,也從此再無人家,敢娶他蜚蠊家的女兒!」
玉娥聽到這裏,臉色一白,頓時渾身簌簌發抖。
半晌,她才緩緩抬起頭來,看着陳玄丘,目中迅速蒙上了一層淚光:「我沒有殺人,我沒有害她,是她自己滑倒,故意害我。」
郭文秀大怒,尖聲叫道:「我為何害你,你說?」
玉娥痛苦地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你為何執意要害死我,為此,不惜害了你的孩子,我真的不明白,難道你瘋了嗎?」
郭文秀氣得簌簌發抖,忽然跪在地上,向着寧致遠重重地叩了幾個響頭,額頭都淤青了,慌得麻碴兒和幾個丫環急忙上前攙扶,麻管事慌張道:「小姐,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郭文秀一把甩開麻碴兒,似欲噴火的雙目盯着寧致遠,厲聲道:「公公,我郭文秀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嫁到你寧家,並不辱沒了你寧氏門楣。
兒媳的孩子,也是你郭氏的骨血,現在,他被人害死了,我只求公公能為文秀主持公道。
不然,文秀就回娘家,請娘家人來,為我那苦命的孩兒討一個公道!」
寧致遠慌張道:「哎呀,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光南,快攙你媳婦起來。
文秀啊,你放心,這件事,我自會主持公道。
寧家,絕不能放任這樣的事情,我要叫寧氏後人永遠記得,誰敢親人相殘,必不得善終!」
寧致遠看向陳玄丘,殺氣凜凜地道:「陳大夫,你沒什麼好說的了吧?
可以讓開一步否,寧某,要清理門戶,了結家事。」
陳玄丘站着沒動,說道:「陳某不太懂得審案子,這樁案子,看起來也實在沒有什麼線索可以審得下去。
左右全是以人言為證,而你的長媳和你的次媳,卻是各執一詞,只是次媳這邊證人多了些。
我,可找不出人證、物證來推翻它。
不過……」陳玄丘看向寧致遠,緩緩地道:「陳某想請一個人來,她必有辦法,弄清這樁公案背後,你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寧致遠和寧光南等人怵然一驚,看向陳玄丘。
寧致遠道:「什麼人?」
陳玄丘微笑道:「這個人的話,你一定信得過的。
你若不信,可以去問令尊大人,只要知曉了此人的身份,她說的話,令尊也是一定信得過的。」
寧光南按捺不住,脫口問道:「誰?
究竟是誰?」
陳玄丘瞟了他一眼,目光微微閃動,道:「二公子似乎着急的很吶。」
寧光南急急道:「因為,我真的想弄明白,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信一向善良的大嫂會做這樣的事。
可是……」他看了一眼扶在手裏的妻子,道:「我也不相信文秀會害死自己的孩兒。
所以,我一定要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
陳玄丘道:「那倒好辦,各位,讓一讓,讓一讓,我請她出來。」
寧致遠愕然道:「他是誰?
他在哪?
你……你怎麼請?」
陳玄丘努力想了想,當初王東以自己的生魂獻祭於白無常時,好像有一套秘密的獻祭儀式,可惜他沒看到,他看到時,王東已經開始最後一步,念頌咒語了。
陳玄丘若也只念一句咒語,未免顯得太沒有儀式感。
況且,王東是獻祭自己的生魂,他又不需要那麼慘烈,貌似王東吟唱的咒語,他也用不上,那就只好自己編了。
於是,陳玄丘閉上眼睛,雙手合掐一個劍訣,高高舉過頭頂,右腳「啪啪」地一下下踏着地面,跟請「神打」似的。
陳玄後口中跟含着個雞蛋似的,含糊不清地念道:「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韻依依……韻依依,咦?
不太對,那啥,天清清,地靈靈,燃起清香敬神明,青萍陳玄丘,祝請冥神白七爺,大駕臨凡吶!」
陳玄丘含糊到最後,突然雙眼一睜,大喝了一句「恭請冥神白七爺大駕臨凡」,還跟甩戲腔兒似的帶了個「吶」字,把在場豎起耳朵聽了半天,卻什麼也聽不清的眾人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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