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之王座 第一節莫漢

    聖山之戰已經過去了半年，無論是教廷還是地下城都沒有做進一步的動作，進入了短暫的和平時期。

    可是在這次戰爭中袖手旁觀的林梵帝國卻有些頭痛起來，本來為了能有理由拒絕教廷的出兵請求而煽動起來的斯巴達人叛亂，漸漸有了尾大不掉的跡象。在前期一觸即潰的斯巴達人在深山裏帶着第十軍團跑了半個多月，然後抄小路出山偷襲拿下了賽斯公國的首府賽廷巴斯，一下子名聲大噪，各處的馬匪、破落貴族、亡命者紛紛前來投奔，還有人在城裏看到了沼澤王國的名將花臉泰澤的身影。

    第十軍團好不容易從山裏繞出來，已經是人疲馬乏，好不容易收齊兵馬對賽廷巴斯發動進攻，卻一頭撞在花臉泰澤的鋼板上，一天之內連輸七仗，直接被趕出了賽斯公國的地域。

    對於林梵帝國嚴厲指責，沼澤王國一面分辨說泰澤將軍是回家探親適逢其會，純粹以個人身份參戰，不代表沼澤王國的立場；另一方面申明賽斯公國自古以來就是斯巴達人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土，沼澤王國強烈反對林梵帝國象從前一樣武力侵略賽斯，必要時不惜與帝國一戰。

    整個帝國南方都被震動了，不少有心人都在靜觀帝都接下來的反應，一時間波譎雲詭。但是在帝國的東北方，小小的烈風城，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初冬的午後，映着懶洋洋的陽光，一個少年走進了懶洋洋的烈風城。

    熟悉的店鋪，熟悉的街道，連路邊小酒店的旗幡看起來都是這麼的親切，少年不由得有些熱淚盈眶了。轉過街角，他忽然大驚失色，自己最熟悉的家怎麼不見了？

    在記憶中銘刻的這塊土地上，寬大的操練場，低矮的棚戶，還有二層樓的小木房子已經全部消失，眼前所見是一些用石牆和籬笆圍出來的大屋子。少年一個一個屋子找過去，其中一個屋外招牌標着「劍神客舍，我與劍神之不得不說的故事」，另一個則寫着「暗影劍道館，帝國五a級劍神培訓基地，我們不生產劍神，我們只做劍神的搬運工。」

    少年正看得入神，從劍道館裏走出一個被成群少男少女簇擁着的小女孩，她一見到少年就呆了一下，問身邊的女伴道：「那個人看起來很面熟啊。」

    女伴冥思苦想了一會，猛然開竅：「琪雅小姐，那個不就是常年跟在朵蘭小丫頭旁邊的麼？好象叫什麼莫根的。」

    琪雅恍然大悟：「對對對，是他，趕緊攔住他追問朵蘭的下落，我要報當年的大仇。」

    少年搖着頭準備走向下一個屋子，幾個男孩奔過去大叫一聲：「莫根。」少年全身一震回過頭來，眼中精光四射。

    他看了一會，發現其中並沒有自己認識的人，正要開口詢問，琪雅已經走到了近前：「哼，不是說風澤傭兵團的所有人都被趕出帝國了嗎？莫根你怎麼敢偷跑回來，要是我們去報告治安官，看他不把你打掉半條命，再關上幾十年。」

    少年又是一震：「趕出帝國？為什麼？」

    「別裝蒜了，我問你，朵蘭現在在什麼地方？當年害我在台上出了個大醜，別以為這樣就算了？我一定要找到她，狠狠羞辱她一次。」

    少年沒有理她，帶着思索的表情茫然走開了，琪雅大怒，正要追上去，卻被女伴攔住了：「琪雅小姐，這裏離劍道館不遠，要是被教員看見報告給你父親就不好了。我們先跟着他，等他到了沒人的地方再揍他一頓，不怕他不乖乖說出來。」

    少年在城裏茫無目的地走着，問了不少人，終於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在好心人的指點下，他找到了城外的一塊小墳地。看見木牌上歪歪扭扭的「若爾娜」三個字，少年跪倒在地放聲大哭：「娘，莫漢回來看你了，娘，你起來看看莫漢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不聽你的話了。」

    「哈哈」，琪雅從旁邊的小教堂里跳出來：「我就說不會跟丟吧，他一定會來這裏看他老娘的。現在沒什麼人在了，你們快上去揍他。」

    十幾個和莫漢差不多年紀的男孩沖了上來，摩拳擦掌地要在琪雅小姐面前展示自己的風采。莫漢低吼一聲站起身來，張着通紅的眼珠打量圍住自己的人，如同負傷的獸王掃視侵入領地的野豬。

    野豬們一接觸到這仿佛帶血的視線，就被嚇得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一個個抖得好象篩糠一樣，更有幾個瞬時濕了褲襠。不知是誰先發了一聲喊，剎那間十幾隻野豬就跑得無影無蹤。琪雅跺着腳罵了聲廢物，抬頭正好對上莫漢的眼睛，她呆了一會，忽然一聲尖叫，帶着剩下的小夥伴一溜煙似的逃走了。

    莫漢正要追上去問問，突然停下來皺了皺眉，撕開一個傳送捲軸，一下子就不見了。

    傳送門的光芒還沒消失，附近的空間驟然裂出一個大洞，從洞裏鑽出一個精瘦的小老頭。他四處瞄了一眼：「咦？逃走了？挺快的麼。」又揚起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半天，滿足地點頭道：「這麼強大的靈魂力量，不知道是屬於什麼種族，下次一定要親手捉住它。」

    暗淡的天空，到處愁雲慘霧，莫漢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在他所在的矮坡下面，一群骷髏兵正在一個矮小骷髏的指揮下抬手踢腿，一會向左，一會向右，還找了些樹枝來練刺殺。

    過了一會，矮小骷髏解散了她的部下，悉悉簌簌地爬上山坡。莫漢瞥了她一眼沒理她，矮小骷髏卻舉起了手裏的木牌：「你好，我叫西城，你叫什麼名字？」

    莫漢依舊沒理她，只是將視線投向遠方的混沌，心中默默念道：「哥哥，你在哪呢？」

    —————————我是快樂的分隔符————————

    莫根現在也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

    海倫娜在他身邊游來游去，故意攪起層層浪花，煦暖的陽光耀起深紫的頭髮，悠揚的歌聲漾起歡樂的樂章。唱了一會，海倫娜問道：「莫，莫根，你今，今天怎麼總，總是悶悶不樂？有，有什麼不，不開心的事嗎？」

    莫根長長吐出一口氣道：「沒什麼，只是我又想薇兒姐姐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薇，薇兒姐姐是誰，誰呢？」海倫娜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我，我的日記里只，只有你，其，其他的人，我，我都不，不記得了。」

    莫根一下子來了精神：「海倫娜，你在日記里是怎麼寫我的？是不是很英明神武？把日記帶來給我看看唄。」

    海倫娜也一下子羞紅了臉頰：「不，不能給你看。沒，沒怎麼寫你。我，我只記了幾句話而已。」

    莫根失望地道：「才幾句話啊？哪幾句呢？」

    海倫娜臉上的紅霞幾乎可以沁出水來，但還是勇敢地看着莫根的眼睛道：「我叫莫根，你記住了，不要再忘了我。我答應過海倫娜會用生命守護她不受任何傷害。海倫娜，你還記得我嗎？你真美，真的。海倫娜，我能再見到你嗎？」

    莫根呆呆地看着海倫娜，眼中似有水波蕩漾，海倫娜終於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揚着尾巴道：「我，我要回去了，不然會，會挨罵的。」莫根目送着美人魚緩緩游向海天交匯的地方，一邊游一邊留戀地回頭張望，少年的臉上掛滿了會心的微笑。

    這個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被坐在桌前等吃飯的達利安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和溫克特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大聲道：「這小子笑得這麼**，肯定是偷偷去見海倫娜了。」溫克特立馬附聲道：「是啊，男人笑眯眯，不是好東西，女人面孔紅，準是想老公。」

    正在忙着收拾桌子的覃絲惡狠狠地瞪着他們兩個：「你們兩個一天到晚遊手好閒，不幫着做飯不說，還在那裏戲弄莫根，真是討打。」

    溫克特眨了眨臉盆大的眼睛，委屈地道：「我們至少還是團里的正式成員，為團里做過貢獻，可是他，」他指着長桌另一邊的萊瓦：「他憑什麼也在這裏混飯吃。」

    萊瓦好整以暇地從盤子裏拈出根肉絲丟進嘴裏：「我也不想混在這裏啊，有能耐你叫莫根和我打一場，只要能把他打得屁滾尿流，我就可以回家告慰鄉親父老了。」莫根面無表情地迸出幾個字：「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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