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位老將軍提醒下,皇帝下令先到東都洛陽暫避。可是出城時帶了這麼多儀仗車駕,怎麼也走不快,很快就被薛萬徹帶兵堵住去路,只好就地紮下營盤。
溫克特提心弔膽地從中軍跑回來,葛登笑道:「怎麼?華國皇帝沒叫你給他寫詩了?」
「還寫詩呢?不寫遺書就不錯了。薛萬徹正在營外面罵陣呢,沒一個人敢出去應戰,看來應該撐不了多久了,不如我們找個機會開溜吧。」
「現在不可能,兩邊都會要追殺你,官軍拿你當逃兵,叛軍當你出去搬救兵的,等他們再亂一點我們再走。不過,你不想繼續做官了嗎?」
「官位金銀再好,總比不上自己小命重要,就算做了皇帝,每天被人追得象個兔子一樣,也沒什麼意思。這個夢我是徹底醒了,我們趕緊去下一個夢境吧。」
正說着,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探頭看去,莫根五花大綁地被丟在馬上,被幾個騎兵押着向營門而去。莫根左扭右扭,口中還嗚嗚作聲,望着溫克特流下淚來。溫克特連忙問道:「那邊因何事吵嚷?」
領頭的騎兵連忙施禮道:「稟不及侯,此人乃是叛將李君羨的胞弟,必是反賊細作,我們找了他好久了,現在正要把他帶去營外梟首示眾。」
聽到梟首兩個字,莫根扭得更厲害了,望向溫克特的眼中滿是求懇。溫克特嘆了一聲道:「這個人我以前見過幾次,看起來不象是細作,且讓我先問他幾句。。。。。。。」他正想給莫根鬆綁,忽然營外號炮連聲,有人歡呼道:「壯武將軍尤通出營挑戰薛萬徹了,大家快去給他掠陣啊。」
押送莫根的幾個騎兵都有些意動,似乎想要過去觀戰,可不一會就有人喊道:「不好了,尤將軍被薛萬徹撕了。」接着聽到有人高叫:「反賊,看我兄弟二人前來擒你。」然後是金鐵交擊的聲音,旋即聽到兩聲慘叫,又有人驚呼道:「光祿大夫的兩位公子都被薛萬徹斬了,誰敢再上?」
葛登隔着車窗對溫克特道:「讓莫根去,必須儘快擊破對面攔截的敵軍,不然被突厥人追上來就不得了了。」
溫克特連忙道:「李君可,你可願上陣擊殺對面的薛萬徹?」莫根自然是連連點頭,唔唔連聲,旁邊的騎兵卻急了:「不及侯,這個人可是欽犯,不能隨便放啊,要是他在陣上直接跑去對方了怎麼辦?」
溫克特把臉一板:「你們把他拉去殺了,於叛軍可有絲毫妨害?我看此人尚有忠君愛國之心,必不負陛下所託,本侯便以頭上烏紗保他如何?」這些騎兵素知溫克特在皇帝面前極是得寵,只得諾諾答應了。
莫根脫開捆縛後倒冷靜下來,默默地整理着馬鞍和長槍,默默地往營門走去。溫克特跟在他身後不停念叨:「你怎麼一點禮貌都不懂呢?我救了你也不說聲謝謝。你不會跑到對面去吧?我可是用身家性命來保你的呢。你想去找你哥哥李君羨嗎?你難道真的想逃跑?你居然真的。。。。。。」
「夠了,溫克特。」莫根暴叫一聲,把溫克特嚇退幾步:「莫根,你認得我了?」
「廢話,任何人在這樣的生死關頭都會嚇醒的吧?現在不和你說這麼多,我先去會會那個薛萬徹。」
「好吧,既然你醒了,葛登叫我和你說一聲,用破軍突擊他,一擊不中馬上逃跑,不要再回營里來了,我們會去找你的。」
薛萬徹連殺數將,正在陣前得意地耀武揚威,只見營門開處,又跑出一員白袍小將,白盔白甲,手中一杆亮銀槍,看去倒有點象那麼回事。只是座下一匹矮馬實在太滑稽了,看去竟和一頭驢子差不多,惹來笑聲陣陣。
薛萬徹忍住笑意,叫道:「來將通名,吾刀下不斬無名之鬼。」
莫根抬起頭來,薛萬徹卻吃了一驚:「你是君可,你哥哥正到處找你,你快和我回長安去吧。」
莫根抬頭一笑,薛萬徹心裏一松,收起刀來正要回個笑臉,忽然莫根雙腿一蹬馬鐙,整個人站到了矮馬背上,大叫一聲:「破軍」,連人帶槍如閃電一般撲向薛萬徹。薛萬徹猝不及防,竟被他從前心到後背捅了個對穿。薛萬徹死死抓住槍桿,瞪大眼睛看着莫根,口中咕嚕了幾句,終於一頭栽下馬來。
兩邊軍陣靜悄悄的,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莫根也不敢多事,飛快地奔向自己的矮馬,等到叛軍回過神來,他早已一溜煙跑回了營。
華國皇帝坐在中軍帳里唉聲嘆氣,旁邊站了一群愁眉苦臉的大臣,誰都知道突厥狼騎就在後面跟着,可是叛軍堵住了路怎麼也跑不掉,已經有心思活絡的人開始謀算出營投降了。
外面的幾次喧譁本來還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心,可是報進來的都只有噩耗,大帳里的氣氛更加沉悶了。忽然一下營外如天崩地裂一般的呼喊,接着是震天價的叫好聲和喊殺聲,然後是漫山遍野的廝殺、慘叫和求饒聲,最後又漸漸趨於平淡。
皇帝臉色慘白道:「眾位愛卿,可是那薛萬徹打進大營了麼?」眾大臣都慌張地對望,有些人還極力迴避着皇帝的眼光。
正不知所措,一名金吾衛進帳拜倒:「陛下,右驍衛騎兵李君可陣斬叛將薛萬徹,左驍衛大將軍乘勢掩殺,大敗叛軍,斬首萬餘。陛下,我們大勝了。」這名金吾衛眼睛通紅,興奮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好象往死水中投入一塊巨石,帳里馬上活躍熱鬧起來,皇帝的眼睛也有些泛紅,顫抖着聲音問道:「這個李君可是什麼人?朕要重重賞他。」有個大臣連忙道:「好象是李君羨的弟弟,也是叛賊同黨。」
「混帳,」皇帝痛罵道:「他要是叛賊同黨,會去殺薛萬徹?為什麼朕身邊全是這種蠢材?來人,速宣李君可見朕。」
宣旨的人還沒出帳,溫克特已經屁顛顛拉着莫根來見皇上。他稍微給莫根做了下介紹,輕描淡寫地勾勒了莫根臨陣殺敵的畫面,然後大力吹噓自己如何慧眼識英材,於縲紲之中救出莫根,方能挽狂讕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皇帝聽得熱淚盈眶,連聲稱讚忠臣難得,不停地詢問溫克特自己要什麼賞賜。溫克特留了個心眼,直接聯繫葛登問主意。葛登道:「現在給你金銀財寶也沒什麼用,不如你向皇帝提出單領一軍,可以做誘餌引開突厥人的視線。」
「做誘餌啊?那要是被突厥狼騎吃掉了怎麼辦?」
「你以為突厥人象你那麼笨啊?看這次的幾個大手筆,突厥內部一定有高人在,你以為他們會不去追皇帝而來追我們?說是我們做誘餌,實際上是讓皇帝給我們做誘餌。」
當溫克特把這個想法說出來,華國皇帝又是一陣感動,拉起溫克特的觸鬚撫摩着道:「愛卿實乃國之棟樑,等此次回京之後朕一定不吝郡縣之賞。」溫克特眼淚汪汪地道:「陛下錯愛至此,微臣惟有肝腦塗地以報皇恩。」
皇帝還算仁慈,把整個左驍衛交給了溫克特,這樣莫根自然也成了溫克特的手下。目送天子儀仗緩緩開拔,溫克特忍不住又哭了一回。葛登催促道:「快走吧,聽說突厥狼騎前鋒距我們已經不足百里了,再不走我們就真成了皇帝的祭品。」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7s 3.973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