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遞員 第五十三章近鄉情更怯

    清風撫過面龐，帶着絲絲涼意，秋日的落葉在地上隨風緩緩挪動，發出一陣陣輕微的響聲，農村裏的空氣似乎也帶着幾分沁入心肺的清涼感覺，很舒服，所謂近鄉情更怯，儘管我離開村子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可是這次回來，心情依然難以平靜，尤其是小李留下的話，讓我總是擔心村里發生些什麼。

    走進村子之後，我更是卻發現不對勁，因為村里竟是死一般的寂靜，越往裏面走，心便越往下沉，以前這個時候，村口大石頭旁坐的那些老人，也不見了蹤影。

    這種異常的安靜，讓我的心頭好像堵了一塊大石頭一般，壓得難受，村里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不然的話，不會這樣的。

    我這般想着，急匆匆地朝着家裏趕去，心裏期盼着母親不要出事，但是，卻依舊忍不住朝着那方面想去，在回來的路上，司機聽說我是這個村裏的，還用很特別的眼神看我，當時沒有多想，現在卻感覺似乎他的眼神，別有含義。

    回到家裏老房子的院門前，我的心已經徹底的沉了下去，因為，一路走過，，我已經看到了太多的靈棚，村里好像一下子死了好多人，我站在院門前，有些不敢去推門，深怕家裏出了什麼事。

    想了想，摸出手機給母親撥了一個電話出去，那邊很快接了起來，聽母親的聲音一切正常，還說此刻她正在家裏，我這才放下心來，但並沒有告訴她我已經回來了，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扭頭瞅了一眼安大叔院子裏的靈棚，卻無來由的感覺心裏一緊，急忙回過頭，推開了院門。

    行入院內，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因為以往我回來的時候，都能看到母親坐在窗戶邊朝外面張望，而且現在正好是下午三點，這個時間，家裏一般是不會拉窗簾的，可是，此刻窗簾卻緊閉着。

    我急忙推開屋門，走了進去，來到屋內，卻沒有看見母親，只有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屋子裏抽煙，我看到這人，便是一愣：「小姨夫？」

    「小岩，你可回來了。」小姨夫本來是一臉愁容，看到我之後，臉上的愁容稍退，露出了笑臉，急忙站了起來。

    母親有姐妹三人，沒有兄弟，大姨嫁得挺遠，幾年都見不着一面，平日裏也只是偶爾電話聯繫，小姨就嫁到了隔壁村，和我們住的比較近，我小的時候，小姨夫每次來我們家，都會給我帶一些零食，所以，我和他的感情還不錯。

    短暫的錯愕之後，我也就沒去多想，左右瞅了瞅，沒有看到母親，便對着小姨夫問道：「我媽呢？」

    聽我提到母親，他的臉色瞬間就是一變，又暗淡了下去，將煙放了唇上，深吸了一口，說道：「你媽病了，上次有人說你出了事，她跟着走了，之後又被人送了回來，送回來沒多久，就病倒了，本來你小姨一直在這邊照顧她的，但是，最近你們村里太怪了，接二連三的死人，警察都來了好幾撥，也沒查出什麼來，說那些人都是病死的，而且也不是什麼傳染病，還說這只是單純的巧合，讓大家不要驚恐。但是這樣死人誰受得了，巧合也太過了些，現在大家嚇得都不敢出門了。」

    聽着小姨夫說這些，我的心中充滿了詫異，半晌說不出話來，只聽他又接着說道：「後來，我和你小姨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帶你媽去我們家，前天就接過去了，想聯繫你，又沒你的電話號碼，你小姨就讓我在這裏等着，說你要是聽說了村裏的事，肯定要回來的。我正打算今天再等不到你，就給你們鄰居留句話，先回去了，還好你回來了。」

    聽到母親生病的消息，我的心裏很不好受，難怪我感覺電話里她怪怪的，之前還說她在家裏，看來她是不想讓我擔心。

    想到這裏，心裏就不由得有些發酸，忙道：「小姨夫，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我有點擔心我媽。」

    「好！」小姨夫把煙頭一丟，又踩了兩腳，鎖了門，兩人便騎着自行車朝他們村行去。

    路上，我問母親的狀況，小姨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滿臉的愁容，這讓我愈發地擔心母親，便不斷地催問。

    小姨夫頓了一會兒，這才說道：「你媽這幾天已經昏迷了，每天都靠輸液，飯都吃不進去，而且，自從把她接到我們村里，這才三天，就死了三個人了。現在村里人看我們的眼神都特別的奇怪，有些人甚至要逼着你小姨把你媽送回來，要不是年輕的時候，我在村里也是打出來的，估計早被人趕走了。一會兒進了村，要是村里人對你態度不好，你也忍一忍，畢竟大家都怕了。」

    聽小姨夫這樣說，我的心頭不由得便是一怔：「小姨夫，你是說，我媽已經昏迷了？那我之前給她打電話，她怎麼能接起來。」

    「她接了？」小姨夫一臉詫異地望向了我。

    我點了點頭：「她還說，她在家裏，讓我別擔心。」

    小姨夫聽罷，眉頭緊蹙起來，思索了片刻，道：「可能是你媽已經醒了，怕你擔心才說在家裏吧，咱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也沒有再多問，心裏着急的厲害，腳下蹬自行車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小姨夫也不再多言，兩人沒命地蹬車，好在距離也不是很遠，約莫半個多小時，便到了小姨夫的村里。

    果然如同小姨夫所言那般，村民看到我和小姨夫，眼神很不友善，我不想多生事端，也就沒有理會這些。

    兩人匆匆地到了小姨家，我丟下自行車徑直跑到了屋裏，小姨看到我，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輕喚我的名字，我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心裏惦記着母親，直接跑到了臥室里。

    進門之後，便看到母親正躺在床上，床邊掛着吊瓶，整個人的臉色煞白，一動不動，我走過去，輕聲喚道：「媽！我回來了。」

    她卻根本就沒有反應，看着她這般模樣，我心裏難受的厲害，想哭，硬是忍住了，這時候，小姨夫和小姨也走了進來，我沉默着不說話，只是瞅着母親。

    只聽小姨夫在一旁輕聲問小姨：「二姐今天醒過來了？」

    小姨一臉疑惑地說道：「沒有啊，你聽誰說的？」

    「小岩說之前他給二姐打電話了，二姐還接了。」

    「啥？這怎麼可能？」

    我扭過頭去，看着小姨臉上驚訝的表情，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一咬牙走出了屋子，來到院子裏，直接摸出了手機，對着母親的號碼撥了過去。

    很快，那邊就接通了：「小岩啊，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才一會兒又打電話來？工作不順利嗎？」

    我再也忍不住了，對着電話怒聲吼道：「你他媽的是誰？還給我裝，我現在就在我媽身邊呢，你們對我媽做了什麼？你們這些渾球，有什麼衝着我來…;…;」

    我大聲地罵着，那邊突然寂靜了下來，隔了一會兒，「母親」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只不過，這次她沒有說話，只是笑。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到底想幹什麼？」我大聲吼着，那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咳嗽聲，伴着這聲音，電話被掛斷了。

    我再打過去，卻怎麼都打不通了。

    「草…;…;」我憤怒地用拳頭砸着牆，口中怒吼着，小姨夫跑了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腕，問道：「小岩，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看着小姨夫，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是我自己的一些事。」我不想讓他們知道的太多，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我更不想把他們也牽扯進來。雖然我不知道我這樣做是否就能讓他們置身事外，但是現在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我儘量地讓自己保持冷靜，不想讓小姨和小姨夫他們擔心。只是，再怎麼強裝，心裏的不甘和憤怒卻依舊掩藏不住，甚至我在我的內心裏，還有一絲恐慌。

    之後的時間，我一直都是一個人靜靜地坐着思考，很少說話，直到晚飯的時候，小姨夫這才走了過來，從我手中將燃了半截的煙取了過去，說道：「好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愁也沒有用，我們現在還是想辦法給你媽看病要緊，煙少抽點，才多大會兒工夫，你都抽了一包了，這樣抽，會出事的，別抽了，先吃飯吧。」

    我點了點頭，道：「我先洗把臉。」

    小姨夫「嗯！」了一聲，我隨後走進了衛生間，盯着洗漱池上方鏡子中的自己，看着自己那張發白的臉，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以前沒本事，賺不來錢，讓家裏人跟着操心就夠窩囊的了，現在更是給家裏，甚至給村里都帶來了這麼大災禍。

    心裏實在是難受的厲害，忍不住打開水龍頭，使勁地往臉上拍水，冰涼的水拍打在臉上，似乎讓我好受了一些，再次抬起頭，朝着鏡中的自己看去，忍不住泛起了一絲苦笑。

    突然，我盯着鏡子的里的自己愣住了，覺得好像哪裏不對，仔細地想了想，猛地反應了過來，我現在滿臉的水，而鏡子裏的自己，臉竟然是乾淨，哪裏有一絲水花，恐慌之下，我下意識地揮起拳頭，對着鏡子便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