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機里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下面為大家播報一則新聞,昨日夜間十一點至今日凌晨兩時許,我市通州路通洲大橋東側發生一起特大慘案,六死一傷,六名死者均為男性,生還者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性…;…;
聽到這裏,我已經震驚的無以復加,通洲大橋,六男一女,這不正是程霞他們那幫人嗎?怎麼會死掉?
好在店裏的人並不多,有數的幾個,也都被這新聞所吸引了,因此沒有人注意到我的舉動,我趕忙又坐了下來,吃飯的心思已經沒了,抬手擋住自己的臉,將注意力又放到了電視中播報的新聞上。
新聞還在播報着,我的心情卻越來越是凝重,尤其是當電視上出現了一個女子滿臉鮮血的模樣之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或許是我太過熟悉程霞的緣故,雖然畫面只是一閃而過,我卻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眶處,原先本該長着眼睛的地方,已經變成了兩個血窟窿,看模樣眼睛好似被人硬生生地挖了去,連眼皮都沒有留下。
這段畫面沒有聲音,但看着她那張着的嘴,不難想出當時的她一定正在悽厲地慘叫着,雖然那張臉上,已經沒了眼睛,自然也看不出眼神,卻依舊能夠看到她的恐懼。
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做出這樣殘忍的事,之前出手揍人的時候,感覺很解氣,但此刻見到她如此悽慘的模樣,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好在,新聞對此做出的介紹,說程霞在醫院接受手術之前,曾說過一些什麼,在她的口中,做這一切的有兩個人,一開始把他們打的沒了還手之力的人是他的高中同學,叫張小岩,最後殺人的是一個看起來六七歲的小女孩。
聽到如此報導,我的心頓時緊張了起來,程霞居然提起了我,那會不會很快警察就會來找我?
但那新聞播報員接下來的話,卻讓我更加的震驚起來。只聽電視裏那低沉的聲音繼續說道:受害者提到的這個名字,警方已經核實,證明確有其人,但此人已經在兩個多月前被證實死亡。介於受害人提到的兇手一個已死,一個是沒有行事能力的孩童,警方初步判斷是受害人由於驚嚇過度,理智不清從而描述不清所致,真正的兇手,應該另有其人,醫院的專家也證實了這一點。案件還在進一步調查中,一有消息我們會在第一時間跟蹤報導,感謝您的收看,接下來請您…;…;
新聞還在繼續,不過,接下來便沒了什麼實質性的內容,播過了其他新聞之後,還對這件事做了一個專題,請了專家討論,但都是一些猜想,我便沒了心思再看。
飯店裏僅有的幾人,對此也展開了討論,有人說肯定是撞鬼了,不然的話,即便「我」活着,也不可能帶着一個小女孩弄死六個年輕力壯的男人,還挖了一個女人的眼睛。
也有人支持警方的推斷,說是程霞應該是被嚇瘋了,才說這些胡話,他們為此爭論着,有人甚至提議要去通州大橋去看一看,因為這裏距離通洲大橋着實算不上遠。
我卻沒興趣理會他們這些,心頭震驚的厲害,我死了?開什麼玩笑,還死在了兩個多月前?
我感覺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淡定了,之前原本以為我的死訊只是公司里弄出來誆騙母親和村里人的,現在看來,卻沒有這麼簡單。
算一算時間,兩個多月前好像正是我加入公司到開車帶着梁半仙去找李明旺這段時間,如今想起那段時間的經歷,我依舊有許多東西想不明白,尤其無法解釋那車為何會變作紙車,梁半仙為何會突然消失。
此刻想來,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湧入了我的腦中,難道說,我在那個時候已經死了?如果我那個時候就已經死掉的話,那麼,一個死人開一輛紙車,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這樣想也不對,如若我在見到梁半仙之前就死掉,他應該能夠看得出來吧,他為何沒有說?這裏面有很多矛盾點,如若我沒有死,那我現在身上的變化又該如何解釋?一個正常人的臉上會出現屍斑,皮膚會腐爛嗎?
難道說,梁半仙早就知道我已經不是人,這才主動找上門來,甚至連錢都不收,只為接近我?
可是,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為民除害?要剷除我?可他也沒有這樣做啊,等等,不對,我憑什麼認為他什麼都沒有做?或許在他消失的那個晚上,他已經對我做了什麼,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我感覺我的頭都大了,思緒越來越亂,完全捋不清楚。
還有昨晚的那個小女孩,她居然這般殘忍,昨夜我的心情複雜的厲害,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思考她,現在想起來,竟是有些不寒而慄,這才想起她昨夜一直在提醒着我,讓我殺人。
看她的外表,是那麼的可愛善良,行事居然如此的殘忍,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放出了一個什麼東西來。
我有點不敢再想下去了,轉而考慮着去通洲大橋找到梁半仙,好生問清楚,但又有些不敢,一來是怕他真的對我不懷好意,二來是怕被警察盯上,命案才剛剛發生,那邊一定非常的敏感,我現在這副打扮,便是正常地走在街上,也會讓人覺得奇怪,更何況出現在那種地方,不被人盯上才是怪事。
結過賬,我走出了飯店,感覺自己又迷茫了起來,原本打算找的梁半仙,現在也不好去找了,找王智更成了天方夜譚,直接回公司弄個魚死網破嗎?估計我這條魚是會死,公司那張大網恐怕破不了。
行在路上,我苦惱地拍打着自己的額頭,一切都丟了,從親人到自尊,現在連命在不在都已弄不清楚,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
就這般一直晃悠到了深夜,我決定還是再試試母親的電話能不能打通,這次讓我很驚訝,電話居然打通了,而且也有人接了起來,但是我對着電話喊了半晌,那邊卻沒有人回應,靜悄悄,我逐漸感覺到不對了,用顫抖地聲音問了一句:「你是誰?」
那邊依舊沒有人說話,我正猶豫着要不要掛斷電話,突然,電話里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咳嗽,隨即,對方主動掛斷了。
我愣了一下,急忙又撥了過去,這次電話已經是關機狀態。
離開了公用電話亭,我的心中依舊想着那聲咳嗽,這聲音聽着有些蒼老,在我的印象中,公司里並沒有這樣一個聲音,但也不敢肯定不是公司里的人,畢竟一聲咳嗽所能帶出的信息量太少了。
思索中,一輛車陡然從我身旁躥了過去,我無意識地扭頭瞟了一眼,心下猛然便是一驚,因為這車,正是我以前送快遞的時候開的那輛帕薩特。
難道是公司里的人看新聞,知道我出現在了這附近,出來找我了?我忙將帽檐壓低了一點,匆匆地朝着旁邊的小巷走了進去。
躲在巷口看了一會兒,見那車已經走遠,並沒有跟進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但為了小心起見,我並未走出巷子,而是朝着深處行去。
這條巷子路不算寬,只能並排着容納兩輛普通轎車,道路兩旁種着一些樹,枝葉茂盛,將本就隔着老遠才有一個的路燈,也遮擋了嚴實,使得巷子顯得異常昏暗。
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很是冷清,周圍更是靜的厲害,只有偶爾風吹過樹葉時發出的「沙沙」聲。
我緊了緊衣領,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走了良久,我逐漸地感覺到有些不對,進來的時候,看到這巷子並不長,從這邊走到另一邊,最多也就不到十分鐘。
但是,我現在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卻依舊在路中間走着,前方好像不見盡頭一般,發現了這一點,我的心裏便「咯噔」一下,開始留意起了周圍。
在我注意了之後,路好似就變得正常了,沒多久,就看到前方大路上明亮的燈光,不禁搖了搖頭,看來自己現在越來越神經質,疑神疑鬼了。
又走了一會兒,在我即將要走出巷口的時候,娘的,好像又出了問題,之前看着乾乾的地面,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多出了一些積水來,聯想到昨晚下了雨,一開始我也沒有太在意,但越往前走,水便越深,到最後,已經漫過了腳面,我急忙換了個方向,卻依舊如此,便是往回走,水也會加深。
我知道出了問題,拼命地往前跑,但根本就跑不出去,不一會兒水已經漫到了我腰間,與此同時,水下好像有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腳踝,使勁地將我往下拉着,任憑我如何掙扎都沒有用。
就在水即將漫過我的胸口之時,從水中探出了一張臉,被水泡的慘白異常,臉上還帶着笑,這笑很熟悉,在我看到的瞬間,眼睛猛地就瞪大了起來,因為這張臉我認識,竟然與我當初在醫院二樓窗戶上看到的那張小李的臉一模一樣。
「媽的,我去…;…;」驚恐陡然蔓延到了全身,我下意識對着那張臉便是一拳,但拳頭卻從臉上穿了過去。
收回手時,那臉上的神情依舊不變,笑得十分陰森,這是什麼鬼?我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突然,那張陰森的笑臉旁邊猛地伸出了一雙手,一把抱住了我的脖子,將我一點點地往水裏扯去。
我去推他卻根本就摸不着他,手所接觸的地方,儼如空氣一般,就在我的口鼻都浸如水中,我以為必死無疑之時,忽然從遠處射來了一道強光,那張臉在接觸到這道光之後,笑容陡然化作了驚恐,往水裏一鑽就不見了,在那張臉消失的同時,一輛車停在了我的身旁,方才的強光便是車燈打出來的,這車我也認識,正是我當初我開着的那輛帕薩特。
我看着腳下已經變作正常的路面,驚魂未定,大口地喘着氣,這時,車窗被人搖了下來,我抬眼望了過去,和車裏的人四目相對的一剎那,我的頭髮陡然就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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