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搖晃,如同沉睡的巨人。影骸就這麼靜靜坐着,任誰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不過,他也沒有什麼別的心思了。眼下連這裏的人都知道黑雨刀客的事,為了九徹梟影,他必須得認真對待。
這裏是整個攬雲閣地帶的最高處。如若黑雨刀客在這裏動手,他能第一時間鎖定他的位置,不會讓他離開。
而如果他沒有選擇在這裏動手
「旗使大人。」
忽然,一個聲音打亂了他的思緒。
影骸聽到熟悉的聲音,支撐着下頜的手緩緩拿開,隨之側過身來。
「宵霧,起來吧。」他淡淡地對半跪在地的少年揮揮手,語氣平靜如水。
「是。」叫宵霧的年輕人慢慢起身,站在了他的身前。
「黑雨刀客,可否已經有了線索。」影骸低聲說,似乎興致有點低迷。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我要准信。」
「大人,已經確定了。」宵霧臉色恭謹,抱拳匯報,「聽清水窪的消息,黑雨刀客應該是當晚離開,朝攬雲閣而來。」
「那群人的消息,可信麼?」影骸挺起身子,眼神嚴肅,「事關九徹梟影未來,此事容不得半點馬虎。」
清微的月色如同潭底的幻影,柔和地從綢緞般的雲層間露出光輝。透過寬闊的窗戶,地板的紅毯閃着無聲的流光。
「是。」宵霧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只得低頭稱是。
忽然,他又想起來一件事,於是再度抬頭對影骸報告:「聽清水窪的消息,似乎有人在昨日見到了瘟劍出沒,但不確定。」
「愚子釵?」影骸目光微微一頓。
他神經一下子敏感起來。是的,他不得不敏感。
喪刀和瘟劍,雖然是蚩離雙璧,但卻分屬兩名旗使的副手。喪刀是他的部下,而瘟劍理應由九重泉統轄。
影骸對九重泉說不上欣賞,只是同屬旗使身份。儘管兩人私交寡淡,但由於態勢變化,他們的一些行動還是有相互通告的義務的。
而瘟劍,就是九重泉因為黑雨刀客之事調遣過來的「幫手」。
影骸本來也沒指望他,聽說他是在偏花塢之戰時才趕來的。發函告知了他這邊的計劃,卻在那之後遲遲沒有收到他的音訊,影骸自然也就沒繼續把他放在心上。
但是,他竟然在清水窪出現了。
影骸摸着下巴,低垂着眼瞼,好像拿捏了這件事的要害。
這就說明,愚子釵並非無心幫忙。相反,他似乎已經碰上黑雨刀客了。
就在這時,影骸腦內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說之前陽嵐里的探子,曾經匯報過一個叫『西門藏劍』的人,是麼?」他拱起手背,推到自己嘴邊。
宵霧見影骸似乎有了什麼推斷,連連點頭:「是。不過當時您不是不在意麼?」
「那是當時,現在」影骸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本來還有些好奇的宵霧聽他忽然中斷,不覺抬頭。
只見,背着窗戶的影骸,黯淡的臉上,緩緩浮現出一個盡在掌握的笑容。
「大人?」宵霧看他神態非常,試探着問。
影骸從座椅上起身,繞過宵霧,踱步走到桌子另一端。
「沒事。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得那麼詳細。」影骸轉頭看向他,臉上恢復往日的漠然,「畢竟,奸細這種事,可是誰都說不準。」
宵霧臉色扭曲,頓時大驚失色,畏懼地連連叩頭:「大人明鑑,宵霧自小隨從,願為大人肝腦塗地,絕無叛心。」
說完之後,空蕩的空間裏陷入絕對的沉寂。良久,影骸的鞋聲由遠及近,敲進他的耳畔。
影骸走到他的身前,俯視着少年躬在地上的身軀:「我沒有懷疑你。只是,我對影主,一如你對於我。為了影主,我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宵霧朝後縮了縮,仍然跪在地上。影骸抬手將他扶起來,眼神冷峻。
「現在,先忙正事。」他語氣平淡地說,「要把黑雨刀客逼出來。或者說,要去接應到同樣在暗處的瘟劍。」
窗外吹來涼涼的風,影骸的袖子被吹起來,拍打在宵霧的手背上。
月亮很快又隱匿在雲層之後了,夜幕中央沾染着紫紅的光耀,是倒映着地上攬雲閣鬧市喧天的篝火。
而在街道當中,角逐仍然在持續。
愚子釵雖然有傷在身,但是東鑽西逃,幾次差點讓狼塵煙跟丟了方向。而狼塵煙敏銳的五感開放極致,如同盯緊近在咫尺的獵物,尾隨着愚子釵在人海間穿梭。
沒有了起初的擁擠,人們大都往攬雲閣去了,等待着二更的煙花。街道通暢許多,對狼塵煙來說則是方便不少。
而愚子釵何嘗不暗暗叫苦。少了人牆的掩護,他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追上。
狼塵煙步步緊逼,兩人的距離正在縮小。而愚子釵也漸漸發現狼塵煙是在把自己向城外的方向追逼,距離攬雲閣似乎越來越遠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9s 3.797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