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張佐吐血被送醫院了?」傅公館書房裏,冷颯懶洋洋地靠在傅鳳城肩膀上,直到聽到傅鈺城的話才坐起身來驚詫地道。
傅鈺城有些一言難盡地看了她幾眼,點頭道,「沒錯,聽說吐血了,懷疑是爆炸中受了內傷。」
冷颯眨了眨眼睛,「不至於啊,我都留足了讓人逃命的時間,除非他格外手賤。」如果是張佐手賤當然就不關她的事兒了,不過按說張佐這種惜命的人應該不會明知道娃娃有問題還想去摸兩把吧?
站在旁邊的徐少鳴摸摸鼻子道,「或許不是因為爆炸呢。」
「哦?」冷颯興致勃勃地望向徐少鳴,徐少鳴道,「我倒是聽說,好像是被氣得。」
冷颯嘖了一聲,「他氣性可真大。」這麼多年沒氣死,命也挺大的。
傅鈺城覺得自己也想要吐血了,「我們現在應該關注這個嗎?」
其他人紛紛看向傅四少,仿佛是在問:那我們應該關注什麼?
傅鈺城咬牙道,「你這麼做確定張佐不會懷疑你?」傅鈺城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堂堂傅家大少夫人,親手做炸彈送首相府去!
關鍵是,她明知道早上那炸彈根本不是張佐放的。
冷颯擺擺手,道,「少年,淡定。張佐懷不懷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張弼不懷疑我就行了。以及,張佐肯定不敢告訴張弼這件事跟我們有關,明白嗎?」
傅鈺城沉默不語,只是默默地望着傅鳳城。
傅鳳城神色坦然自若,絲毫沒有自己的夫人剛剛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的心虛感。
一隻手握着冷颯纖細的手把玩,一邊問旁邊的徐少鳴,「張佐手下那些人有下落了嗎?」
徐少鳴點頭道,「有,那些普通做粗活的人都被關進了距離京城幾十里外一座礦場裏,目前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我們只留了人盯着。那幾個張佐身邊的心腹,三個死了,兩個受了罰,還有一個沒事,應該是張佐真正的心腹。」
傅鳳城微微蹙眉,「我們的人呢?」
徐少鳴道:「我們的人兩個混進了礦場,兩個已經撤出來了。目前張佐身邊…沒人。」
對此傅鳳城並不覺得意外,「張佐身邊沒那麼容易靠近,不用費這個力氣了。查清楚那個礦場的關係之後,直接帶人去端掉吧。」
徐少鳴遲疑了一下,問道,「大少,我們在京城的動作是不是太大了?」京城畢竟不是他們的地方。
傅鳳城瞥了他一眼,「你不會私下去?」
徐少鳴眼睛一亮立刻表示懂了,「明白!」
然後扭頭眼巴巴地望着冷颯,冷颯挑眉有些不解地問道,「你在賣萌?」你長得一點都不萌好不好?做人要有點自知之明。
徐少鳴表情扭曲了一下,誠懇地道,「屬下是誠懇地想要請教大少夫人。」
冷颯這才滿意,略帶得意地道,「請教吧。」
「」徐少鳴看了看沒說話的傅鳳城,小心翼翼地問道,「少夫人,您之前做得那個…東西,能不能教教我?」
他可是看着少夫人給張佐做的禮物,就沒放多少炸藥進去,結果據說把張佐院子裏的一張石桌和一棵大樹直接給炸壞了。這威力…絕對可以了!
冷颯有些掃興意興闌珊地道,「你說這個啊,回頭把製作的方法給你。」
徐少鳴大喜,「多謝少夫人!」
他都做好被少夫人刁難,然後苦苦哀求的準備了。倒不是說少夫人小氣,而是他們這位少夫人偶爾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惡趣味。沒想到今天少夫人十分好說話,可見今天的心情當真是不錯。
冷颯才不管徐少鳴在想什麼,滿是遺憾地道,「不知道張佐現在是個什麼表情啊,我猜一定氣死了!」
傅鳳城握着她的手道,「夫人想去看看嗎?」
冷颯問道,「方便嗎?」
傅鳳城道,「有什麼不方便的,張二爺住院了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去看看。夫人想去的話,我們就明天去看看吧。」
「去!」冷颯斬釘截鐵地道,不看看自己的成果豈不是遺憾?
傅大少眼底笑意溫暖,「那就明天去吧。」
京城最好的私人醫院病房裏,張佐慢慢睜開眼睛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眼底多了幾分警惕。
他剛掙扎着想要起身,旁邊立刻有人上前來扶他,「二爺,您醒了。」
聽到這聲音他才放鬆下來,沉聲道,「我暈過去多久了?」
扶着他起身的青年沉默了一下低
聲道,「二爺,您昏過去已經快十個小時了。」
張佐垂在被子上的手一緊,好一會兒才道,「十個小時…是麼。」
青年道,「大夫說您…必須安心靜養,不能再操心了。否則身體只會越來越差」
張佐冷笑了一聲道,「安心靜養…什麼都不做當個廢物一樣被養在張家後院?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青年沉默不語,張佐也不在意問道,「有什麼人來過?」
青年道,「首相兩個小時前剛剛離開,先前還有幾位跟張家關係親近的人來探望過。三位少爺之前也一直守在這裏,我勸他們先回去休息了。」
張佐靠着床微閉着眼睛一邊問道,「還有呢?」
青年道,「還有,餘部長來過。」
聞言張佐豁然睜開了眼睛,「余成宜?他來幹什麼?他說了什麼?」
青年搖頭道,「沒有,說是余小姐身體不舒服陪余小姐來檢查的,聽說二爺病了順道來看看。」
張佐垂眸思索着什麼不再說話,青年替他腋好了被角也沉默地站在一邊不再說話了。
病房裏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再次響起了張佐的聲音,「讓他明天來見我!」
他並沒有說這個他是誰,但那青年似乎十分清楚完全沒有多問的意思,只是恭敬地答道,「是。」
早上吃過了早餐冷颯和傅鳳城就出門去醫院探病了,在醫院門口冷颯甚至還十分應景地買了一束白菊花。
跟着他們一起出門的蘇澤委婉地提醒少夫人,探病的話最好還是買一些寓意好的花,免得惹人誤會。
冷颯抱着白菊狀似不解,「菊花不是表示高潔的意思嗎?隱士之花呢,正適合張二爺。這個季節這花兒可不好找。」躲在幕後三十多年,還不能隱麼?要是她都要隱瘋了。
蘇澤抽了抽嘴角:您高興就好。炸彈都送了,送把祭奠的菊花算什麼?
傅家大少和大少夫人親自來探望,張佐自然不可能避而不見。
看着並肩走進病房的一對璧人,張佐的目光最先落到了冷颯手裏那捧白花上。
其實這年頭大家並不是很在意這個,就連探病送花的人都不多。但對張佐這種常年生病而且可預見不會高壽的人來說卻是十分敏感的事情,當下神色微變望向冷颯的目光多了幾分陰沉。
站在他跟前的青年也看到了,立刻上前道,「傅少夫人,這個請給我吧。」
冷颯對他和善地一笑,卻錯開了他直接站到了張佐床前,「聽說張二爺病了,祝您早日康復。」
張佐盯着湊到自己跟前白晃晃的菊花,只覺得心口有些隱隱作痛。
深吸了一口氣,張佐才抬頭看向冷颯道,「多謝傅少和少夫人親自來探望我。」
冷颯笑道,「不用客氣,都是應該的。」只看張二爺這蒼白中隱約發青的臉色,就知道昨天真的氣得夠嗆。
冷爺心滿意足地幸災樂禍着。
張佐眼神一縮,他很清楚冷颯話里隱藏的含意——是我們把你整住院的,來看看你也是應該的。
張佐看了一眼旁邊的青年,青年連忙過來接過了冷颯手裏的花,欠了欠身往外走去。
冷颯有些遺憾,「看來張二爺不喜歡我的花。」
張佐眼神有些幽冷地盯着她,淡淡道:「少夫人言重了,只是我有些聞不得花香味,倒是浪費了少夫人一片心意。」
他看向冷颯的目光再也沒有了之前宴會上的溫文爾雅,幽冷陰沉地仿佛一條隱藏在暗處隨時準備攻擊的毒蛇。
傅鳳城走過來將冷颯拉到自己身邊,才低頭對床上的張佐道,「張二爺的身體看來還不錯,想必很快就能出院了。」
傅大少的體格氣勢對普通人來說本身就很具有威懾性,更不用說是張佐一個常年生病臥床不起的人了。
他往床邊一站,張佐就清楚的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幾乎讓他的呼吸一窒。
房間裏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凝重起來,將花拿出去的青年已經回來了悄無聲息地站在角落裏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兩個客人。
好一會兒,張佐才沉聲道,「兩位…不覺得玩笑開得有些過分嗎?」
冷颯挽着傅鳳城的一隻胳膊,微微偏頭不解地道,「二爺說的是什麼玩笑?」
張佐抬起頭定定地盯着冷颯,冷颯半點也沒有心虛地與他對視,笑容越發甜美無辜。
張佐突然輕笑了一聲,道:「好,聽說當年傅少夫人是傅老夫人定下來的,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傅老夫人這眼光,我們這些晚輩只怕都要望塵莫及了。」
冷颯笑道:「張二爺這是在誇我?謝謝誇獎。張二爺的眼光也很好,特別好。」為了強調這個特別好,冷颯還認真地點了點頭。
張佐目光帶着幾分玩味,「傅政走了,兩位真的覺得這京城是可以讓你們隨意胡鬧的地方麼?」
傅鳳城漠然道,「多謝提醒,我們會小心。」
冷颯也點頭道,「是啊,其實京城還挺好玩兒的。」
張佐挑眉道,「什麼好玩兒?」
冷颯道,「京城的人和京城的事,都很好玩兒。我們雍城是個小地方,一年也發生不了幾件有趣的事情,但是京城就不一樣啦。所以,二爺你可要趕快好起來哦。」
張佐有些意味深長地道,「少夫人真的希望我早點好起來?」
冷颯地笑道,「這是自然,不然」冷颯突然俯身靠近張佐身邊低聲笑道,「不然咱們怎麼玩兒呢?」
不等那青年上前又重新站直了身體,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繼續道,「不然張相還有張少和徽之都會擔心的呀。」
張佐深吸了一口氣,眼眸深邃地盯着冷颯好半天才道,「少夫人說得對。」
傅鳳城道,「不打擾張二爺休息,我們先回去?」後半句是低頭對冷颯說的,冷颯點頭笑道,「好啊,讓張二爺好好休息吧,我們不是也很忙麼?快走吧。」
「告辭。」傅鳳城朝張佐點點頭,牽着冷颯往外走去。
背後張佐坐在病床上,盯着兩人出去的背影眼神幽冷變幻不定。
直到兩人的腳步聲在門外消失,張佐才長長出了口氣。
青年擔心地看着他道:「二爺,他們在故意激怒您,特別是那個…傅少夫人。」
張佐冷笑道,「是啊,她在故意激怒我,但是…我能對她怎麼樣?」
沒有證據誰會相信傅家大少夫人會故意來氣他?再說了就算有證據,張家二爺身份重要還是傅家大少夫人重要大家心裏都有桿秤。就算真被人看到了,最多也就是說一句傅少夫人年紀小不懂事,你一把年紀還能跟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計較?
「傅家的人…真是讓人難以忍受!」張佐咬牙切齒地道。「不僅是傅鳳城,那個丫頭…也跟傅政當年一樣讓人厭惡!張弼在做什麼?」
青年恭敬地道,「張相今天要送龍督軍和宋督軍離京,說晚上過來探望您。」
張佐微微眯眼道,「哦,龍嘯和宋野今天離開?孫良還在京城?」
「是,龍少卓琳還留在京城,宋朗跟着宋野一起離開了。孫良還要處理孫銳的事情,暫時還留在京城。」青年道。
「卓琳」張佐垂眸思索着什麼,眉宇間隱隱帶着幾分猙獰陰森的感覺。
青年見狀連忙低下了頭不敢再看,二爺露出這樣的神情的時候,多半是要死人的。
「傅鳳城以為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他想給我找事兒…那我就先給他找一點事,看看到底誰更忙!」張佐聲音森冷地道,「盛家的人到京城了沒有?」
青年道,「未免遇上龍嘯徒添麻煩,特意錯開了時間,今天下午的火車。」
張佐點了點頭道,「很好,告訴他們這次如果辦砸了,他們就都別活了。」
「是,二爺。」
冷颯和傅鳳城剛走出醫院大門就看到傅鈺城和蘇澤快步迎了上來。
傅鳳城掃了一眼傅鈺城問道,「什麼事?」
傅鈺城道,「樓老將軍請你過去一趟。」
傅鳳城聞言微微揚眉,「為了什麼?」
傅鈺城搖頭道,「只請了你和龍鉞,沒說是什麼事。」
傅鳳城皺了皺眉,轉身對問冷颯,「先回去嗎?」
冷颯搖頭笑道,「不,你先去吧,我有事去冷家一趟。」
傅鳳城點了下頭,留下了蘇澤然後拎着傅鈺城離開了。
目光兩人離開,蘇澤看向冷颯道,「少夫人,咱們現在去冷家嗎?」
冷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們家大少為什麼一定要讓人跟着我?這不是浪費人力麼?我有那麼讓人不放心嗎?」
蘇澤笑道,「這不是特殊時期麼?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還是少夫人有什麼事情不方便讓屬下知道的?屬下可以迴避。」
冷颯翻了個白眼道,「那倒不用,我就是想去跟冷家老太」話音未落,一個人從外面快步進來險些和正扭頭跟蘇澤說話的冷颯撞了個滿
懷。
冷颯腳下一轉錯步讓開,身體稍稍向後一仰避免了與對方相撞。
「抱歉」對方連忙站穩致歉道,「我趕着去見人,還請這位小姐見諒。」
對方是一個看上去不到三十穿着白色西裝的青年,相貌並不十分俊美,比起傅鳳城那種鋒芒畢露的俊美對方顯得要溫和許多。
一眼看過去,冷颯第一個感覺是精緻。
並不是說他容貌如何精緻,而是他的衣着裝扮。從衣服到皮鞋,從紋絲不亂的頭髮到金邊眼鏡,從領帶夾再到不起眼的袖扣,沒有一絲一毫不精緻考究的地方。
冷颯一直覺得張靜之應該是她見過的穿西裝最好看也最講究的人,但比起眼前這位張家大少平時的裝扮堪稱隨意。
「沒關係。」冷颯淡淡道,仿佛絲毫不以為意。
對方已經將一張名片遞了過來,滿懷歉意地道,「實在抱歉,我趕時間。如果小姐有什麼問題可以聯繫我。告辭。」
說完不等冷颯表示他們根本沒撞到,對方已經將名片放到她手裏轉身匆匆離開了。
「大少夫人,這是真的意外還是他在搭訕你?」旁邊蘇澤看得目瞪口呆。
冷颯笑眯眯地彈了一下手裏的名片,「誰知道呢?」
名片也很精緻,黑色的卡片有精緻的金色花紋,上面寫着賀儒風三個字,還有一行地址。
蘇澤忍不住驚嘆,「好老土的手段,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搭訕傅家大少夫人,這傢伙是瞎了吧?
他可不想這種一看就經常看報紙參加各種宴會的精英人士會不知道傅家大少夫人長什麼樣子。
冷颯含笑將名片插進蘇澤胸前的袋子裏,吩咐道,「查查他的身份,對了…讓人別隨便靠近試探他。」
蘇澤不解,「怎麼?」
冷颯道,「我猜他手裏的人命比你多。」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9s 3.819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