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說完就走了,連一杯茶的時間都不肯多呆。
走的時候,她有些羞怒,還瞪了楊青一眼。
楊青覺得很無辜。
他就是看天色已晚,林秋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出門不安全。於是他就邀請林秋在這裏住下,而且為了貼身保護,他還邀請林秋一起睡!
結果,就沒結果了!
夜風微涼,黃色的燈籠掛在酒店的門頭兩側,隨着夜風輕輕擺動。
將羞惱的林秋送出客棧後,楊青站在客棧門口的燈籠下,看着林秋消失在夜幕中的街巷中,心中既因為林秋的匆匆離去而遺憾,同時也為明日的同行而開心。
輕輕呼出一口氣後,楊青回返到了客棧內。
此時,客棧中人已經很少了。
之前住在這裏的那些新晉貴族,此時大部分已經遠赴邊疆就任領主去了。如此一來,食客也少了。
這不,不到戌時,客棧大廳里就已經空蕩蕩的了。
他將阿貴喚來,二人在大廳里的角落裏找了一張桌子,坐下後,點了一個素什錦火鍋。
騰騰的熱氣冒着,濃郁的酒香飄着。
二人相對而坐,一邊喝着酒,一邊吃着火鍋,一邊也在聊着明日的行程。
聊了一會兒,楊青直接拉開了一張大周疆域圖。
不過,這張圖還是之前的。此次北伐後,廣袤的荒原被納入大周版圖。但在地圖上,還沒有標註出來。
「明日我們北出長安,一直向北,過了銀山後,我們沿着沱沱河一路向西就可以了!」楊青端着酒碗喝了一口,指着地圖上簡單勾勒的河流方向說道。
此行,楊青就只有阿貴一個隨從。
哦不對,還有烈焰神座。
之前楊青在參加紫金花商會的時候,二人就已經約定好了。
到時候,烈焰神座會隨他一起前往荒原。
「反正就咱們三個人,一輛馬車足夠了!」楊青計算了一下路程,又考慮了一番二人今日採購的東西,最後敲了敲地圖道:「等到了銀山關,我們將所有給養都補充完備就好了!」
楊青將毛筆擱在一旁,端起了酒碗和阿貴碰了一下。
阿貴一口喝完,突然臉色一變,然後趕緊低頭。
「怎麼了?」
楊青一愣道。
話剛說完,身邊就多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女人。
腦袋大,嘴巴大,肚子大,脖子粗,腰粗,腿粗,嗓子粗的肥碩女人,穿着一身紅綠色棉襖,站在了楊青的身邊。
「好啊,老娘找了你一天!」
女人張開血盆大口,指着低着頭,當鴕鳥的阿貴怒斥道「沒想到你這個淫賊竟然躲在這兒了!」
淫賊?
楊青看着這個女人的形體和姿態,不由感到一陣陣驚悚。
隨後,他又看着低着頭,面紅耳赤的阿貴,於是更加驚悚。
「什麼情況?」
楊青瞪眼道:「怎麼回事兒?阿貴!」
淫賊?
這可不行。
他可以原諒阿貴任何事情,但唯獨這一項不行。再說了,你就是要當淫賊,也得當個有出息的淫賊吧,這五花肉類型的肥婆,你竟然下得去口?
阿貴聞言,頓時委屈的看着楊青道:「大人,還不是因為你!」
「因為我?」
楊青指着自己的鼻子,頓時愣住了。
隨後,他突然看到這個肥婆猛地轉過頭,兇狠的盯着自己。他嚇了一跳,心虛不已,連忙呵斥阿貴道:「別瞎說!」
阿貴訥訥道:「你不是讓我去找那什麼……」
說到一半,阿貴再次紅着臉,低下了頭。
實在是太羞恥了,太噁心了!
那什麼……哦,臥槽,原來那東西!
楊青聞言頓時驚醒。
他今天上午帶着阿貴去長安城裏晃悠的時候,曾經叮囑過阿貴幫他去找一樣東西。
這東西在軍中的時候,他也曾讓林秋的親兵幫忙找過。結果就是林秋的親兵被慕容姑娘揍成了豬頭。
原來是……
還沒等楊青回過神,一根粗短的手指就指向了自己。
肥婆的手指頭懟在了楊青的額頭上,瞪眼怒吼道:「原來正主是你啊,好你個人面獸心的……」
楊青腦子一轉,突然間望向門外。
隨後,他的眼睛瞪大,臉上浮現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哇靠,好帥啊!」
胖女人聞言,立即轉過頭,眼睛瞪得像貓頭鷹一樣,四下搜索:「哪兒呢,哪兒呢?」
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帥哥。
胖女人於是乎更加憤怒。
不過,當她轉過頭的時候,卻發現桌子上的這倆淫賊,早就跑得沒影了。
甚至,連火鍋都端走了!
……
夜晚,長安街上。
一處僻靜的拐角里,草垛堆積。
大槐樹下,一輛驢車正靜靜的停在那裏。驢子悠閒的摔着尾巴,吃着乾草。楊青和阿貴躺在草垛中,心有餘悸的拍着胸口。
「沒追上來吧!」
楊青不安的問道。
「沒,沒有!」
阿貴同樣惴惴不安。他爬起來後,走到拐角處,探出脖子往外看了一眼。發現外面確實沒有那個肥婆的蹤跡後,才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
楊青鬆了一口氣,放鬆的躺在草垛上,翹着二郎腿道:「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這兒對付一宿。明日一早我們直接出城!」
阿貴嗯了一聲,翻身上了草垛。利索的鑽進了草垛里。
夜風很冷,月亮很明。
楊青換了個姿勢,伸手從一旁扯來一把乾草,蓋在了身上,抵禦着夜裏的寒氣侵襲。
他看着明亮的月光,想着明天就要離開長安,再次踏上征程,心中也不禁有一種對前途嚮往又迷茫的患得患失的感覺。
轉過頭看一眼阿貴。
發現阿貴也正翹着二郎腿,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夜空中的明月。
楊青看着阿貴的側臉。
看着阿貴單純的眼神。
突然才想起來,阿貴今年也就十八九歲。
而且,二人自打認識以來。
阿貴也從來沒談起過自己的事情。
「阿貴!」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楊青索性坐了起來,靠在牆上,懷中抱着一堆乾草擋風。他看着月亮,輕聲問道:「明天就要隨我去大漠西北了,有沒有什麼感想!」
阿貴也坐了起來,他看着夜空中的明月,撓頭嘿嘿笑着道:「就是覺得挺興奮的!我還沒去過呢!」
「我也沒去過!」
楊青輕聲說道。
他輕嘆一聲,靠在冰冷的牆上,看着月亮,眼神逐漸安寧。
其實,他以前很不喜歡離開家。
小時候,他記得很清楚。
但凡有時間,他總是喜歡呆在家裏。
酗酒的父親罵他慫蛋,傷心的母親罵他沒出息。
但他只是蹲在院子裏,玩着他的泥巴。
他不喜歡外面的世界,不喜歡外面的人,他也不喜歡和外面的人說話。
後來,他被迫走了出去。
雖然,他在飄零中學會了求生,學會了謊言,學會了堅強,也學會了社交。
朋友間交杯換盞,有人提議去哪兒玩。
他其實一點都不想去。
但時至今日,他內心深處,其實仍然在拒絕着遠方。
不過,現在,他發現自己的心態變了。
他開始嚮往遠方。
思索再三後,他發現了心態變化的根本原因。
以前,他抗拒遠方,是因為,他的目標,他的人生意義,都不在遠方。
但現在,今天,不一樣了!
林秋就在遠方。
家就在遠方。
所以,自己此行是回家。
一輪明月高掛夜空。
月光穿過樹梢,破碎成無數道銀色的光芒。
無人走過的角落裏,那乾枯的草垛上,二人不知何時已經入睡,此時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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