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之下 第1173章 無光領域

    「這真是太瘋狂了...」

    看着天空，看着那陣流星火雨，雖是敵人，但天陽卻對那瘋狂的荒魔之王產生了一絲敬意。

    畢竟不是誰都敢攔截一顆隕石，並且那顆隕石還是指向自己，這份勇氣，這份瘋狂，讓天陽印象深刻。

    不過，劈碎隕石並非沒有代價的。

    那把散發着荒涼意味冒着火光的巨劍這次脫手彈飛，划過了山頂，落往山腳，重重地插進了地面，讓地面隆起，猛地炸開。

    荒魔之王的雙手也瞬間扭轉，關節變型，盔甲片片掀起，有骨頭從手臂里刺了出來。

    它身上的盔甲也變得破爛不堪，脫落的盔甲下方，暴露出血肉模糊的身體，那上面遍佈裂痕，這些痕跡是劈碎隕石的反作用力製造出來的。

    並且，劈碎了隕石後，荒魔之王的氣息從高峰跌到了谷底，無論能量還是氣場，都前所末有的晦澀。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黑光橫過天際，從荒魔之王的後背進入，從胸口破出，繼續遠去，消失在高空之處。

    一道黑色的光線，橫亘天地，仿佛要將這方世界一分為二。

    那道光線，是長槍『永夜』破空而去時留下的痕跡。

    地面上，佑華正從投擲的姿勢改為站姿，然後伸手虛握，絲絲縷縷的黑光自四周浮現，再次於他的手中凝聚出『永夜』長槍。

    被『永夜』穿體而過的荒魔之王，在半空發出悽厲的嘶吼，它的胸口背後出現一個茶杯大小空洞，補上『永夜』洞穿的血肉完全消失，但比起劈碎隕石所受的傷，這點傷勢原本不算什麼。

    可荒魔之王卻像受到極大的創傷和痛苦，身體完全失控，在半空翻滾跌落，摔向了山下。

    天陽知道，佑華捉住機會投出的這一槍，肯定不是鬧着玩的，可惜他看不出這裏面有什麼名堂。見荒魔之王摔落山峰，他打了個響指，藉助『夾縫之門』來到山腳。

    他發現在里夾縫裏，並不需要以漂流小鎮作為跳板，這次他直接就從王廳到達了山腳。

    幾乎在同時，佑華從遠處一生陰影里走了出來，隨既身影閃爍，藉助山腳處的片片陰影進行穿棱，迅速接近荒魔之王。

    荒魔之王捂着胸口爬起來，伸手虛捉，片刻之後，不知道掉在哪裏的巨劍自行飛來，落到了它的手中。

    佑華已經接近對手，『永夜』前探，直刺荒魔之王的腦袋。

    荒魔之王嘶吼着端起巨劍，向前壓下，劍上噴涌烈焰，先是把刺來的『永夜』拍落，跟着巨劍橫掃，將滿布缺口，遍是裂痕的劍鋒朝佑華的脖子划去，想將閻魔之王斬首。

    佑華抬起左手虛握，那把噴涌着烈焰的巨劍周圍出現光線暗淡，火光迅速縮退，如同被一層又一層的陰影牆壁所阻擋，掃向他脖子的巨劍就此凝固，佑華趁機一槍挑去，『永夜』挑中對手的腦袋，挑得頭盔上出現一道裂痕，挑得荒魔之王身體後仰。

    兩位夾縫之王再度交手。

    荒魔之王的攻勢猛烈、粗糙且直白，它的身形龐大，移動起來步伐自然也就極大，無論前沖還是後退，只需要一兩步便可以做到。

    它的攻擊雖然簡單，用來用去，都只有那幾個動作。但無論是它本身的力量，還是劍上附帶的爆炎，破壞力都大得可怕。

    每一劍都有輕鬆摧毀重裝戰車的破壞力，在那把巨劍的舞動下，荒魔之王的腳下四周，不斷出現縱橫交錯，長長短短的深深溝壑。

    佑華的身影在狂風和火浪中時隱時現，他不時使用一些奇怪的能力對荒魔之王進行干擾和影響，同時手中的長槍『永夜』攻勢時而靈動，時而凜烈，對荒魔之王造成巨大的威脅。

    兩位王者交手的區域，毀滅暴烈的火焰不時形成旋風，將大地烤得灼熱泛紅；無形的能量湍流和疾風更是滿布戰場，讓這片區域變成生命的禁區。

    天陽即使已經是職級7了，也不敢隨便進入兩位王者的戰圈裏，但他也沒有閒着。他得出來，荒魔之王雖然看起來還龍精虎猛的樣子，可事實上，它的狀態正在不斷下滑。

    劈碎了隕石，以及被『永夜』洞穿，都對它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事關里夾縫的生死存亡，關係到以後自己是否能夠繼續得到閻魔的協助，這個時候天陽顧不得公平公正，毅然決定在已經開始傾斜的戰爭天平上，再推動一把。

    他溝通黑曜原爐，調動原爐的能力，朝荒魔之王施加了『虛弱』、『意志腐蝕』、『失控』乃至『黑暗污染』。

    這些能力立刻影響到荒魔之王，它身上湧現的烈焰不再像之前那般猛烈，釋放出來的火焰能力不時失去控制造成反響，動作也變得越來緩慢，從而暴露出不少破綻，這是因為黑暗污染所帶來的『緩慢』效果。

    但因為這些是黑暗側的能力，並且荒魔之王也不是普通的黑民，所以原爐能力的影響打了些折扣。

    即便如此，縱使天陽造成的影響有限，但對於佑華來說，卻已經是極大的助力，閻魔之王捉住機會，在對手沒來得及做出迴避動作之前，『永夜』長槍不帶一絲煙火氣息，勾勒出一道淡如煙霧般的黑線，划過了荒魔之王持劍的手。

    那條手臂當場滑落，切面平滑無比，且創面的血肉浮現一層黑氣，在黑氣侵蝕之下，血肉失去了光澤，變得堅硬，化為徹底的死物。

    荒魔之王大吼一聲，另一條手臂橫掃，拍飛了佑華，但這對於閻魔之王而言，傷勢幾乎可以忽略。

    嗬嗬——

    荒魔之王在頭盔里發出巨大的喘息聲，它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拾回巨劍，而是喘了幾口氣後，才用剩下的手把巨劍拎起來，並隨意扛在了肩膀上。

    它已經傷痕累累，氣息晦澀，但似乎沒有投降的意思。緊盯着倒提長槍，緩緩行來的佑華，如同洪荒凶獸般的荒魔之王，猛地人立，從頭盔中發出了充滿蒼涼味道的長嘯。

    它似乎想發起最後的進攻，似乎要做最後的拼搏，回應着它的嘯聲，火焰出現了。

    熾熱的，充滿爆炸性的烈焰，在大地止燃燒起來，它們迅速擴散蔓延，致使空氣也哪着燃燒起來，讓戰場化為焦熱的煉獄。

    在這片空間裏，火焰便是唯一的主宰！

    滋——

    天陽的腳下，地表的溫度高得嚇人，藉由感應，他發現腳下的大地，乃至空間中所有的物質，都被某種力量影響，以幾乎自毀的方式燃燒起來。

    那是不計後果的燃燒，是將萬物作為薪柴的燃燒，甚至連荒魔之王本身，也在這一規則的影響下，由里而外，熾烈燃燒。

    「接下來，是不顧後果，燃盡一切的攻擊了嗎？」

    天陽有些擔心地看向佑華，閻魔之王似乎也知道，分出勝負的時候到了。

    他停了下來，莊重地雙手握住『永夜』，微微舉起，輕輕頓地。

    當即，一圈漆黑的波紋如同流水般向四周淌開，波紋所到處，光線像是被一把剪刀剪掉，不斷消失，讓佑華，讓大地，讓荒魔之主乃至那片誓要燃燒殆盡的空間，都被黑暗所吞沒。

    這片深邃的黑暗，甚至比黑城還要漆黑，乃至於擁有王器碎片的天陽，也看不見兩位王者的身影。

    和荒魔之王的燃燒空間一樣，佑華現在所釋放出來的，也是暗含某種規則的空間。

    無光領域！

    這是在大戰前，佑華主動向天陽透露的信息，但他沒有仔細說明這個空間有什麼作用，僅強調一旦他釋放這個空間的時候，就代表到了分出勝負之際。

    天陽再無保留，和黑曜原爐交感，調動神印，朝兩位王者交戰的地方釋放另一種空間。

    顛倒迷境！

    這是他和佑華約定好了，用來左右戰局，輔助他進行最後收割的手段。

    當這個空間出現之後，在兩位王者的眼裏，視界變得混亂，世界上下顛倒，對手出現在他本不應該在的位置上。

    在這裏面，視界裏的事物，乃至大腦對身體發出的指令，所有的一切都完全顛倒。

    所不同的是，在大戰前幾個鐘頭中，天陽對佑華施放過『顛倒迷境』，閻魔之王提前做了功課，而荒魔之王對於這個空間卻是一無所知！

    於是，天陽在一片黑暗中，看到有火光亮起，那瞬息間奪目明亮的光芒，有如旭日初升，映照出兩道不斷接近的身影。

    當火光消失，世界又重新歸於寂靜，便連聲音，連能量的傳遞，都無法逃逸出佑華的『無光領域』。

    只有同為王的荒魔之王，以燃盡一切為代價所釋放的火焰，才能偶爾照亮那個空間。

    在火光二度亮起時，天陽看到一團團拳頭大小的火球，它們如同繁星般點綴於黑暗之中，映照出一片片起伏升降的岩石，在火光即將熄滅的一剎那，那些起起落落的岩影炸成了粉碎，然後歸於黑暗。

    接下來是一段較長的靜寂。

    說是長，其實也就十幾次心跳的時間而已，可在天陽的思感中，卻宛若過去了一個世紀。

    直到，火光第三次出現。

    這一次，他看到兩位王者的身影交錯，看到一道淡淡的纖細黑線，穿透了一個碩大的腦袋。那道黑線輕輕一甩，甩出一圈淡如煙霧的弧形軌跡，那個腦袋就飛了起來，跳上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