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之下 第1267章 瘋狂污染

    迷宮亂入！

    瘋狂回歸！

    起初天陽只想『以暴制暴』，用阿璃的『夢魘』本質來打敗她自己，但沒有想到竟然會造成現在的結果。

    由於他打開的『門』太多，阿璃自己分割出去的『瘋狂』透過那些門回歸本體，當瘋狂回歸得足夠多時，形成了自然的『吸引力』，已經無需外力推波助瀾，之前分割出去的那些『瘋狂』被自然吸引，自然回流，全部湧向了阿璃！

    於是。

    天空轟隆作響，大片大片的電光亮起，那些銀白的閃光，在夜空中撕出了無法修補的裂縫，在那些銀白的裂縫裏，各種建築、各種詭異的生物、各種場景紛紛湧入。

    構成『無限迷宮』的一座座『房子』，現在都朝有阿璃在的這座『房子』里擠了進來，無數窮極想像也無法描述的詭秘身影，尖嚎着、狂叫着、嘶吼着、呢喃着，盡極癲狂和扭曲，紛紛鑽進阿璃所在的那座小小的屋子裏。

    大地、天空、光和影，所有的一切正在收縮，這些場景同樣也是阿璃『瘋狂』的一部分，它們也在尋找回歸。

    當它們收縮退走之後，殘留下來的，便是一片片七彩斑斕、光怪陸離的光幕。那光幕後面，隱約可見各種可怖的，模糊的，大若山巒卻一掠而過的莫名黑影。

    那些東西似乎正窺視着，想要突破某種限制，進入此間。

    這時，青鸞撐起了雨傘，那黑色雨傘上一個個符號相繼亮起，轉眼連綿成片，頭尾銜接，透着一股圓滿自如的韻味。

    「快到傘下來。」青鸞輕聲說道。

    天陽不敢怠慢，一個閃身，便來到這位夢神的身邊，立於傘下，外界的聲音、畫面乃至那股壓迫和恐懼感，都變得疏離，變得模糊，仿佛那是另外一個世界所發生的事。

    縱使再可怕，再慘烈，也不會波及到雨傘之下的他們。

    天陽知道，青鸞正用她自己的力量，為他們創造出一片小小的立足之地。

    而此時，整座『無限迷宮』已經時空錯亂，萬物回歸，便如同一個袖珍的宇宙，以極快的速度向一點收縮，在這個過程中，物質和能量不斷摺疊，不斷碰撞，產生巨大的吸引力，讓天陽生出一種被拉扯的感覺。

    青鸞也察覺到這種變化，她雙眼亮起來，瞳孔深處，星光璀璨，於是那雨傘的四周，一顆顆星辰亮起，它們遍佈四周，它們所散發出來的淡紫星光抵抗住了那股吸引力。

    在這樣的對抗中，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刷一聲，天陽發現上方那七彩斑斕的光幕突然被黑夜所代替，夜空之下，雪花飄舞。

    他看到了清冷的一座座或坍塌，或屹立的建築。

    他們回來了。

    脫離了無限迷宮，回到了星都！

    直到這時，青鸞眼中的星芒才變得黯淡，那雨傘上的符號一一消逝，她收起雨傘，身體晃了晃，身影竟然有些淡白，有些透明，仿佛隨時會消失。

    「青鸞大人！」天陽一驚，伸手想去扶她，但手從女子的衣袖間穿過。

    持傘的女子站穩了腳跟，搖搖頭道：「我沒事。」

    可才說完，天陽就聽到了遠處響起轟隆大響，隱約可見遠處有建築崩塌，且空間處染上了一層黑暗，那層漆黑不同黑夜，它充斥着虛無感，空洞感，仿佛星都的一角徹底的，永遠的消失了。

    「天陽！」

    蘇烈的聲音在遠處傳來，天陽轉首望去，便見遠處一道黑影急掠。片刻之後，便見父親披金紋玄甲，背展雙翼，周身浮現一個由灰色多面體，落到了眼前。

    看見父親，天陽鬆了口氣，同時知道，自己老爹雖然也給奪走了星蘊，但依靠黑暗粒子和混沌之力，同樣在剛才的時空凝縮里保住了性命。

    青鸞眼中更是閃過一絲訝色，似是沒想到蘇烈在沒有她保護的情況下，竟也保得不失。

    天陽倒不覺得有多意外，當時在墳墓里，當黑夜來臨時，除了那些神殿建築外，一旦暴露在外面，就會被黑暗侵襲。

    自己老爹的混沌之力能夠硬扛那種侵襲，在墳墓中尚且如此，在這個夢境世界中，自然也有自保之力。

    「太好了，你們都沒事。」

    蘇烈看到兒子，明顯鬆了口氣，再環顧四周：「阿璃呢？」

    天陽正想回答，突然，前面一座廢墟炸裂，濃煙之中，有條影子沖了出來。那是個全身腐爛的巨人，它的臉上張開着一隻豎瞳，它全身流淌着青黃色的膿液，它手腳並用爬向天陽等人。

    但爬出一段，卻像是被什麼拉扯回去般，手腳胡亂在地面刨動，卻控制不住自己，身體滑退，在地面留下一條青黃液帶。

    天陽和父親面面相覷，這才知道，原來那個巨人並非要攻擊他們，而是想逃離某物。

    那個巨人滑進廢墟里，猛然廢墟炸開，一道身影從廢墟上方破出，那是一個高大的女巨人，它頭髮凌亂，那一縷縷粗壯的髮絲，末端都長着一個嬰兒的腦袋，那些嬰兒閉着眼睛，有的嚎啕大哭，有的銳利尖叫，有的咯咯大笑，有的牙牙學語.......

    女巨人穿着破爛的長裙，式樣和青鸞的有些相似，但那條巨大的裙子污漬遍佈，破洞處處。

    它雙手掩臉，抬起頭，發出一聲長長的尖叫，接着痛哭起來，豆大的淚珠不斷掉落，哭着哭着，它又瘋狂大笑起來，笑聲在整個星都的上空迴蕩着，久久不息。

    它身體不斷撥出廢墟，只見它腰身以下的身體，懸掛着一隻只詭異恐怖的生物，那些生物之中，天陽既看到了基因優化計劃的產物，那些人和昆蟲結合的怪物；也看到了一隻只脖子上綁着一圈繩子，身似無骨，垂吊在女巨人身上的懸吊者；還看到身體長出枝條樹葉的『植物人』.........

    那無限迷宮裏的怪物，全都懸掛在女巨人的身上，它們密密麻麻地抱在一起，手腳交纏，如同群蛇般，抱纏出了一條巨大的『尾巴』。

    此情此景，讓天陽想起了他們進入星都時所看到的那尊銅雕，儘管形象上略有區別，但總體一致。

    只是那銅雕上半部分的女子形象美麗，而眼前這個女巨人則形象恐怖。

    「那就是阿璃，完全瘋狂的阿璃...」天陽輕聲說道。

    蘇烈愕然後望，看向青鸞，只見持傘女子輕輕頜首，他才接受這個事實。

    「啊——」

    阿璃發出了一聲尖叫，釋放出一道扭曲不定安靜延伸的力場，它所過之處，原本是死物的雕像，圍牆、高塔、亭台，突然一陣扭曲，變成了如同蛇一般長着一顆顆眼睛的怪物，或者成群結隊長着人臉的蒼蠅.........

    「它們被阿璃的瘋狂污染了，這份瘋狂會不斷蔓延，直至把星都變成活着的怪物。此後，它們可能會突破夢境，進入現實，進而污染你們所在的世界。」

    青鸞沉聲道：「必須在這裏終結阿璃，我會設法拖延住她的污染，以及給予你們必要的保護，剩下的，只能看你們的了。」

    她再次撐開了雨傘，她的身影霍然變淡，從之前的微微透明，到現在淡如虛影。

    但隨着青鸞的雨傘撐開，天陽和蘇烈兩人身周都出現了點點璀璨的淡紫星辰，同時，阿璃釋放出來的那道污染力場被抑制，不再蔓延。

    天陽知道，以青鸞的力量必然支撐不了太久，當下看了父親一眼，便拖着『荒火』奔走起來，他看着前方那仍掩面悲泣的女巨人，嘗試繞到阿璃的身後。

    天陽要繼續攻擊，以奪取阿璃更多的本質，以扭轉局面。

    蘇烈則向阿璃迎面奔去，以拉住阿璃的注意力，奔行一段後，蘇烈扛在肩上的『巨闕』驀然彈起，朝阿璃的方向虛劃一劍。

    幾在同時，一道道漆黑的劍光從阿璃的體內破出，它們迅速擴大，飛快合攏，最終化成一道黑色的光柱從阿璃胸口噴薄而出。

    只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足以掏空胸腔的光柱，放在此刻阿璃的身上，卻像茶杯大小。

    縱使那光柱之中，阿璃身體的一部分直接氣化，歸於虛無，形成一個通透的空洞，可當光芒消逝之後，那裏面的血肉一陣飛快蠕動，轉眼之間，便癒合如初。

    但受此攻擊，阿璃縱使真的瘋了，也本能地張開雙手，不再掩臉，它看向了蘇烈。

    它的臉上，張開着一隻大大小小的眼睛，額頭上有一顆巨大的豎瞳，那豎瞳竟是由千千萬萬的眼瞳所組成，光是看上一眼，便足以讓人尖叫發瘋。

    還好蘇烈在墳墓里遊蕩多年，就連吞神者的墳墓都進去過了，還不至於讓那些眼瞳盯得發瘋。僅是頭皮一緊後，他便健腕抖擻，『巨闕』轟出道道漆黑劍波，炸得阿璃下半身那由諸多詭異生物抱纏而成的蛇軀血肉四濺。

    這時，阿璃攤開雙手，從肩膀到手臂，從胸口到肚臍，一張張嘴巴霍然凸顯，它們同時張開，吐出一團團青綠色的光團，那些光團浮上半空之後，仿佛鎖定了蘇烈般，從四面八方呼嘯掠下，宛若一片綠色的流星雨，朝蘇烈當頭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