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業的幕後大佬 第187章 坦白

    測試廣告1「再等一天吧,安安,等明天我買了榴槤和搓衣板,我再向你跪地求饒。筆下樂  www.bixiale.com」

    沈亦澤說得一本正經。

    楊九安腦補一下他跪地求饒的場景,禁不住撲哧一樂:「至於嗎?你老實告訴我,其實沒什麼的對不對?你故意誇大其詞,想降低我的預期對不對?」

    他搖搖頭:「我沒有誇大其詞,我的確做了一件極不光彩的事,明知不對,我還是做了。很後悔,非常後悔,我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但——」

    頓了頓,他輕聲唱:「我的手還放不開,寧願沒出息,求你別離開。」

    見他神色自責不似說笑,她心裏咯噔一下,有點不安,又有點心疼。

    不知為何,明明他什麼都沒交代,她卻已經很想原諒他了。

    沉默片刻後,她正色說:「我覺得我對你的包容度會比王子對美人魚的高,昨晚我想過了,哪怕你是外星人,我也可以接受。」

    沈亦澤愣了下。

    他還真是外星人,一個來自平行時空的外星人。

    歪打……正着嗎?

    他低下頭無聲地笑笑,心裏滿是感動。

    他聽得出來,安安不是在說甜言蜜語,也正因為如此,她的話才更打動人。

    「明天我會帶你去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到了那兒,你應該就能回憶起來了。」

    沈亦澤終於還是稍稍鬆口,透露了一點信息。

    楊九安「哦」一聲,儘管心裏就跟貓抓似的,好奇得不行,卻也沒再追問。

    那就再等一天,他等了我這麼久,我為他再等一天有何不可?

    她心裏想着。

    沈亦澤換了個話題:「今天我跟OVO的負責人稍微談了一下,因為是用作單款型號的推廣曲,而非品牌宣傳曲,再加上咱倆的咖位比較小,所以給的價格並不很高。」

    楊九安倒不在意,她答應和他一起錄歌、拍MV,不是為了掙錢,而是想借這次機會,了解他從事的工作、了解他。

    她夾起一塊手握壽司放入嘴裏,含糊不清地問:「多少?」

    「連同版權、製作和宣傳,加一起一共兩百萬。」

    「多少?!」

    楊九安險些沒被生魚片噎住。

    「兩百萬,歌曲和MV的製作由我們公司負責,費用在十萬到二十萬之間,就算二十萬,剩下一百八十萬就是咱倆的酬勞,每人還不到一百萬,扣了稅就更少了。」

    他說得輕巧,楊九安驚得下巴快掉地上了。

    「音樂圈這麼賺錢的嗎?」

    她畢業後便以分集導演的身份參與拍攝《西湖舊影》,前前後後忙碌大半年,掙的還沒這五分之一多!

    沈亦澤解釋說:「等節目播出,咱倆CP組合的人氣應該不會太低,再加上錄歌、出演MV、配合宣傳……兩百萬真不算多。」

    聽他提及CP組合,她腦子裏立馬蹦出「安亦CP」這個稱呼,想跟他說又忍住。

    等明天過後吧。

    她想了想說:「你好像沒把版權費劃出去吧?這首歌是你創作的,OVO看中的也是你莊逸的身份,我不應該拿這麼多。」

    「莊逸只是一個幕後,他雖然創作了很多歌,卻沒有固定的粉絲和擁躉,沒辦法轉換成真金白銀。再說了,這首歌本來就是男女對唱,光有男主角沒有女主角怎麼行?女主角又非你不可,所以你有多重要不用我說了吧?」

    楊九安抿嘴輕笑:「那你至少得把版權費劃出去。」

    「行。」

    沈亦澤答應得毫不猶豫,他知道安安不想占他便宜,他也不想給她造成心理上的負擔。

    送安安回家。

    上樓之前,楊九安說:「明天我五點下班,在那之後,你不可以再遮遮掩掩不告訴我,不然的話,我一定生氣!」

    沈亦澤拍着胸口保證:「我說到做到。」

    ……

    9月30日下午五點,正式交往第三天。

    他坐在車裏等她下樓。

    忐忑,比最終告白那天更為忐忑。

    這是他在追求安安的過程中唯一做錯的一件事,也是他遲早要面對的坎。

    早一點解決,才能早一點安安心心地跟她談甜甜的戀愛。

    同樣忐忑的還有楊九安。

    她不知道他究竟做了怎樣不光彩的事,也不知道是否會真如他所說,一氣之下就跟他分手。

    她不敢去想。

    在她24年的人生里,他是唯一一個讓她心動到願意為之邁出那一步的人。

    她想要一個好的結局,就算走不到最後,也不應該只是三天情侶。

    談了一場長達三天的戀愛,還是她的初戀,除了牽手,別的什麼也沒做過,光是想想,就覺得慘澹無比。

    「我走啦!」

    「快走吧,你男朋友的車在樓下停半天啦!」

    「下次你就叫他上來等,不是說半個同行嘛,正好跟大家交流交流!」

    同事只是開玩笑,楊九安卻一口答應:「好,他下次再來接我,我就叫他上來!」

    出了公司,走到那輛熟悉的車邊,一拉開車門,就看見車後座碩大的榴槤和搓衣板。

    「你還真買啊!」

    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我從來不玩虛的。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楊九安坐進副駕,邊系安全帶邊問:「誰啊?我認識嗎?」

    沈亦澤如實說:「你應該沒見過,但你知道她,她叫張秋林。」

    她一怔,這名字的確耳熟,可她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聽過。

    「能再給點提示嗎?」

    「她是你的學妹,也是知微論壇現任主席,我去你們學校辦講座就是受她之邀。」

    楊九安恍然:「是她啊!我加了她微訊——所以我的喜好什麼的都是她告訴你的?」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張秋林雖然是她的學妹,可兩人素昧平生,就算跟人打聽,也不可能這麼了解她才對。

    沈亦澤笑笑不答,只是說:「等見了她讓她跟你說吧。」

    和張秋林約在江傳西門外的老地方川菜館。

    一進門,老闆娘先咋呼起來:「你們兩個耍起了哇!」

    「耍起了,耍起了!」

    沈亦澤說着,下意識去牽她的手,忽然想起吉凶未卜的現狀,手伸到一半便僵住。

    但下一秒,他的手便被一隻略有些冰涼的小手握住。

    楊九安主動牽起他的手,淺笑地說:「張阿姨,給您正式介紹一下,他是我的男朋友,沈亦澤。」

    「要得要得!」老闆娘眉開眼笑,「快坐到起!」

    沈亦澤注視着她甜如蜜糖的梨渦,突然想,也許這一切沒他想得那麼糟,就像她說的,王子之所以拋棄美人魚,不是因為被欺騙,而是因為不愛。

    安安的心意他感受得到,很真,跟他的心意一樣真。

    如果換位思考,是安安未經允許翻看了他的手機,他會選擇分手嗎?

    顯然不會。

    但他會生氣嗎?

    顯然會,不僅會生氣,還會好好教育她一頓。

    所以,安安也會是同樣的反應嗎?

    兩人落座不久,張秋林便即趕到。

    「楊學姐!終於見到本人啦!哇,學姐你好漂亮!」

    小丫頭仍是那個小丫頭,見誰都一驚一乍的。

    跟她比起來,安安文靜得就像從舊時光里走出來的書香少女,她禮貌地笑笑:「謝謝。你周學長跟我提起你好多次,說知微的現任主席人美聲甜能力強,他果然沒有騙我。」

    「周主席嗎?跟我們這些小部員在一起的時候,他可不是這麼說的。他總感慨,說楊學姐你一退社,他這主席當得也了無樂趣,還稱你為知微有史以來最美的主席,跟你比起來,我就是個小丫頭片子。」

    不等楊九安接話,沈亦澤搶先道:「聽你的描述,我怎麼感覺這個周主席對你楊學姐一直念念不忘呢?」

    楊九安白他一眼,心說這麼捕風捉影的幾句話你也能酸?

    「哪有那麼多念念不忘,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

    張秋林笑道:「學姐,念念不忘也分兩種,一種是澤哥這樣,只對一個人念念不忘;另一種是對很多人都念念不忘。像澤哥這樣的人的確稀缺,後一種卻比比皆是。」

    沈亦澤頗為意外,這小丫頭平時廢話一堆,一到關鍵時候,竟然這麼給力的嗎?

    這話無疑給他加分不少,他瞥見安安的嘴角微揚,不禁有些小雀躍。

    飯菜陸陸續續上齊,三人邊吃邊聊。

    張秋林說:「你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年前,我知道這件事是在——」

    她蹙起眉頭仔細回憶了下:「是在去年的11月,是吧,我沒記錯吧?」

    沈亦澤點點頭:「沒錯,是去年的11月21日,那天《沉默的真相》殺青。那部劇秋林也有參演。」

    最後一句話是對楊九安說的。

    「你記性真好。」張秋林接着說,「我發現澤哥一見鍾情的是我學姐,就決定幫他打聽一下。後來要到學姐你的微訊——」

    楊九安插話問:「你加我微訊是為了幫他打聽消息?」

    「對。」

    「可你好像從沒跟我聊過吧?」

    「他不讓我跟你聊,怕我打攪你的生活。」張秋林解釋,「他希望你能安安心心完成學業,等你回國再跟你接觸。」

    楊九安對沈亦澤說:「很明智的做法。」

    沈亦澤略顯得意地笑笑。

    張秋林繼續說:「我雖然沒跟你聊天,但我一直替他關注着你的朋友圈,你一發動態我就截屏轉發給他——你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因為這是我出的主意。」

    楊九安輕輕搖頭:「我不怪他,也不怪你,動態發出去就是給人看的,想了解我的人當然會關注。」

    「不僅如此,我還替他評論了呢,你的每一條動態下面都有我的評論,全是轉述他的話。」

    「啊?這樣嗎?」

    楊九安微微一驚,張秋林的評論她有印象,因為不熟所以很少回復,偶爾回復也只是幾個表情,完全沒想到這背後竟然是他!

    「那我得重新看看!」

    她立即拿出手機,點進自己的朋友圈,一直往下翻翻翻。

    沈亦澤見狀,提示她說:「第一條評論應該在去年的12月中旬,《心動的信號》第一季首播之後。」

    楊九安依言翻到那一條。

    「想戀愛了。」

    配圖是第一季黎銘CP在飯桌上偷偷對視的一幕。

    她很快找到張秋林的評論:「戀愛這種事不能着急,現在還是應該以學習為重,男朋友可以等畢業回國了再找。」

    「噗!」

    她一下沒繃住,立即捂嘴竊笑。

    這條評論她有印象,當時只覺得這個人好奇怪,明明不熟,卻交淺言深。若不是確定這個人是她的學妹兼知微論壇主席,她多半已經拉屏蔽名單了。

    現在再看,什麼以學習為重,狗屁!分明是不想讓我談戀愛!

    「還記得你發的什麼評論嗎?」

    她問。

    「當然!」沈亦澤面不改色,「你想戀愛了嘛,我當然要勸你好好學習了,學生應該以學業為重,戀愛嘛,可以回國跟我談。」

    「呸!不要臉!」

    接着翻看朋友圈。

    「何年何月才能聽一次女神的現場?光看節目就覺得炸裂!」

    配圖是江怡寧在全娛盛典獻唱。

    他的評論是:現場更炸裂,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次!

    她將這條動態拿給他看:「你當時是不是在現場?」

    「是。」

    「我是江怡寧粉絲,想聽她演唱會也是從這裏知道的?」

    不是,早在這之前,就從日記里知道了。

    沈亦澤含糊其辭:「接着看下一條。」

    下一條只有文字:「女神最近發的歌都好棒!好喜歡!這世上真的有一眼萬年的愛情嗎?」

    她記得這是聽完《傳奇》後發的動態,而《傳奇》……

    瞄他一眼,低頭看評論:

    「有的,我就認識一個!」

    她嘖一聲:「你好自戀啊!」

    張秋林替他解釋:「這條評論不是他授意的,是我的真實想法。不僅我,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但久而久之,大家都明白他是認真的,就像這歌詞寫的,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僅此而已。」

    這小丫頭今天真是火力全開,這話由沈亦澤說不合適,像是自吹自擂,但出自旁人之口,就顯得很真實了。

    楊九安追問一句:「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多嗎?」

    沈亦澤說:「我朋友基本都知道,包括江怡寧和你在農場見過的賴天歌。」

    她忽然明白了:「所以演唱會定在那天開根本不是巧合,是你特意安排的對不對?」

    他坦然承認:「對,我早就和江怡寧說好了,我不知道有沒有以後,所以想在節目裏儘量實現你的心愿。」

    「我的心愿……就這麼重要嗎?」

    她有些動容。

    「很重要,只有你的心愿實現了,我的心愿才能實現。」

    「你什麼心愿?」

    沈亦澤一本正經地說:「我的心愿就是當你男朋友。」

    楊九安本來感動得不行,這一句話直接把她說破防了。

    她給他一巴掌,沒好氣道:「畫蛇添足!你就不能只說很重要嘛!」

    沈亦澤笑着補充道:「我想當你男朋友,因為我不僅想實現你這一個心愿,我還想陪在你身邊,以後你所有的心愿,都由我來實現。」

    坐兩人對面的張秋林實在受不了了,弱弱地問:「我是不是該走了?」

    楊九安這才想起還有個電燈泡在場,臉上一熱,趕緊岔開話題:「這麼說來,你早知道我要參加第二季?」

    沈亦澤知道她想問什麼,說:「你繼續往下看。」

    很快,她就翻到她在三月初發的朋友圈:

    「昨天二刷黎銘CP的cut,腦子一熱就報名了《心動的信號》第二季,睡一覺起來後悔了怎麼辦……」

    水有源木有根,歸根結底,原來是自己把自己賣了。

    她哼哼道:「多虧我發了動態,不然,你上哪兒遇見我?」

    沈亦澤笑呵呵說:「這個節目的總策劃是我師兄,就算你不發,第二季的嘉賓人選,我遲早會知曉的。」

    「好吧,看來不管怎樣,我都逃不出你的手心。」

    「這說明咱倆緣分極深,哪怕遠隔幾千億光年的距離,它仍把我帶到你身邊。」

    楊九安吐槽:「倫敦和江南有這麼遠嗎?幾千億光年……我們宇宙都沒這麼大吧!」

    沈亦澤笑而不答。

    楊九安繼續翻看朋友圈,看他在她動態下的每一條留言,一些當時只道是尋常的話語,此時重溫,已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不可思議,原來還有這麼一個人一直默默關注着她。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人竟成了她的男朋友。

    「所以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預謀,對嗎?」

    看完朋友圈,楊九安收起手機問。

    沈亦澤抓抓頭:「非要這麼說也沒錯。」

    張秋林說:「追求一個人,不就該早有預謀嗎?不先了解TA的喜好,怎麼投其所好?」

    「唔……也對。」

    楊九安表示贊同,隨即話鋒一轉:「可我本以為我們是天生契合,還覺得很奇妙來着。」

    張秋林笑道:「學姐,我雖然年齡比你小,但戀愛的經驗絕對比你多。在我看來,天生契合固然很好,但一個人努力為另一個人改變、努力跟另一個人契合,不僅同樣珍貴,而且更真實也更令人嚮往。」

    楊九安一愣,她始終有點糾結這件事,可這番話令她豁然開朗。

    根本沒必要糾結,是天生契合固然好,不是更好,說明他為之付出不少努力,而這份努力,足以證明他的真心。

    「你說得很對。」

    她頓了頓,問沈亦澤:「所以你到底做了什麼不光彩的事?」

    這頓飯吃下來,別說生氣,她甚至有點開心。

    她越發懷疑他在套路她了。

    該來的終歸要來。


    沈亦澤故作平靜地說:「吃好了就撤吧,我帶你去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辭過張秋林,開車帶安安回家。

    托張秋林的福,這開局比他預計的好一百倍,若是安安沒有棄他而去,回頭必須好好請小丫頭吃頓飯。

    「我們去哪兒啊?」

    回家的路上,楊九安問。

    沈亦澤如實說:「去我家。」

    「啊?不、不是說去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嗎?去你家幹嘛?」

    她忽然緊張起來,聲音略顯結巴。

    「因為我們第一次相遇就在我家呀!」

    「胡說八道!」楊九安急了,「我什麼時候去過你家!」

    沈亦澤笑笑:「去沒去過,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第一反應是不信。

    去沒去過陌生男人的家裏,她豈會不記得?

    可見他神色認真,似乎確有其事,她又有點動搖。

    直到駛入熟悉的街道,她才想起他住的地方離她曾居住的小區很近。

    難道……

    很快,他將車駛入金河小區。

    她驚呼:「你和我以前住同一個小區?!」

    可是,就算住同一個小區,我似乎也沒有串過鄰居的門吧?

    她正疑惑着,他已經將車停入停車位。

    「安安。」

    「嗯?」

    他看着她,溫柔地揭開謎底:「我住三單元2012,房東姓趙,是一位非常和藹的女士。」

    「!!!」

    「是你?!」

    她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

    她已記不清他的容貌,但仍記得兩人坐在房間裏相顧無言的尷尬場景。

    沈亦澤拉開車門說:「走吧,帶你回家。」

    左手抱着搓衣板,右手提溜着榴槤,搭乘電梯往上。

    他察覺到安安的目光。

    這丫頭盯他好久了,放在三天前,她絕不敢這麼毫無遮掩。

    「帥嗎?」

    他扭頭問她。

    意外的,安安竟沒有否認,而是說:「很帥,帥到我都認不出你了。」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追問:「難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不帥嗎?」

    「唔……」

    楊九安仔仔細細回想一番,才說:「也是帥的,就是氣質不同。你來租房的時候整個人沒精打采的,皮膚粗糙,黑眼圈重跟熊貓似的,給我感覺像個死宅,就是那種每天抱着泡麵打遊戲或看動漫的男生。」

    你對死宅可能有什麼誤解……

    沈亦澤接着問:「那現在呢?」

    「現在就很帥啊,而且很精神,很陽光,很符合我的審美。」

    他樂得不行:「這話我愛聽,你平時就該這麼誇我。」

    楊九安笑道:「物以稀為貴,天天誇你很快就膩了,偶爾夸一次才有效果。」

    「有道理,我得向你學習。」

    「不行!你得天天誇我!」

    沈亦澤吐槽道:「你不覺得自己有點雙標嗎?」

    「男生對女生和女生對男生本就該兩套標準,難道不是嗎?」

    安安說得理直氣壯,他竟無法反駁。

    「叮」的一聲,電梯停在20層。

    沿熟悉的走廊一路走到2012。

    他拿出鑰匙,慢條斯理地插進鑰匙孔里,啪嗒,房門隨着鎖扣的解開析出一條窄窄的縫隙。

    他拉開門,當先進屋開燈,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涼拖放在門前,然後比出請的姿勢,笑呵呵地說:「請進,我的前任租客兼現任女友。」

    楊九安賞他一個白眼,換鞋進屋。

    一進到屋裏,她立刻有些恍惚。

    燈光明亮,客廳里的家具和佈局一如她離開時的模樣,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回到了那個夏日的午後。

    她記起更多細節,包括那天下午燦爛的陽光和坐在沙發上略顯侷促的他。

    沈亦澤指着桌邊的椅子說:「那天下午你就坐在這裏,穿着我們第二次約會和最終告白的那條格子裙,我坐在你對面的沙發上。陽光從窗戶傾瀉進來,你沐浴在陽光里,對我甜甜地笑。真的,就那一個瞬間,我就心動了,直到今天回想起來,還是很心動。」

    楊九安莞爾一笑:「怪不得第二次約會你老誇我漂亮。」

    他立即說:「你本來就很漂亮。」

    頓了頓,又感慨:「那天看完房子回去我就後悔了。」

    「怎麼了呢?」

    「後悔沒要你的聯繫方式,結果月底交房的時候,你已經出國了。」

    楊九安不以為然:「沒什麼可後悔的,就算你要,我也不會給。」

    「這麼無情的嗎?」

    「就是很無情,不然早脫單了,怎麼會便宜了你?」

    沈亦澤哈哈一笑,隨即斂起笑容,正色說:「安安,你可以看一下我們之間的通話記錄。」

    「通話記錄?」

    楊九安摸不着頭腦,點開通話記錄之後便愣住。

    「你7月11日給我打過電話?!」

    7月11日,那不是我剛回國的那天嗎?

    沈亦澤從頭說起:「你出國之後,我本以為我們就這樣錯過了,後來收拾房間,發現了你落在家裏的東西,於是我問趙阿姨要到了你的聯繫方式,期間給你打過無數次電話,始終提示已關機,我猜你可能是換號了。」

    「沒換號。」楊九安解釋,「是我犯蠢了,出國了才想起,我的手機是單卡單待的,所以國內的卡一直沒用。因為平時都是微訊聯繫,就沒太在意。」

    「這樣啊……」

    安安在這種小事上還挺迷糊的,這件事是這樣,落日記本也是這樣。

    「那你等一會兒,我把你落下的東西還你。」

    他從臥室里拿出陪伴了他一年多的藍色日記本,遞到安安跟前。

    「安安,對不起,我——」

    看到日記本的那一刻,她瞬間全明白了,頓時笑容全無,秀眉微蹙。

    「你看我日記了,對吧?」

    她接過日記本,聲音微冷,顯然已經開始生氣了。

    「對不起,我知道這不對,很不道德,很猥瑣,很齷齪,可我……我沒忍住,對不起,我——」

    楊九安打斷:「別說話,先讓我看看我寫了什麼。」

    她翻開日記本,從頭看起。

    沈亦澤明白,安安這是要以內容論罪,不禁稍稍鬆一口氣。

    她沒有直接摔門而去就是好消息,說明她氣歸氣,仍足夠冷靜。

    楊九安翻看着日記,他坐她對面惴惴不安地看着她,像有罪之人等待最後的宣判。

    他密切觀察她的微表情,試圖從中瞧出一些端倪,但安安的神情自始至終冷峻,他無法從她姣好的面容中讀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窗外的夜空越發暗沉。

    不知過了多久,楊九安突然哼一聲說:「火鍋、缽缽雞、肥腸粉!」

    果然,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

    她是赤手空拳、無知無覺,對方卻是全副武裝、有備而來。

    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不對等的戰爭,她怎麼可能抵抗得住他的攻勢?

    想到自己匆促應戰,他卻胸有成竹,她就好氣!氣得想把他摁地上打一頓!

    她啪的一下合上日記,怒目瞪他。

    「安安,我——」

    「沈亦澤,你個騙子!你知不知道我收到那條短訊時有多驚喜!結果……媽的!竟然是我自己說的!」

    罵罵咧咧間無意識爆了句粗口,說完兩人都是一怔,楊九安臉上一熱,提高音量說:「看我幹嘛?我不能罵髒話啊?」

    沈亦澤忙道:「沒有沒有,是我不對,你怎麼罵都不過分,要是罵不解氣,你就把我當沙包揍!揍到你解氣為止!」

    「哼,光揍你一頓我可解不了氣!」

    他立即說:「揍一頓解不了,那就多揍幾頓,你想什麼時候揍就什麼時候揍,我給你當一輩子沙包!」

    楊九安險些沒繃住,趕緊穩住心神,繼續惡聲惡氣:「你別跟我扯這些,我還在生氣呢!去,把榴槤拿來!」

    「好嘞!」

    要跪榴槤了嗎?太好了!

    不懲罰他才是最大的噩耗,只要願意懲罰,至少說明安安不會跟他分手,只要不分手,別說跪榴槤,就算徒手掰榴槤,他也掰給她看!

    沈亦澤樂呵呵地取來榴槤,往地上一擱,作勢欲跪。

    楊九安嚇一跳,她只是想嚇嚇他,豈料他竟這麼耿直,二話不說就要跪。她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出腿。

    她到底是練過的,出腿極快,沈亦澤還沒反應過來,榴槤已被她一記低掃踢開。

    「嗷!」

    客廳里響起一聲慘叫,卻不是沈亦澤的。

    楊九安抱着腳倒在沙發上,痛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安安!」

    沈亦澤立馬撲到她身邊,抓住她的腳腕慢慢脫去襪子。

    她感覺得到他在做什麼,然而鑽心的疼痛令她生不出任何其他想法,只能任由他檢視她的腳。

    還好,沒有出血,只是起了好幾排深淺不一的印子,跟被梳子扎過似的。

    安安的腳格外的涼,抱在手裏就像抱着冰塊。

    這丫頭,冷也不穿厚一點的襪子。

    「我拿熱毛巾給你敷一下。」

    他擰來熱毛巾,敷上之後輕輕按摩她的腳背,邊按邊叨叨:「下次不准這麼莽撞,你不想我跪榴槤,叫住我就行了,幹嘛上腳啊?真當自己銅皮鐵骨呢?真是的,你的腳明明這麼軟,踢榴槤上多疼啊……」

    楊九安平躺在沙發上,蜷起一隻腳,受傷的腳放在他腿上,被他抱在手中輕輕揉捏,暖意由腳底傳遍全身,漸漸的,不那麼痛了,漸漸的,腳和心都溫暖起來。

    她甚至忘了自己正在氣頭上,只咬着指甲,一眨不眨地注視着他的側臉,感受着他指尖的溫柔,聽着他絮叨的話語。

    聽他夸自己的腳軟,她突然想起這傢伙是個足控,頓時耳根發熱。

    她趕緊收回腳,板起臉說:「好啦!快去給我切榴槤,我餓了,我要吃。」

    沈亦澤一怔:「吃榴槤幹嘛,那是拿來跪的。你想吃什麼?我去外面買。」

    「誰讓你跪榴槤了?榴槤犯了什麼錯,要被這樣虐待。我現在只想吃榴槤,你不快點給我切來,我會生氣的。」

    榴槤犯了什麼錯,你要吃了它?

    他在心裏吐槽一句,試探地問:「你現在不生氣了嗎?」

    「氣!只是我餓了,有怒氣沒力氣,發不出來。」

    沈亦澤不露痕跡地笑了笑,安安是生氣還是嘴硬,他豈會分辨不出?

    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又臭又硬地榴槤切開,一股集百家之臭的混合氣味立刻湧出,熏得他眉頭緊鎖。

    這玩意兒,真有人愛吃?

    忍着反胃將榴槤果肉挑出,端到安安面前。

    楊九安見他一臉嫌棄,問:「臭嗎?」

    沈亦澤委婉地說:「不香。」

    「以前吃過榴槤嗎?」

    「沒有!」

    「那你現在嘗一口。」

    「啊?」

    沈亦澤從眉毛到嘴角都在拒絕。

    「來嘛!」楊九安用牙籤戳起一小塊榴槤遞到他嘴邊,「榴槤和臭豆腐差不多,聞着臭吃着香,你嘗嘗,說不定你會喜歡上這個味道的。」

    安安親自餵他,哪怕是屎,屎就算了,榴槤還是可以勉強一試的。

    他稍微咀嚼了兩下,胃酸險些冒出嗓子,趕緊囫圇吞下,端起水杯連喝幾大口水。

    「不喜歡?」

    「看來我沒這個口福。」

    「好吧。」

    她夾一塊榴槤細細咀嚼,小臉上寫滿愉悅。

    「明明很好吃。」

    沈亦澤不置可否,只問她:「腳還疼嗎?要不要我再給你捏捏?」

    楊九安雙頰微紅,嗔道:「不准老惦記我的腳!」

    「我沒有……」

    他無奈,雖然吧,他是很喜歡她白白淨淨的小腳,但還遠遠不到足控的地步,非要說他什麼控,那也只能是安安控。

    口腹之慾得到滿足,楊九安恢復元氣,拍拍手說:「好了,現在我們來聊聊你偷看我日記的事。」

    沈亦澤主動說:「還有搓衣板。」

    「我很講道理的好嘛,隨隨便便體罰人不是我的風格,我一向是先講道理再體罰。」

    「……」

    她嚴肅地說:「我不跟你開玩笑,這件事我真的很生氣,我很討厭別人動我的東西,更別說偷看我的日記。如果不是你這兩天預防針打得好,讓我早有心理準備,我肯定轉身就走了,走之前可能還會踹你幾腳。」

    沈亦澤坐得端正筆直,老老實實接受最高領導人的批評教育,一聲不吭。

    「你應該慶幸,我寫日記只是為了記錄,我喜歡把生活、把時光記錄下來,這也是我喜歡攝影、喜歡紀錄片的原因之一。也因此,我的日記比較像流水賬,基本都是生活瑣事,沒什麼情緒宣洩和見不得人的吐槽、辱罵,不然,哼哼!」

    「不管怎樣,日記都是我的私隱。我不是說不能給別人看,等將來我們的關係到那一步了,我自然會給你,會讓你了解我過去的點點滴滴。但我不給,你不能擅自拿,這很敗好感的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沈亦澤點頭如搗蒜,「我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我保證,絕對沒有下次!」

    楊九安放緩神色說:「還好你這28天積累的好感足夠多,還不至於一次性歸零。不過,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就要接受懲罰,我也不為難你,你看了我的日記,公平起見,把你的日記給我看就行。」

    「可我不寫日記啊……要不這樣,你看我手機,密碼是我生日,以後隨便你看,我不介意。」

    「不要!我只想看日記,以前沒寫,就從現在開始寫,把你小時候的囧事、倒霉事全給我寫上,我想看!」

    千句萬句抵不過一句我想看。

    既然安安想了解他的過去,那有什麼可說的,寫就是了。

    不過……

    他想讓安安了解他真正的過去,而非原身的記憶,可這樣一來,又容易露出馬腳。

    思索片刻,他說:「我小時候的囧事、倒霉事可多了,寫完估計需要不少時間。」

    「你要寫多久?」

    「大概……寫到咱倆結婚?」

    真到了那一步,有些事,可能就不必瞞着她了。

    楊九安呸一聲:「你想得倒挺遠!照你這意思,咱倆一天不結婚,我就一天不能看你日記唄!」

    沈亦澤打個哈哈:「沒有的事,可能得寫個兩三年吧,我會把我的過去全部寫下來,一直寫到我們相遇為止。」

    「行吧——等等!」她忽然覺出不對味,「你該不是想說,我們兩三年後就會結婚吧?」

    他聳聳肩:「三年之後,我三十你二十七,正是適婚的年齡,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在做夢!」楊九安站起身,「做你的春秋大夢吧,我要回去了我。」

    送安安回家。

    下車前,他叫住她:「安安,對不起。」

    楊九安笑笑,溫柔地說:「好啦,你這幾天跟我說多少對不起了?這事到這就翻篇了,這樣吧,我們把明天當成正式交往的第一天,好不好?」

    10月1號嗎?蠻好,以後過周年紀念日也不用請假,可以跟安安盡情嗨皮。

    他當即答應。

    「那我回去了。好好寫日記,還有,手機密碼不准換!」

    「好,好。」

    他一疊聲答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單元樓里,直到收到她到家的信息,才開車返回。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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