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宋明晨馬上離開了東雲麵粉廠,回到了縣委去見秦路民書記。
在離開之前,宋明晨親自吩咐縣公安局郭局長帶人封鎖麵粉廠,要求他全力保證麵粉廠的一草一木都不能被破壞。
與此同時,宋明晨也指示郭局長帶人看住了東雲麵粉廠的廠長楊慶昌等一干中高層管理,也讓他安排人看住了幾個在今天這一波鬧市中帶頭的人,如高志遠之流早已經被周鑫鴻給記在了心裏,不是不算賬,是還沒到時候。
尚富海也安排謝志剛和安曉輝開始聯繫第三方專業評估機構對東雲麵粉廠進行資產評估,對東雲麵粉廠現有的財務和相關債務進行全部清算,他答應了接收東雲麵粉廠,就要把這家工廠給整明白了,不然接過來之後還是一筆爛賬。
「鴻哥,事不宜遲,我這邊馬上安排人開始找人進行資產清算評估,在這之前,得麻煩你找人幫我把工廠給看好了,可不能讓人給鑽了空子,干點偷雞摸狗的勾當。」尚富海特意找到他表哥周鑫鴻,點出了這一點。
不怪他先小人,往往一家公司的破產清算就伴隨着工人鬧事或者資產轉移這種骯髒事,尚富海不去管那些曾經發生在別人身上的骯髒事,但他不允許這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周鑫鴻點頭答應下來,不用他去安排,剛才宋明晨臨走之前就安排郭局長了。
宋明晨也不想這件事情眼看着要解決了再橫生枝節,那樣純粹是和他自己過不去,和秦書記過不去。
且說宋明晨回去見到了秦路民之後,他說:「秦書記,事不宜遲,我認為咱們還是提早上會通過了這件事情,東雲食品廠的尚老闆那邊也好轉賬解決麵粉廠職工的欠薪和遣散費問題,這個時候實在不宜再多生事端了。」
秦路民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心中有了計較:「可以,着急其他幾位常委吧。」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麵粉廠的職工還聚集在工廠里沒有走,他們還在等着縣裏的領導給他們一個準信。
度過了剛知道工廠要破產時那種悲戚無助的彷徨,這會兒靜下心來之後,足足有盡八成的人心思已經轉到了縣領導承諾的會儘快給他們下發欠薪和遣散費的問題上來。
過夠了手裏沒錢的日子,這回兒他們極度渴望這兩筆錢抓緊到手。
手裏有錢,心中不慌!
當時間橫移到了下午五點多,天邊的太陽早已經落了下去,沒有了陽光普照,外邊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好幾度,穿的稍顯單薄的開始感覺到渾身發冷,現場響起了一陣連綿的跺腳聲。
「真他嗎冷啊,到底什麼時候能給個準話。」
「誰愛破產誰破產,把錢給老子結了就行。」
「今天還有戲嗎?家裏的孩子還等着吃飯哩」
「你們說那幾個還沒走的人是幹什麼的,我可是看着那個小年輕的剛才和縣裏的領導說話了,看樣子很熟啊。」
「老尚,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年輕人很熟啊,你看他像不像咱村里尚勇大哥家的大小子」
「咦,你別說還真是像,我再看看……內娘的,那就是尚富海那小子吧,我剛才還沒注意,他在這裏幹什麼?」
當街上華燈初上,麵粉廠里路邊的燈也亮了起來,一幫麵粉廠的工人還在這裏扎堆聚集着,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也有人好像認出了尚富海,但又不太確定,實在是眼前這個場合不對。
尚富海可不知道他被人給認出來了,不過就算知道了也無所謂,東雲就那麼大,他收購麵粉廠這事也沒打算瞞着誰,一筆掏出兩千萬現金,一千萬價值的貨物,難道就是默默無聞的看着別人裝逼?
那直接不是他的性格。
「謝總,董經理那邊賬目核對的怎麼樣了?」尚富海給謝志剛打了個電話,問他。
無他,工廠的資產折算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處理完的,那個就先不管他了,尚富海想着先搞清楚麵粉廠到底欠了工人多少錢的工資,還有工人的遣散費又需要多少,這兩筆賬不能糊塗,他要實打實的準備現金的。
為了整明白這件事,尚富海在臨時徵得宋明晨的同意下,在周鑫鴻和縣公安局郭局長共同監督下,安排了東雲食品廠的財務經理董燕帶着她的財務團隊進駐了東雲麵粉廠的財務科。
查賬!
沒錯,就是查一下賬目,他既然要接手東雲麵粉廠,那就不能是一筆糊塗賬,欠員工的工資該是多少就是多少,他一分一厘都不會多給。
這個時候是生意,不是人情!
謝志剛也着急抓緊拿出個結果來,可董燕董經理下午就帶着她的團隊過來了,已經整整三個小時沒出過麵粉廠財務科一步了,一幫人真可以說都是憋着尿在幹活。
「老闆,您別急,董經理那邊已經在加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謝志剛說。
尚富海點頭。
安曉輝問:「老闆,您這是打算今天把欠他們的工資給發下去?」
尚富海看二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是安曉輝:「這怎麼可能,我就是想要個明細,準備一下錢,別說今天了,明天我都不會發,一幫人能耐的不行,先晾他們幾天再說。」
此時此刻的尚富海沒有一丁點的感情用事,他甚至比平時還要冷淡。
安曉輝聽着都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聽錯了。
他也沒敢多問,一眼就能夠從尚富海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他並不是很高興,具體原因不詳。
繼續等待中,到了晚上七點多,有一部分工人耐不住受冷和煎熬的等待,在現場警察詳細登記過後就先回了家。
剩下超過三分之二的不死心,想着今天給出個結果。
不過現場很多人都沒有發現,以東雲麵粉廠廠長楊慶昌為首的一波工廠高級管理人員被郭局長安排人給轉移了。
今天鬧事的帶頭人高志遠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他眼睛眯的只剩了一條縫,這給了他一種不祥的預感。
高志遠心裏忐忑的厲害,他不敢再繼續呆下去了,什麼威望,什麼升職加薪,什麼走向成功,都統統被他給拋之腦後了,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高志遠慢慢的一點點往外挪動,然後趁着身邊人都沒注意到他,高志遠趁着黑夜走入了工廠廠房下的陰影里慢慢的往外挪動。
足足用了接近十分鐘,高志遠才挪到了一個少為人知的角落裏,從這裏翻過這面牆就能夠進入到外邊的工廠周邊的綠化帶小樹林裏,進了那裏之後,隨便往哪邊走都成。
高志遠打算好了,他出去後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給抖摟出去,他嚴重懷疑今天這波事情里的縣領導和東雲食品廠之間有某種錢權交易的內幕,他是這場交易背後的受害者。
「噠噠噠」眼睛已經看到了不遠處一人多高的圍牆,高志遠的腳步下意識的就加快了些,鞋底踩踏到硬化地面上發出了清脆的噠噠聲。
「高志遠,你要去哪裏?」
眼瞅着已經到了牆根地下,高志遠蹲下身子去再藉助跳起來的衝勁就能夠夠到圍牆上邊沿,然後腳尖再踩着牆面就可以憑藉着矯健的身手爬上去。
可惜這一切都還存在想像之中沒來及的實現,身後就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高志遠下意識的回頭往後看,接着就看到了三名穿着警服,手持盾牌和橡膠輥的警察成品字形把他給圍住了,而且已經到了他身邊,恐怕蹲下去就跳不起來了。
跑?
這個時候還能往哪裏跑?
跑才顯得心虛。
高志遠心裏各種念頭碰撞,忽而臉上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哎呦,警察同志,你們剛才是在叫我嗎?有什麼事嗎?」
「高志遠,你不在那邊等着,偷偷摸摸的來這裏做什麼?」其中的一名警察問他。
高志遠心裏一突,臉上的笑容更賤了幾分:「哎呀,這不是憋得慌,來不及去廁所了,我就尋思過來這邊撒泡尿。」
他說着話,還真的伸手去解褲腰帶,眼看着他真的要脫下褲子去把裏邊的傢伙事給掏出來撒尿的模樣。
三位警察也是無語了。
這人果然是有一套。
「高志遠,別在我們面前裝摸做樣的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沒犯什麼事吧。」
「有沒有犯事,你自己還不清楚嗎?煽動群眾聚眾鬧事,打人,威脅,這些都是你乾的吧,別以為當事人不指正你就沒事了。」
「老陶,你說你給他廢這麼多話幹什麼,直接弄走不完了嗎,郭局還等着審他哪。」
高志遠一聽這話,就知道沒有僥倖,他們真的要逮自己,他一雙眼睛迅速掃視了一遍,瞅着三位警察還沒有合攏到一塊,他猛地往前一衝就要擠開面前的兩位警察逃跑。
可惜他沒注意到其中一位警察腳底下伸出了一條腿。
「砰」
「哎呦」
高志遠往前猛衝的勁被毫無防備的一條腿給絆住,整個人直直的趴在了硬化地面上,牙齒硬生生的印在了嘴唇皮肉上,血沫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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