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天空下,是數不清的同天空一樣要哭不哭的臉,以及比天空顏色還要深沉的一件件喪服。
今天是將軍德川茂茂的出喪日,江戶內就只剩下了空蕩蕩的空無一人的街道。民眾們不約而同地穿起喪服,去送那位深受民眾愛戴的將軍最後一程。
沒有任何一家店鋪選擇在這個時候開門迎客,就連號稱最亂的歌舞伎町一條街與獨立的吉原也是。
哀樂,迴響在整個江戶,也迴響在很多人的心裏。
吉原,相比起往日,沒有一絲絲的歡鬧聲,街道乾乾淨淨空無一人,各家店鋪的大門也如同地面入口的大門一樣嚴絲合縫地緊閉着。
入口大門的頂部、燕崖上,江成就只是靜靜地盤坐着,目視遠方。
雖然不知道什麼目的,但是被銀時在之前勒令要看好江成的神樂,扛着自己的傘,低着頭難掩失落地立在一旁。
「看到了嗎?這就是付出了無數鮮血與珍貴的生命換來的結果。痛苦嗎?後悔嗎?找不到失去的東西的意義所在嗎?」
聽着江成嘴裏稀鬆平常的平淡話語,神樂就只是緘默。
「我記得我說過的吧?小鬼是承擔不起生命的重量的。」說着,江成仰起臉來,目光平靜地看着遠處的天空,輕聲地接着說道:「然後…不論是你,還是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有即便拼上了一切,付出了所有也沒能保護的東西。這是這個世界上最稀鬆平常的事情。努力不一定會有成果,反而可能會失去更多的道理,你明白了嗎?」
這時,神樂再也無法忍受,握緊了拳頭,低着頭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的咬牙切齒與猙獰。
「對於小舅舅來說,小將的死就只是用來教育後輩這種殘酷道理的「稀鬆平常的一件小事」嗎?!」
「啊,僅此而已。」
聽着江成那不瘟不火的回答,神樂愣了愣後,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瞳孔微顫。
還是第一次,神樂感覺到了這個男人身上的那種異常陌生的令人戰慄的冷血。
緩緩起身的江成,就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一樣,轉身自顧自地跳了下去,將咬牙切齒的嘴裏發出keke聲,同時拳頭握得咔咔作響的神樂留在了原地。
許久之後,神樂的拳頭才鬆了開來,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後,同剛剛江成一樣直直地跳了下去。
不過方向卻正相反……
在神樂跳出去的那一瞬間,江成停下腳步回過頭輕輕地瞥了一眼神樂那背離自己一躍而下的身影。
【……所以說,有些事情讓大人承受就可以了,你還太早了。】
江成心中輕聲地自語着。
————不過下一刻
看着站在自己前方不遠處,倚在電梯口一旁的牆壁上,單手環胸,另只手捏着煙管靜靜地抽着煙的月詠,江成有些無奈地嘆了一聲。
「好不容易送走個小的,這是又來了一個大的嗎?」
話音剛落,江成的額頭上便被月詠一瞬間甩出的苦無正中靶心。
撲通!
無視了倒在地上,腦門噴血,翻着白眼時不時還抽搐幾下的江成,月詠轉過身按下了電梯開關。
「真是夠了,在這種日子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
「哎?」江成拔掉苦無之後,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抽搐着嘴角問:「玩…玩笑?什…什麼玩笑?」
「喂,給我適可而止一些,」月詠回過頭來,雙眼之中滿是某種嫌棄,「你就是不分場合說那些不合時宜的話才會被討厭的。」
「不合時宜的話?」江成一臉的疑惑,不過隨即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不是…那什麼你是不是理解錯誤了?我說的大小不是歐派了,就只是年齡了,就只是年齡而已了。」
直到電梯門打開月詠踏進電梯的時候,才淡淡地回了一句:「啊,這樣啊,抱歉。」
一瞬間,江成額頭上青筋暴起,「喂!這種事情你以為道個歉就完了嗎?!話說雖然確實道歉了,但是完全感覺不到你的誠意啊!臭女人!」
嗖——!
噗——呲!
月詠淡淡地開口:「這下應該就行了,這次本來準備扎三支的,但是因為剛剛的那一支,所以改成了兩支,可以了吧?」
「可以你個頭啊!為什麼覺得這種東西可行啊!你的腦袋是因為歐派的關系所以被分走重量了嗎?!」
「啊,那麼你的腦袋就是因為【嗶——】太小,所以偶爾才會那麼機靈嗎?」
「宰了你!!!我的【嗶——】可是堪稱八尺高達劍炮台的存在!給我道歉!給我的【嗶——】道歉!現在馬上給它道歉!」
「誰管你啊!再說為什麼我要給那種骯髒噁心的東西道歉啊!」
「你給全世界的股間架有炮台的男人道歉啊!混賬女人!」
……
在距離地球不遠的一處宇宙空間中,天道眾的巨大飛船飛船正不緊不慢地行進着,這就是天道眾那些真正掌權者的所在,即天道眾的總部。
飛船的最深處,幽暗的只有地面與天花板發散着淡淡紫色光芒的房間裏,戴着斗笠身體被寬鬆的衣物全部包裹其中的天道眾的所謂的最高領導者們,匯集其中。
呈圓形一周分佈豎起的金屬柱子上,他們靜靜地盤坐着。
「德川茂茂,真是嗚呼哀哉。」一名老者開口,「如果老老實實聽我們的話,也就不至於慘死了。」
「竟然還想廢除將軍來建立新政權,他以為藉助天子之手就能封住我們的行動了嗎?」
「真是膚淺至極,不過這結局倒也符合他的風格。」
「現在地球已經…不再會有任何障礙存在了,我們也不用再畏懼我們心裏一直在畏懼的男人。只因我們得到的新的…力量,可以讓卑鄙的烏鴉成為俯瞰一切隨意捕食的鷹的力量……」
「但是…」
「難道說大家都老到連一點點風險都不敢承受的年紀了嗎?」
眾人緘默,而此時,這名老者接着說道:「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地球只是開始而已…」
……
木橋下的河岸邊,拄着拐杖的全藏靜靜地望着遠處的河堤,在他身後的是推着坐有傀儡的輪椅的百地亂破。
「聽聞下手之人是他年幼時期便相識的友人,將軍在面對家臣之時,固執地拒絕了護衛,應該是因為相信那些家臣的同時,又想展現自己的誠意吧,而天道眾就是瞅准了這個機會。將軍到最後一刻還是相信自己的朋友,最終為此而喪命。」
「也就是說…」全藏終於開口,「他如果沒有遇到我們的話,也就不會死了,對吧?」
「這可不好說啊…」百地亂破輕輕地搖了搖頭,「一直為時代所操縱的傀儡,在最後一刻,得以自己選擇生存之道和終結之處。正是因為遇到了你們這群所謂的朋友。」
「很遺憾,我現在已經沒有資格…」說着,全藏抬起頭看向了依舊陰暗的天空,「自稱他的朋友了,為了保護朋友而殺了其他朋友的人,幾乎犧牲掉了一切,最終卻連那一個朋友都保護不了的傢伙…這種喪家犬,哪有資格稱呼自己為他人的朋友。」
緩緩轉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向着百地走來的全藏,輕聲地接着說:「我什麼都沒能保護下來,至少想要保護的東西沒有保護下來。什麼都無法改變,剩下的,就只有我這個渾身沾滿朋友鮮血的罪人而已了。對不起……」
聽着全藏嘴裏的那聲對不起,百地亂破突然愣了一下,而後轉過頭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不過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看着全藏一瘸一拐地離去。
某個自始至終就靜靜地站在橋上背着身的眼鏡女忍者,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也漸漸地用力……
大門敞開的真選組囤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額頭上纏着繃帶,傷勢還未好徹底的銀時,在門前停下了腳步。
無神的死魚眼瞥了一眼門頭之後,銀時才踏進了這個與平常相比格外冷清的真選組囤所內。
……
循着聲音來到真選組內部訓練場的銀時,就只看到了正在一下又一下地揮着竹劍的近藤。
「你的劍路有些迷茫啊,」倚在門口的銀時開口打斷了近藤的動作,「警察先生要是不去找那些迷路的小貓咪,自己反倒迷起路來的話,那就麻煩了。要我陪你教練嗎?」
說着,銀時舉起了手中的拐杖,「現在的話我估計用這玩意兒都能贏你。」
扛着竹劍的近藤輕笑一聲,轉身便向着練習室另一邊大門走去。
「不必了,警察蜀黍可不知道你這種一年四季都迷路的人想去哪兒。」
「至少我知道,你要不是喝多了,才不會來這種憋屈的地方,其他的人都哪兒去了?」
「誰知道呢?」近藤放下竹劍的同時隨意地回道,而後拉開了一旁的拉門,「估計都去葬禮了吧?我沒資格去葬禮。」
說着,近藤在屋檐下盤坐了下來,「不過也正好能落個清淨可以一個人喝一杯什麼的。不過…一個人喝酒始終有點兒寂寞了,所以就只能把同樣迷茫的你也給叫來了。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傳說中的攘夷志士和真選組局長才有機會對飲。」
從一旁地板上托盤中拿起一蠱酒的近藤,回過頭看向銀時,「就陪我喝一蠱唄,白夜叉。」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1s 3.996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