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這種時候對別人做什麼失禮的舉動啊,頭髮真的差點被你拽下來啊,真是瘋婆娘一個……」
江成一邊揉着腦袋一邊走,嘴裏還不住地嘟囔着。
在感覺到一側傳來的那猶如實質一般的冰冷視線之後,江成止住了嘴裏的嘟囔,不爽地挑了下眉頭,斜眼瞥了一眼月詠並撇了撇嘴角發出切的一聲。
月詠也冷哼了一聲,淡淡地開口:「那個男人(朧)…」
江成輕輕一笑,衝着路旁的游女笑着揮了揮手打過招呼,同時輕聲地問。
「怎麼了?」
「內心的罪孽這種東西,真的可以因為那種清算而消失嗎?」
聞聲,江成啞然失笑,無奈搖頭,隨後目視前方,同時緩緩道:「啊,對於那個海帶頭來說可能是那樣吧,而且這才是他最好的結果。話說你啊…再怎麼蠢這種事情也應該清楚的吧?那種面癱臉根本就不適合留有那種東西的事情。」
「那……」月詠看了過來,「你們呢?」
江成一邊跟路邊的小姐姐們揮着手,一邊不緊不慢地答道:「情況稍微有些不同,無論怎樣的罪孽,我都會背負到最後一刻,這就是我的……強大。」
看着彎起眼睛,衝着自己輕輕一笑的江成,月詠莫名地有些失了神。
不過江成就像是沒有注意到一般,自顧自地接着說:「我啊,曾經花過一些時間想要知道真正的強大是怎樣的,甚至追問過自己自己的這份強大(身體)是不是真正的強大,又究竟有何意義存在。
……最終,我得到了某些結論。
——身體能力的強悍並不是真正的強大。若是不能承擔自己的行為所造成後果的傢伙,亦不存在真正的強大,即便他能以一敵千亦是如此。
(攘夷)戰爭時期的我們就是那樣,不成熟的我們憑藉着虛假的強悍,做着各種各樣的蠢事。結果就是有很多人在戰爭結束之後承受不了自己的行為所造成的結果與罪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連活下去的意義都找不到。
相比起他們我是幸運的,並沒有花幾年甚至是十年才明白這種世間最為簡單的道理。也就導致了,我在很早以前就走到了他們前面…」
說着,江成再一次地笑了笑,輕聲地接着說:「是不是說的太過於複雜了?嘛,簡單來說,就是我的罪孽不需要被誰來清算,我自己已經足夠了。
而且,也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沉重了,畢竟那個時候有一群白痴不遠萬里跑到宇宙中把我準備照單全收的東西(罪孽)硬生生地搶走了很大一部分,對吧?
總之,不用在意這種事情。也不用去想着該如何讓這個人(我)活的更加輕鬆一點,對於我來說,能夠以贖罪的名義守着這些東西(罪孽)在這個曾期望過的未來活下去,已經是某種過於奢侈的幸福了。」
說了這麼一番意味深長的話後,江成留下了停下腳步的月詠,一個人筆直向前,將月詠一點點地拋在了身後。
……為什麼每次所有人都那麼容易被這個人看穿?自己曾經期望過的「拯救這個人」明明不是這樣的……
想着,月詠漸漸地握緊了拳頭。
「但是啊…」江成突然止住了腳步,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回過頭來再次彎起眼睛輕輕一笑。
「……人類本身也是一種容易遺忘的生物,就連犯下的罪孽也不例外。
我也是如此。
跟常人不同的是,對於我來說,遺忘那些東西(罪孽)才是更加痛苦更加難以饒恕自己的事情。
所以啊,就像習慣了喊我起床一樣,可否請你……今後也時刻提醒我別忘記那些東西?畢竟你都習慣了吧?當然了,我也大概已經習慣了,換別人來的話我也會不…」
後知後覺,臉連同耳根漸漸紅透的月詠,驚慌失措,語無倫次地打斷了江成的話:「汝…汝…汝…汝說誰習慣了啊!我我我我我才沒有習慣那種事情呢!只只是受不了汝這欠債人的懶散而已!」
「啊,那就算了。」
看着一臉無所謂地擺了下手再次起步的江成,月詠愣了愣,緊接着心頭便泛起了一股無名火。
「還是早點去死吧!你這人渣!」
伴隨着嗖嗖的苦無破空聲以及噗噗的苦無扎入人體聲,江成翻着白眼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緩步走上前的月詠,捏着煙管,單手環胸站在江成身旁,別着依舊有些泛紅的臉,假裝淡定地開口。
「不過…既然你都那麼請求了,沒…沒辦法,這種…這種提醒方式姑且還是可以滿足你的……」
拔掉後腦上苦無的江成,滿頭黑線,嘴角抽搐地看着月詠。
「不,這種方式對記憶沒有任何用處,倒不如說會起反作用吧?總被這麼扎腦袋遲早都會壞掉的吧?」
「需要扎除了腦袋以外的別的部位嗎?」
「不,不用了。」江成起身,眯着豆豆眼抬手回道,「剛剛我的請求還請你忘記吧,就當我沒說過就好,不行的話就當我親自撤回了請求也好,總之,再見!」
嗖嗖!
噗!
「這裏可以嗎?」
月詠指着江成的屁股問。
「可以你個頭啊!」將臀部的苦無拔出來的江成,怒沖沖地吼道,「都說了不用你了!」
嗖嗖!
噗!
「那那裏呢?」
「跟是哪裏沒有關係!都說了不需要了!要干架嗎?!你這瘋婆娘!」
……
吉原的狹窄偏僻居民區,居住的都是一些早已經不再接客,平時也就只是教導年輕游女一些經驗的「退役」老婆婆們。
不過也已經不剩多少了,很早很早以前,在江成還沒有來吉原的時候,這裏就不剩多少婆婆了。
在鳳仙的統治下,不再接客、沒有了收入來源窮困潦倒分外憔悴的她們,即便是偶爾會被一些後輩救濟也很難獨自長久地活下去。
直到江成來到吉原之後,她們的生活才算得到了一些改善,每個月至少可以領到一些救濟金,保障一個人的生活是綽綽有餘。
嗯……巡邏途中,江成與月詠兩人追着一個可疑的身影,東拐西拐拐進了一條死胡同。
看着空無一人的死胡同,又環視四周,江成凝起眉,捏着下巴疑惑道。
「好奇怪,那個身影明明是往這邊來的……」
月詠掏出了苦無,警戒起四周。
「別放鬆警惕,或許就藏在這裏,那個身手……絕對不是吉原的人!」
「啊,確實…」江成點了點頭,不過緊接着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並嗅了嗅鼻子,「喂,月月,你有沒有聞到一種奇怪的氣味?甜甜的…很奇怪的像極了以前聞過的…」
「嗯?」月詠也嗅了嗅鼻子,「確實,有種熟悉的氣味,這個…」
一瞬間而已,兩人同時反應了過來並同時捂住了鼻子。
低着頭的兩人看着就在兩人腳下的那顆粉紅色愛心狀薰香,臉色同時一沉。
緩緩升起的黃粉色煙霧,勾起了兩人的一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水…水!快點找水!」
「別慌!總之閉上眼睛,捏住鼻子!轉過身去!水的事情交給我!」
照做的月詠捏着鼻子閉着眼睛背過身去:「快…快點熄滅它!」
「閉嘴!」江成吼了一聲,「這種時候越是急就越是沒有水!給我閉嘴保持安靜!讓我醞釀一…」
聽着身後淅淅索索的像極了解腰帶的聲音,月詠臉色再次一沉,緊接着便轉過身來用盡全力一腳踹向了江成。
「你準備用哪裏的水滅火啊?!!」
「沒辦法啊!」被踹到一旁的江成爆着青筋辯駁道,「這種時候除了這種方法,還有別的方法滅火嗎?!當初不是說這種東西全都被銷毀了嗎?!這是你的失職吧!」
「閉嘴!那麼多的愛染香漏掉一兩顆也有可能了!」
剛剛說罷,兩人同時反應了過來,抽搐着眼角,滿臉冷汗地看着對方的臉。
「啊……糟糕……」x2
……
夜晚。
吉原主街道一旁的茶屋裏,拄着拐杖的日輪向着依靠在門口抽着煙的江華緩步走了過來。
「還真是讓人吃驚呢,我還以為江華夫人要放棄了。」
日輪笑道。
輕輕地呼出一口煙後,江華輕聲地道:「我有做什麼嗎?就只是不小心把買來的薰香丟掉了而已。」
「呵呵呵…」日輪掩面笑笑,而後抬頭看向了夜空,「那兩個人還以為大家什麼都不知道呢,其實大家就只是默契地什麼也不說當做什麼也不知道而已。畢竟……」
日輪抬頭看向了天花板,緩緩地吐出了後半句。
「日本的傳統房屋結構,隔音效果並沒有那麼好呢……」
江華:……
「不過話說回來,江華女士丟下的愛染香是…」
「之前有一次從江成醬嘴裏聽說過那種東西。」江華緩緩地解釋起來,「模仿了那個的外形,有着甜甜氣味的並沒有什麼特殊作用的仿製品……」
「呃……非常高明的一招呢,只不過…總感覺並沒有什麼作用,兩個人還是會…」
想到了白天時候,站在房頂的自己聽到的江成說那句「可否請你……今後也時刻提醒我別忘記那些東西?」江華回過頭來,輕輕一笑。
「也或許是我多此一舉了也說不定。」
「嗯?」
「不,沒什麼。」
江華又搖了搖頭,抬起頭看向了那輪明亮的、缺憾的、彎彎的月牙。
(終。)
————小劇場分割線————
《三年z組,江成三三!》
「總之,這就是最終回了,還有我們的這個片場也是最終回了,有什麼想要問的同學快一點。」
站在講台上的那位國語老師,一邊整理着教案一邊說。
「哎?!!」
瞬間,下邊的學生沸騰了。
「這就是最終回?!」
「也太草率太突然了吧!」
「別開玩笑了!我根本沒在最終章里出場啊!老娘明明化好妝屈尊準備賞臉那些個人渣的相親會場了!」
平板單馬尾女孩拍着桌子站了起來,被拍成兩半的桌子宣誓了馬尾女孩內心的不爽與憤怒。
「好了,下一個。」江成眯着豆豆眼說。
「敷衍都不敷衍一下嗎?!」阿妙炸毛。
「不,我只說了你們可以提問沒有說會回答你們。好了,下一個。」
「江成三三,我…」
某隻叼着香煙穿着白大褂的銀髮天然卷站起身來。
「咦?是新的轉校生嗎?」江成疑惑。
「不,我是老師,這個班原先的國語老師——銀八老師。」
「那個糖尿發作肛門爆炸說是住院半年卻多住了好幾個月的銀八老師?」
「沒錯。」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請坐下。」
「不,等下,我是想問,我何時可以上崗?」
「這種問題去問腦門上長oo的哈…白痴校長,好了,下一個。」
「不,我那個…」
沒等剛剛出院的銀八老師說完,近藤便舉手並站了起來。
「老師!我想問一下時間線的事情!因為太亂了所以很多人都搞不清楚!我們到底有幾條時間線?最後的日常又究竟是什麼時間?」
「嗯……下一個。」
某戴着厚厚的瓶底眼鏡的橘發丸子頭少女站了起來。
「等下!!這種問題有必要解釋一下吧!!可是關心到我的很重要的問題!」
說罷,少女異常憤慨地挺了挺自己平坦的胸脯。
「回去把正篇重新讀一遍,順便把正篇最後的總結看一遍就懂了。一遍不懂就多看幾遍,以上。下一個。」
「老師,」總悟舉手並站了起來,「那個我想問一下,我的姐姐最後的結局是什麼?難道說真的跟那個v字男人相親了嗎?」
「啊,這個啊,因為當時篇幅有限就沒有繼續往下寫,在意的可以給你看一下。」
……………………
接三葉相親篇結尾——
剛剛上完廁所回來的三葉,看着站在一旁的十四,終於是發自內心地笑了。
許久之後,才開口問了一句……
「請問,你就是我今天的相親對象嗎?」
而十四,握着拳頭又沉默了良久之後才低聲應了一聲。
「……啊,是。」
不過,十四話剛剛說完,緊接着便突覺腦後一疼,眼前一黑,隨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三葉小姐,真是抱歉,讓這樣的傢伙破壞了相親的氛圍。」
江成帶着幾分歉意道,手中系麻袋口的動作卻是十分嫻熟並利落。
「放心吧,三葉小姐,萬事屋會幫你安排非常優質的相親對象的。」
將麻袋扛起來的銀時,正色道。
「呃……」
「總之,今天就先讓松陽跟你聊一下湊活一下吧,順帶一提,松陽他也是單身哦。」
江成將松陽給拉到了桌前。
「哎?松陽老師…」三葉捂着嘴有些驚訝地看着松陽,不過緊接着又露出幾分的嬌羞,「松陽老師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
當身處郊外一片荒涼地,腦袋以下位置被掩埋的十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借着月光看着面前地面上那分外熟悉的麻袋,十四……沉默了。
不過,皎皎月光下那由遠及近輕輕的腳步聲卻讓想要發狂的十四鎮靜了下來。
抬眼望去的十四,在看到那個腳步聲的主人之後,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輕顫……
————————
「……嗯,就是這樣,最後腳步聲的主人——餓了很多天沒有吃過飽飯的熊,吃了一頓飽飯。」
講台上的江成將故事的結尾補充完整。
「啊,太好了。」總悟拍着胸口,一臉的慶幸。
「不對吧——!!」十四瞬間便站了起來表達了自己的不滿,「那種情況出現熊很奇怪吧!按照那種發展無論怎麼看出現的都是三葉小姐吧!」
「咦?奇怪?野外出現熊很奇怪嗎?」江成疑惑道,而後擺了擺手,「總之,出現的是熊先生,好了,下一個。」
「等…」
某位長發青年打斷了十四的話並站了起來:「老師,我…」
「你才是老師吧?松陽?還有,下一個。」
「還沒有回答老娘的疑問呢!」
「阿妙小姐,冷靜一點!我的問題老師也沒有解答!」
「我的問題才更重要阿魯!」
「不,我的問題才更加重要!那個腳步聲的主人究竟是熊先生還是三葉小姐?喂!喂!」
下邊是炒作一團的學生們,江成小拇指掏着耳朵,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好了,本學期就結束了,大家的成績相比起我來之前的成績都有大幅度提升,我們下學期再見。今天的值日生離開之前做好本學期最後一次值日,走之前把鑰匙交到我辦公室,結束。」
「等下!!!」xn
「又怎麼了?」江成止住腳步,露出幾分的不耐煩。
「結婚快樂!」xn
「什麼嘛,都已經知道了嗎?」江成瞥了一眼教室內的學生們,停頓了幾秒鐘之後又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真是的,神樂,別什麼事情都往外說。」
「不是!小舅舅!不是我講的!」厚餅底眼鏡少女站了起來,「是你跟保健室的月詠老師實在是太明顯了所以大家才看出來了!」
「在學校叫我老師。總之…」
說着,江成再次審視了一遍這群相處了不到一年的學生們,那張雖然帥氣卻總是沒什麼幹勁總是寫滿不耐煩的臉上,少見地露出幾分的笑意。
「…謝謝了。」
留下這麼一句後,江成再一次地起步向着教室門外走去。
「還有,江成老師…」
新八唧站了起來。
緊接着,一個又一個的學生站了起來,直至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我們畢業了。」xn
正好走到教室門前的江成突然又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靜靜地看着教室里的那些相處了不到一年時間的學生們。
「拍照留在婚禮結束。」
說吧,江成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風衣,整理了一下乾淨的領帶,露出了裏邊異常整潔的白色西裝。
看着有些不明所以的同期生們,神樂突然想到了什麼並解釋起來:「哦!差點忘記了!在小舅舅的威…懇求下,那個白…哈塔校長說會免費將校園作為婚禮場地提供給小舅舅使用。」
「哎?等…哎?!!!」xn
「時間呢?」新八唧問。
「好像是畢業典禮那天。」神樂回答道。
「喂,趕不上別人的婚禮無所謂,可別趕不上你們自己的畢業典禮哦。走了。」
留下這麼一句後,江成頭也不回地踏出了教室門。
阿妙試探性地開口:「那個……畢業典禮不就是今天嗎?新醬?」
「對了,銀八老師,大家的婚禮禮金就拜託你暫且收一下哦。」
看着折返回來,彎着眼睛一臉和善的江成,還沒來得及激動的學生們在同一時間面無表情了起來。
「因為已經畢業了就是社會人了呢,社會人參加婚禮,禮金是當然的吧?」江成理所當然地說,「當然,還有銀八老師的份,雖說因為肛門爆炸沒有一起工作過,但是即便這樣還是在出院的第一時間抽空來婚禮會場參加我的婚禮,我真的……很感動!」
沉默了好半晌後,翻着死魚眼的銀八老師舉起了手。
「那個……麻煩跟那個腦門上掛着oo的白痴校長說:我要辭職。有勞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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