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再次回到阿比迪斯家的餐桌,
「去找一家雪糕店?是它親口說的?」布里奇特.阿比迪斯皺着眉毛,「恩神諭什麼意思我不清楚,不過真是難以置信,那個死亡除了『嗯』『啊』『哦』『滾』之外,原來還能說出完整的句子的啊。」
呵,它說的可不止一句完整的句子好嗎,嘴可碎了我怕嚇到你們罷了。索倫吧唧吧唧啃排骨。
他當然沒把死亡的話全說給阿比迪斯家的騎士聽,擺明了自己的穿越和這個死亡有很深的關聯,搞不好兩個人以前就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天知道背後到底有什麼**,除了死亡神諭什麼的可以諮詢下本地人以外,其他還是不要透露太多。
飯桌另一側的大騎士阿爾弗雷德壓低聲音偷偷問女兒,「什麼是雪糕?」
得,這家人估計指望不上了。
女騎士給了古董老爹一個白眼,對索倫說道,「你可以去圖書館找一些傳奇故事來讀,神諭是神明的魔法,大致是一種預言魔術。
神明佈置任務,根據勇者完成的成果,賜下祝福或詛咒。神諭賜下的祝福比一般直接的守護祝福要強大得多,當然如果任務失敗,被詛咒的下場也非常悲慘。
可以去找個預言者,占卜師什麼的問問看。因為此類魔法的魔力太過強大,幾乎每一次神諭都會被吟遊詩人們偵測並記載。這個世界上但凡有一絲靈光的預言者都能窺測到神諭的一部分。
不過要注意,因為每個人對預言都有自己的解讀,甚至會藉機對前來詢問的勇者給出誤導以達成自己的目的,使冒險試煉又憑空多出很多變數。所以只能參考,還是得勇者自己判斷。」
大騎士阿爾弗雷德點點頭,「我也不能總結得更好了,不錯嘛布里奇特,你竟然記得這麼清楚,我還以為你對這些傳奇故事不感興趣呢,是不是還在想着有一天做女勇哎喲!哎呦我的腳!」
索倫流着冷汗看血騎軍的大團長倒在餐桌上哀嚎。
女騎士紅着臉假裝餐桌下面的一腳不是她踩的,「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了,今天白天的事,賽科洛普斯三兄弟是你殺的吧。你救了薩利。」
「啊,不,不用客氣。真的,她已經報答過我了。」
稍早之前,索倫一頭霧水得從地窖出來的時候,被放了鴿子的女騎士也帶隊趕回來了。
於是索倫也得知,看死騎的聖契一眼本身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這個資格本來是要公會內部的侍從和騎士候們比武決鬥來獲得的。確實出類拔萃者才能得到召喚死亡的蠟燭。
是的,薩利.懷特邁恩其實是把自己的一次轉職機會讓給索倫了,而且通往地窖的魔法鑰匙正好就由書記官保管,所以你懂的,書記官為了報恩,讓索倫很湊巧得走了一次捷徑。
「對你是舉手之勞,但對我確實是恩情。」女騎士勉強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死亡騎士這種傳承制度,同一軍團的戰友都是手足姐妹,我和薩利,還有瑪爾蘭三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如果她們真的有人出了事,我想我會發瘋吧。」
布里奇特確實是出了一身冷汗,她的對頭隨手就擺了她一道,差點斬斷血漿玫瑰的一條臂膀。死亡騎士就那麼幾家人還每年死一半,女騎士當然清楚鐵鋒會三胞胎的實力,即使自己和他們三個交手也不能穩贏。倘若不是有一柄先鋒龍槍在這,薩利.懷特邁恩是真的凶多吉少。
「不,你真的不必這麼客氣」索倫忙擺手。
「你之前很在意我給你蛋糕的事是吧,那麼我們兩清了,」女騎士把髮絲捋到耳後,「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說明,對我來說,你救下薩利這件事,就好像我的蛋糕救了你一命一樣,這份感激的心情是一致的。所以你已經不欠我什麼了嗯,還要肉排麼,我再去給你盛點。」
她似乎是表達了某種感情,有些害羞似得起身逃到廚房去了。
是啊,碰巧被一個女騎士救下,碰巧救下她本該死去的朋友,正好可以償還欠下的恩情,然後還能順理成章得見到了死神。
索倫皺起眉頭。
太巧合了。簡直像安排好的一樣。
如果沒有提醒他還真不會細想,但結合死亡之前對他說的話,索倫下意識得覺得,死亡,或者索倫『自己』,是不是真的策划過什麼事,利用了死亡騎士布里奇特.阿比迪斯和書記官薩利.懷特邁恩以達成自己目的。
這麼想着的同時,看到這些女騎士對自己感激涕零,索倫就覺得很反胃,對『自己』。
這難道是那
種,原來老子才是個他媽的壞蛋,的設定嗎?
「是個不錯的女人吧,我把她教育得和她母親一模一樣。」大騎士阿爾弗雷德樂呵呵得伸手拍拍索倫肩膀,「你要是敢對她有非分之想,或者做出什麼冒犯的舉動,我管你是先鋒軍還是大團長什麼的,抓到就把你腦袋割下來塞到你屁股里你懂嗎?」
索倫瀑布汗狂點頭。
「很好,那麼吃飽喝足開始訓練吧!」
大騎士把索倫提起來就走出院子,順手搶走女兒端來的排骨。
「老爹,第一天而已別做的太過火了!」
哎喲我拜託你別幫倒忙了大姐,索倫覺得這老頭看自己眼神都不對了。
女騎士在屋子裏,隔着窗戶看着他們,不就是訓練嗎,不知道為啥不跟着一起來。
大騎士阿爾弗雷德.阿比迪斯則右手拿着排骨啃,左手手持一把劍刃被微亮的金光包裹着的單手劍,將劍尖斜指着地面,繞着院子轉圈。
索倫能看到,金色的魔法光芒如溪流一般從劍尖傾倒出來灌注在院子裏,地面隱藏的符文法陣被魔力觸發激活,在空氣中延展開來,一層層,一圈圈,密密麻麻得,形成一個立方體監牢似的,將整座庭院隔絕起來的魔力牢籠。
「哦,訓練前先激活結界,老宅子大抵都有這樣的守護結界。雖然不見得能抵擋多厲害的魔咒,但起碼被人窺測或入侵的話,能提前注意到。」大騎士把用來注魔的單手劍插在草坪上,劍刃都已經灰暗了,看來真就是隨手拿來充電的電池而已。
「布里奇特說你沒法感覺到氣,但聽你晚餐時描述的戰鬥經過,已經用過一次先鋒龍槍了吧?」
索倫看着手裏的龍槍點點頭,大騎士說的『用過』自然不是用槍刺人,而是特指最後一擊,當索倫面對最後一個光頭死騎時,平架着的長槍槍桿突然伸長,瞬間貫穿敵人的用法。
「還記得當時的心情麼。」大騎士把排骨啃光了扔到一邊,在鬍子上擦着手。
「心情?」索倫思考着,「憤怒?」
「不對,恐懼。」阿爾弗雷德顯然並不是個喜歡繞圈子的性格,「先鋒軍的力量來自恐懼。更確切的說,是極度恐懼之後的絕望,只有人類才擁有的,『絕望之力』。」
「絕望。」索倫莫名有些恍惚。
「閉上眼睛,握着你的槍,用大腦模擬這樣的場景。」阿爾弗雷德說着自己也閉上了眼,「這是一片修羅戰場,你的朋友,你的導師,你的親人,你的戰友,你擁有的一切全都死了,屍橫遍野,倒在你的面前,而你的面前是泰坦」
「泰坦長啥樣?」
「我又沒見過,別打斷我!好吧,你的面前是龍。龍你總見過吧?」
「呃嗯」
「好吧好吧!巫妖!巫妖好了!」
巫妖嗎?這倒可以。
於是索倫閉着的眼帘前,就出現了烏爾里德斯白袍的身影,就好像法蘭妮那個昏暗潮濕,充斥尖叫聲和血腥味的莊園裏第一次見到時那樣的,印在視網膜上的白色長袍,就站在他的面前。
阿爾弗雷德的聲音仿佛透過雨幕傳來,如同電影裏的畫外音。
你的敵人,你的仇敵,你宿命的終結者就站在你的面前。
你擁有的一切,一切記憶,
悲傷的,幸福的,喜悅的,苦楚的,
記憶里所有值得珍惜的東西,
都被它毀滅了,
化為了血污,化為了灰燼,
被摧殘的一切在你的面前熊熊燃燒。
然後像灰燼一樣消亡殆盡了。
只有它還站在你的面前,
你知道自己想向它復仇,
想向它發泄,想傷害它,讓它感受到與你此刻一模一樣的,不,百倍千倍的苦與痛!
但你做不到!
你做不到,因為你無能為力。
因為你就是一個精疲力竭的凡人,
實力的差距就是像天塹一般巨大,
就好像,
不可阻止的,不可抗拒的,徹底的毀滅,
面對它,那麼迎接你的,也就只有註定的終結。
你曾經擁有的一切,
因為它,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只剩下註定的敗北,
和永恆的死亡。
不,
不對,
你手裏還有一桿槍。
你的力氣還能刺一槍。
或者你可以把槍扔掉,
因為你知道即使刺出這一槍,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你失去的一切,都再也取不回來了。
還不如省點力氣,閉着眼躺下,迎接終局的到來。
又或者你可以用最後的力氣,刺最後一槍,
哪怕知道什麼也無法改變。
哪怕知道什麼也不能挽回。
但你還可以最後無謂得反抗一下,
如果非要找個理由的話,
好吧,
反正你也沒有任何東西可輸了。
「開眼!!」
索倫睜開了眼,
眼眶中如火焰般炸烈着流漿似的金光,純粹的魔力從他的軀殼中傾瀉出來,操縱他的骨肉,推動他的雙臂,刺出了手中的長槍。
魔能烈焰順着他的指背,長蛇一般逆着槍桿盤旋,直到佈滿猩紅血垢的槍尖,仿佛長槍就是他軀幹的衍生,是他靈魂的一部分,一個宣洩口,一個道標,指引着少年,將他體內無窮的魔能傾瀉而出。
大騎士阿爾弗雷德抱着腦袋趴在地上,偷眼看着從頭頂刺過的金色光柱,從槍桿散發的熾熱魔能如旋風一般點燃了空氣,金色流炎在瞬間擊潰了大騎士身後的結界。帶着無窮魔能烈焰和殺氣的長槍縱貫了三個街區,一槍擊穿了不知多少間閣樓別墅,最後擊中了一座懸浮着巨大紫色水晶的通靈塔。先鋒龍槍在瞬間熄滅了南邊半個城區的魔網能源供應,而附着在槍桿上的魔能烈焰將塔內貯藏的水晶引燃,爆炸了。
騰空而起的紫色火球掀起了巨大的蘑菇雲。衝擊波擊碎了不知多少水晶玻璃,靠近通靈塔的建築被爆炸造成的澎湃氣浪掀得粉碎,不止是地上的磚石被炸得翻捲起來,地下的損失恐怕更為嚴重,起碼兩到三層地下城受到影響,靠近爆炸中心的市區大致是完全坍塌了。
「」
索倫低下頭,先鋒龍槍縮回他手裏,又復原成兩米的模樣,好像剛才都無事發生。
「轟!」這時候爆炸的氣浪才傳到阿比迪斯家的宅子這邊,索倫都被震得退了兩步,差點坐在地上。
被烈風燒焦了頭髮,又被爆炸的氣浪掀了一頭一臉的灰,大騎士阿爾弗雷德吐掉嘴裏的草屑爬起來,扭頭看了看地面上,剛才魔焰龍槍灼燒出來的槍痕,從爆炸的中心筆直得指向自家的院子裏
於是他拉着還處在懵逼狀態中的索倫走過來兩步,「再刺一槍。」
「啊?你說啥?」
「在下弦月反應過來之前再他媽刺一槍!!看着點槍道!小半個城區都炸了老子把布里奇特得嫁妝搭進去都賠不起!」大騎士竭斯底里的咆哮,獅子亂發在烈風中飄舞。
於是索倫迷迷糊糊得比了個ok,又刺了一槍,把另一邊的通靈塔也點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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