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於未知恐懼的害怕,是與生俱來的。即便我已經感悟到了已知的恐懼才是致命的,但此刻我還是害怕到了極點,現在沒有比任何時候更渴望身邊有一個人的存在,那怕這個人是個心懷鬼胎的敵人,也比我孤零零卡在這裏要舒服的多吧!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同時,眼睛還盯着那淡紫色煙霧的瀰漫,開始由墓門朝着我的方向而來,一種詭異已經縈繞在我的心頭,我並不想英年早逝,因為我有自己的生活,雖說我所希望的生活沒有太多的激情,可那也是我的人生,說白了我他娘的就是不想在恐懼中死去,不想去死。
很快,紫色的霧氣將我籠罩,加上之前那個背影的離去,讓我擔心這霧氣裏邊有毒,便強忍着屏住呼吸,幾乎就憋的我手腳發軟、大腦缺氧,我終歸還是沒有忍住。
一股帶着淡淡香氣的味道洗滌着我的鼻子,香味中還帶着一絲甘甜的味道,我心裏就是「咯噔」一下,因為這種味道我太熟悉了。
那是在漢朝皇陵之中,在棺槨中溢出鮮血所攜帶的味道,當時我們被珍貴的冥器沖昏了頭腦,並沒有仔細去研究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味道出現,而且還不等我們從那不計其數的冥器堆中醒悟,我們就中了招,所以根本沒有去深究血味帶甜的原因。
此刻,很多想法都瞬間湧進了我的腦子裏,可我沒有時間去整理,因為我發現在霧氣里有一隻通體血紅的蟞王,它已經隨着霧氣而來,它就像是一隻噁心的蒼蠅一樣,在我的頭上盤旋着,最後竟然直接落在我的頭上。
如此小的一隻昆蟲,讓我的恐懼感再度加深,我聽說過它的威名,心裏暗罵:狗日的,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遇到蟞王,這是要小爺的命啊!
蟞王只是在我的頭頂上停留了短短的幾秒鐘,然後我就聽到有類似蚊子的翅膀煽動聲在耳畔響起,緊接着我就看到了一隻蟞王出現在我的眼前,它距離我鼻尖只有五厘米,我可以將眼睛對成鬥雞眼來清晰地看清楚它的全貌。
這是一隻同體血紅的昆蟲,但如此近的距離讓我看到了它的翅膀上有着一圈圈極細金線,仿佛一種古老的花紋一般。它的一對眼睛沒有任何的神色,而且和大多數昆蟲不同的是,它的眼睛是白色,就好像一個人只有眼白沒有眼黑一樣。
蟞王在我的面前以高頻率的煽動翅膀停留着,仿佛也在觀察我這個普通的人類,不知道是好奇還是別的什麼,它沒有向我發起攻擊,這讓我在如此緊張的氣氛,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就是因為我口鼻中呼出的二氧化碳氣流,直接就把蟞王吹出了十幾公分,卻把蟞王激怒了,它猛地朝着我撲了過來。而我有了剛才的經驗,就猛吸一口氣,對着蟞王幾乎用了把肺從嘴裏吹出來的力量,再度把它吹了出去。
就這樣,蟞王不斷地向着我撲來,我不斷把它吹飛,這畜生就是畜生,不管它有多麼的毒辣,但卻沒有人的思維,只是它孜孜不倦地不斷向我發起進攻。很快,我的氣明顯不夠用了,肺和小腹開始痙攣,就和一瞬間做了一萬個仰臥起坐一般。
就在在我把那蟞王吹到另一個角度的時候,我的心裏便是一緊,接着就感覺自己的脖子一癢,馬上就是一陣刺痛的感覺,類似被大個的蚊子咬了一口,我想要用手撓,可是有條石的原因,我根本就抓不到自己的脖子。
很快,我就感覺自己的脖子如同被火燒過一樣,雖說我沒有被毒蛇咬過的,但也聽胖子和我說話他當時的感覺,顯然蟞王的毒液比毒蛇少,可是毒性的強烈完全彌補了量少的劣勢。
蟞王從我的脖子飛了起來,當它再度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這傢伙比起之前更加的紅了,紅的就好像一團小火球,居然挑釁似的在圍着我的腦袋飛舞了幾圈,發出了莫名的「嗡嗡」聲,好像十分歡快。
我破口罵了一聲,因為那種疼痛已經開始飛快地朝着我的胸口蔓延,一怒之下把脖子往回去一縮,然後就把手伸了出來,直接一下就把蟞王捏在了手中,然後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似的把它捏出了一股血。
那都是在痛苦、疼痛和頭腦發熱時候發生的,我已經完全的不管不顧,腦中直想着要把它弄死。在我的目的達成之後,我便是摔到了底部,可這一次我沒有感覺絲毫的疼痛,就好像疼痛神經全部斷了一樣,我知道這是全身深度的麻木。
我躺在地上一動都不能動,瞄了一眼自己的手,那剛才捏死蟞王的地方,已經開始出現紅疹,便去朝着我的胳膊蔓延上去,好像準備和脖子處的毒匯合一般。
我嘗試着叫喊,才發現自己的肌肉完全不受大腦控制,咬合肌和舌頭都是木的,唯一能動的就是眼皮,我眨着眼睛流出了不甘的淚水。真的,沒有嘗試過這種死亡到來的人,是不會感受到那種來自心中悲鳴,更不要此刻我還有強烈的無助感。
我只得躺在地上等死,偶爾還能夠感覺到一股奇怪的東西在我的血液流淌,前後沒有經過三分鐘,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在我的大腦中不斷盤膝,可能是疼痛,也可能是自己的一些臨死前的想法。
我心說:胖子,小爺先走一步了。你還記得曾經我們說過的嗎?記得幫小爺搞一個衣冠冢,這樣你也好過年過節去看看小爺。
我的眼睛都已經閉上了,忽然就聽到耳邊的大叫聲,同時夾雜着胖子撕心裂肺的哭泣聲,但是沒有感覺到任何觸碰我的感覺,我強忍着倦意睜開了眼睛。
此刻不遠處胖子一直朝着我撲過來,周天和鄭地拼了命地拉住他。紅魚和我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離,叫我:「小哥,小哥,你醒醒?」
我感覺自己的眼皮有幾十斤重,不能說話不能有任何的肢體言語,我動着眼珠子朝着胖子看了過去。
胖子此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甩開了牽制住他的兩人,跑到了我面前。紅魚攔住他說:「這應該是蟞王毒。小哥他,他活不成了。」
胖子愣了一下,突然他停止了哭鬧,就是那樣靜靜地看着我,我想要露出一絲淒涼的笑容,但不知道臉上是否還有表情,但我想胖子應該能夠從我的眼神中感受到吧!
戴上手套,胖子從地上把我扶了起來。紅魚說:「不行了,別勉強了。」
「滾,都他娘的給老子滾!」胖子的聲音撕裂地吼着,然後就去推紅魚,直到把她們三個人推出了我的視線之外。
胖子垂頭喪氣地走了回去,說道:「小哥,人固有一死,沒想到你會死。胖,胖爺送你最後一程吧!」說完,他從兜里摸出了煙,點了一支塞進了我的嘴裏,也不管我是不是還能抽,他自己也點了一支,就靠在了我旁邊的石壁上。
許久,胖子沙啞的聲音,說:「這事都怪胖爺,每次我都做急先鋒,即便次次受傷,也沒有什麼能要了胖爺的命,因為胖爺知道自己命大,沒想到你丫天生一個短命相,要是……要是……」說着,胖子已經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去了。
我的思維也開始極度模糊,也許是胖子還說了很多,但我已經聽不到了,漸漸我就徹底沒有了意識,那一刻仿佛一切都和我沒有關係,我在最後想的不是任何未解的問題,也不是什麼親情、愛情,想的只有:我真的要死了嗎?這怎麼可能是真的……原來死亡是這樣的!
在我醒來的時候,我就如同恍如隔世一般,不知道自己所住的位置,四周一片的漆黑。不過,之前所有的疼痛和麻木都奇蹟般的消失了,難道這是醫院?可這也太黑了,更像是太平房中的某個屍屜里。
我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我已經能動了,我剛想要坐起來。「砰」地一聲,我的頭就碰到了什麼上堅硬的東西,這一下把我的眼淚都碰了出來,我一手揉着腦袋,一手去摸碰到的東西。
一摸我就知道,那是岩石。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有死,但心裏覺得應該是死了吧,因為都到了那樣的地步,不可能再有迴旋的餘地,除非我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就算是被剁成餃子餡都不會死。
我自嘲地想着,這是現實怎麼可能有這麼扯淡的事情,也許這是另一個世界吧!
一個人躺着發了很久的呆,幾乎是在自己快要被煩悶到吐了,才打算要做點什麼,我甚至想到自己已經變成了鬼,是不是就能做任何以前不敢做的事情?比如說跟在琦夜的身邊守護她,或者是跟在胖子的身後捉弄他。
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但就算是變成了鬼,我也要從這個地方先出去。我用手去感知四周的一切,很快我就發現這好像是一個石棺的內部,四棱四角的感覺太過明顯了。
忽然,我不知道自己摸到什麼,剛想嚇得縮手,忽然就自嘲自己,現在都已經變成了鬼,還有什麼可怕的,難不成還能再死一次?便壯着膽子把手伸向了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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