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經歷的多了,處理經驗自然就有了,雖然是泉南那邊過來的破爛事,但三聯房地產終歸在大學城的範圍之內,大學城官方配合着三聯公司,平復了泰豐園討薪者們的情緒,三聯又給出承諾,人沒有堅持太久,就散掉了。
其實真要論及鬧事的激烈程度,這批人遠沒有建築工人們激烈。
趙幹事回管委會報告,呂冬在他走之前,特意約定晚上下班一起吃飯。
三聯房地產和泰豐園的事,跟呂氏餐飲沒關係。
對任何人,呂冬都會說這話,畢竟徐曼只是向那個姓莫的經理,開出一堆空頭支票,說呂氏餐飲收購成功如何。
但呂氏餐飲的收購以失敗而告終,競標會後就與泰豐園沒了關係。
只能說,人習慣了伸手,習慣了過手扒層皮,這手就忍不住。
「來,呂冬,敬你一杯!」
趙幹事端起酒杯跟呂冬碰了一下:「回頭跟你那幾個小兄弟,替我說聲謝謝。」
呂冬抿了口白酒:「呂坤是我弟弟,不用見外。」
「總算沒出事。」趙幹事夾起一筷子菜:「本來泉南那邊的事,這幫人不去西門三聯堵門,跑咱們大學城來鬧事。」
呂冬咽下嘴裏的肉,緊跟上這話:「收購泰豐園的畢竟是三聯房地產開發公司,不是三聯家電。」
趙幹事放下筷子:「房地產行業拉動作用明顯,帶來的麻煩事也多。」
呂冬笑:「總不能光有好處沒有壞處,這些玩房地產的,大部分都是在走鋼絲。」
「你說得對。」趙幹事搖搖頭:「上次你跟我說過以後,我反應給領導,領導特意讓我做了下詳細了解,這些房地產企業,一個個的都是在懸崖邊上跳舞。」
大部分房企高周轉,高槓槓,說不定啥時候就完蛋。
他印象相當深刻:「資金運作到極致,資金鍊崩到最緊,從外面看,光看到這幾年做房地產起來的企業越來越多,很多人都看不到,太多房地產公司因為資金鍊斷裂,把自個玩死。」
呂冬說道:「咱們青照,原先搞房地產的公司有多少家?現在全都沒了,除了三公司,其他不都是因為資金問題完蛋的嗎。」
趙幹事這時提起一件事:「領導很重視,也是因為這些,大學城成立以來最大的這次土拍拖到現在,就是想把風險降到最低。」
呂冬想起報紙上看的一個事,說道:「不能不謹慎,其他省市已經有房產公司拖累地方上的例子了,前段時間晚報上不是刊登了一個嗎?有家房地產公司在某個市貸款拿地,說是要建設商場,轉頭把項目抵押出去,拿錢去另一個市再拿地,結果資金鍊斷裂,兩個項目同時爛尾。」
趙幹事點點頭:「這些不得不防。」
呂冬說起倆人共同經歷的一個案例來:「還記得南邊會展中心嗎?那個開發商想要跑路,被我偶然發現……」
「是啊,當時他要是跑了,留下一攤子爛賬。」趙幹事記得很清楚,跟呂冬的關係也是這麼一步步建立起來的,他能走到現在,呂冬幫了不少忙:「說不定還會留下一個爛尾工程。」
他話音一轉:「泉南就有現成的例子,經十路靠西段,兩棟大型寫字樓爛尾了,就在去年,開發公司的負責人直接跑,這事也促使咱們這邊要更嚴謹。」
呂冬記得那兩棟樓,爛尾十五年,號稱泉南歷史最為悠久的建築,光禿禿的就矗立在泉南經十路邊上,仿佛傷疤一樣。
其中涉及的東西太多,沒人敢輕易接手。
呂冬問道:「趙哥,土拍確定下來了?」
趙幹事說道:「確定了,很快通知就會發下來,我現在多少有些發言權,相關的限制條件,比以前嚴格多了。」
「應該這樣。」呂冬很認真的說道:「一家房地產公司出問題,關聯到的企業和人實在太多了。」
趙幹事說道:「房地產企業,拉動就業,拉動市場,作用太明顯了。當然,一旦出問題,全是不好解決的麻煩。」
呂冬又說道:「大學城建設成這樣不容易,有咱們領導的功勞,你趙哥你的功勞,說句不好聽的,也有我的功勞。」
這裏沒外人,趙幹事跟呂冬碰杯:「這話一點都沒錯。」
呂冬說道:「不能讓人將大學城折騰的一地雞毛,保證金應該多收,土地轉讓金也要短期內讓人交齊。」
趙幹事拿酒瓶倒酒:「管委會也是這麼規劃的,過兩天管委會還有場相關的會議,我會再提提,爭取把標準再提高一些。」
他看向窗外,外面高樓林立,霓虹閃爍:「好不容易有現在的局面,哪能往後倒退。」
這話不止說得大學城發展,還有他的仕途。
吃完飯,呂冬讓呂坤開着車,先把趙幹事送回去。
趙幹事去年在大學城北邊那個小區的公務員樓買了房子,把家搬了過來,人生與仕途已經這座新城緊緊捆綁在了一起。
呂冬步行回了學府文苑小區,下班的時候就給宋娜打了電話,說要跟趙幹事一起吃飯,宋娜在北邊家裏吃了飯,就來倆人的小窩了。
打開門,接過呂冬的外套,宋娜掛在衣架上,聞了下呂冬身上:「酒味不大。」
「又不是跟別人,跟趙哥一人喝了一杯。」呂冬往沙發上一坐,跟大老爺一樣:「給我沖杯茶,咱縣這酒越來越有不行了,喝了口乾的厲害。」
宋娜從廚房裏沖杯茶端出來,說道:「都是進食用酒精加香料勾兌的,有啥區別。」
呂冬隨口瞎扯:「可能香精加多了。」
「也有可能。」宋娜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坐在呂冬旁邊:「錢峰以前不就青照酒廠的?他就說過,青照酒廠從來沒釀造過酒。」
她又加了一句:「酒精這些東西,沒好處,以後能不喝就別喝。」
最近呂冬喝酒的次數有些多,宋娜也在擔心,很多人年輕時看不出來,歲數大一些,身體就垮了,尤其是胃。
呂冬了解宋娜是關心,說道:「特殊時期,過段時間就沒這麼多應酬了。」
宋娜知道呂冬他們最近策劃的事:「三聯是個大公司。」
「是啊。」呂冬端起杯子,喝口熱茶:「正因為是大公司,才有豐厚的資產。」
宋娜問道:「你們有把握?」
呂冬卻搖頭:「哪有啥把握,就憑呂氏餐飲、光美電器一個大區,再加上銀座商場,把三聯打壓下去不難,但想要真正瓦解三聯,單憑三家做不到。」
很多事都是跟范雲明和張明宇計劃的,呂冬也就只說給宋娜聽:「咱們現在做的這些,不過是想辦法將三聯調動起來,三聯只有動起來了,才能找到機會。」
宋娜微微點頭:「三聯這樣的公司,穩步經營的話,短期內不會有大問題。」
呂冬認可這一點:「所以,不能等着,有多少企業,沒在出苗頭的時候出手,結果完蛋。」
他已經下定決心:「三聯聯合家樂福和德克士,雖然後兩者就目前來說很保守,並不積極,但這樣的聯合成功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後咱們跟光美跟銀座的聯合體,就會大受影響。三聯現在剛動未動,家樂福和德克士又沒有真正投入進去,牽扯到的利益極少,正是動手的好機會。」
宋娜是個女人,多少有些感性:「咱們不是要把三聯怎麼樣,是三聯要進攻,咱們只能防守反擊。」
呂冬喝了酒,又當着最親密的人,說話沒啥顧忌:「這種商業競爭,哪有啥正義邪惡的,終歸是要看利弊得失。」
說白了,除去能打壓競爭對手,還可能從三聯那邊撈到好處。
宋娜問道:「光美和銀座也發動起來了?」
呂冬簡單說道:「光美圍剿三聯家電,用價格戰直接打壓三聯,讓三聯家電無法有效形成資金回流,進一步提高周轉,並且推動廠商縮短賬期。銀座性質特殊,商業局控股,消息靈通,三聯在泉南商業銀行抵押貸款,就是他們翻出來的。」
他笑了笑:「我這邊相對輕鬆一些,主要是想辦法消耗三聯集團的現金流,讓他們的資金鍊繃起來。」
看到呂冬一口喝掉半杯子水,宋娜起身去拿水壺,又給呂冬倒水:「你們還需要點運氣。」
呂冬正兒八經說道:「如果機會出現,還需要靠得住的幫手,因為很多事單憑咱們是做不好的,說句不好聽的,咱們既要盯着曹操,還要防着劉備。」
「你臉皮真厚。」宋娜故意說道:「好意思把自個比喻成孫仲謀?」
呂冬臉皮就是變厚了:「那你不就是小喬了?不對,應該是大喬,也不對……」
宋娜抓住呂冬一隻手,把他沙發上拖起來:「你這個學渣,不渴了吧?不渴趕緊去洗澡,一身酒味。」
呂冬朝衛生間走去,半路上突然回過頭來,邀請道:「黑蛋,咱一起洗,還能互相搓搓背。」
宋娜不是扭捏的人,說道:「大老爺,還是你先去,我得去拿浴巾,得去給你準備換的衣服。」
呂冬進了衛生間,脫掉上衣,露着一身腱子肉,又出來:「我等着你。」
宋娜看一眼,在春風中輕飄飄的蕩漾起來,說道:「五分鐘就好。」
實際上,只用三分鐘,宋娜就準備好了浴巾和倆人換洗的衣服,然後快步進了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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