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呂冬看到焦三黑時,焦三黑說焦守貴去了鵬城。
呂冬問道:「焦哥,聽三黑說你去鵬城了,啥時候回來的?」
焦守貴說道:「去聯繫供貨商了,今天上午剛回來。」他說起個事:「老劉兒子要結婚了,咱們要不要再隨錢?」
老劉就是當初一起擺地攤時,賣瓜子乾果的,後來楊烈文上任,取締臨時夜市,建設農貿市場,沒有在這邊租店,而是搬到了農貿市場裏去。
呂冬詫異:「老劉他兒子不是去年剛接了婚?」
記得當時他們這些人都隨了紅包。
「二婚。」焦守貴說道:「以前那個離婚了,剛又找了個。」
畢竟是當初一起的老夥計,呂冬問道:「咋回事?」
焦守貴了解的比較多:「去年你不是幫老劉在市場上聯繫了一個門頭?」
呂冬點頭:「有這麼回事。」
當時老劉過來找他,呂冬就找市場管理上的人說了說,幫老劉爭取了一個位置不錯的門頭,老劉除了賣各種口味的瓜子和乾果,還憑藉呂冬的關係,從呂家食品公司進貨零售。
雖然是個小零售商,但呂家食品公司看在呂冬的份上,給他的批發價跟大進貨商一樣。
按說老劉的生意一直不錯。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即便老劉兒子娶媳婦花了不少錢,條件也不差。
焦守貴嘆了口氣,詳細說道:「去年兒子結婚,老劉把店交給兒子和媳婦打理,他光管着聯繫貨啥的,店裏生意好,掙的錢不少,去年夏天剛過完,老劉兒子就買了麵包車。」
這年頭踏實做買賣,很多人都能掙:「掙錢多,卻擋不住人能作。小年輕,兜里有了倆錢,就知不道自個姓啥了,不光偷着往外拿錢吃喝玩樂,據說跟啥地下彩票有牽扯,還在外面找了個固定的,也就是準備二婚的這個。」
呂冬明白了,現實版的小三上位的戲碼。
沒想到,焦守貴話還沒說完:「老劉那個兒媳婦,也不簡單,得說相當厲害!男的不是在外面逍遙快活嗎?她乾脆也找了一個,從農貿市場北邊的工地上,找了個更年輕更壯實的,不光跟人玩,還拿錢倒貼。」
這還真是……呂冬也不知道該說啥好。
焦守貴又說道:「可能工地上小伙子特勾人,前幾個月的時候,那女的起出店裏所有流動資金,跟着人跑到外地去了,在外面逍遙快活了一段時間,錢遭的差不多了,那小伙子也對她膩了,卷了她剩下的錢跑了,女的沒辦法,只能回來。本來老劉的意思,是讓兩口子將就一下,繼續過日子,有那個店在,不愁掙不到錢,但倆年輕的最後還是離了婚,店也變賣分了錢……」
呂冬問道:「老劉呢?」
「這不張羅着兒子娶新媳婦。」焦守貴說道:「中午剛給我送了請柬過來。」
他想了想,說道:「大概兒子把店弄沒了,他不好意思見你,就讓我轉達一聲。」
呂冬一時間沉默。
焦守貴搖頭嘆氣,替人轉達:「老劉還說,能不能讓他兒子在你那……」
呂冬直接說道:「焦哥,這種事沒法管。我跟老劉有交情,要是他過不下去,我當然要拉一把。我跟他兒子沒交情,這樣的人我也不敢用。」
剛聽說弄啥地下彩票,這種人最容易監守自盜。
呂冬找出錢包,給了焦守貴一張鈔票:「焦哥,我就不去了,你幫我捎過去。」
「也好。」老弟兄,沒那麼多事,焦守貴接了下來:「老劉啥都好,就是為兒子操碎了心。你要是過去,到時他當面找你求這個情,你答應還是拒絕都不好。」
呂冬確實有這方面考慮:「也是。」
焦守貴說道:「到時我就去站站,老劉找到我頭上,我也不好說。」
焦三黑這時從店裏出來,插話道:「冬哥,別說其他人了,就說我哥,到這還不找,急的我大娘大爺吼吼的。」
焦守貴兜里有錢,心裏不慌:「我?沉住氣,再等幾年。男人,先立業再成家也不遲。」他看眼焦三黑,又沖呂冬笑:「三黑,你沒發現,打今年開始,去給你說媳婦的,快把你家門檻都踏破了。」
焦三黑滿臉不好意思:「就是沒個我能相中的。」
呂冬說道:「沉住氣,慢慢來,總能碰到合適的。」
焦三黑問道:「冬哥,衛國找了沒?他去泉南上班,也不買個手機,聯繫起來這麼不方便。」
呂冬多少聽人說過,但不確定:「我也不太清楚。」
…………
泉南路步行街,千盛商廈裏面。
喬衛國穿着第一體育的文化衫,跟付朝霞一起在三樓大潤發店裏逛游,由於不好意思等諸多複雜的心理因素,他總是落後付朝霞一個身位,就像沒見過世面的弟弟跟着姐姐一樣。
付朝霞回頭看一眼,一把將喬衛國拽過來,說道:「你出來就不能換個別的衣服?還穿着工裝。」
喬衛國不覺得有問題:「工裝挺好。」
付朝霞忽然想到宋娜以前偶爾開玩笑,說呂冬某些方面像根木頭,喬衛國不愧是跟着呂冬的,更進一步,像是塊石頭。
木頭還能發芽,石頭能嗎?
付朝霞來到貨架邊,拿起零食就往車裏扔。
喬衛國頂着光頭,突然說道:「垃圾食品,吃多不好。」
付朝霞無奈,手裏拿着的兩桶薯片,放回貨架上,推着車子往前走。
喬衛國還是隔一步跟在後面。
結完賬,順着通道往前走,路過溫馨貨棧,付朝霞專門停下來看一眼,有倆穿着高跟鞋的女員工,正在向客人介紹商品,不認識。
旁邊是班尼路,付朝霞拖着提袋子的喬衛國進去:「買件衣服。」
喬衛國看看身上的工裝,又看看衣服標價,說道:「不用了,我發的工裝就穿不過來。」
「你……」付朝霞真不知道該說啥才好。
估計喬衛國這輩子就沒正兒八經的買過衣服。
喬衛國說道:「中午了,咱去吃飯,下午還有課。」
付朝霞打心底里佩服,呂冬從哪裏找了這麼個實心眼的人來。
但喬衛國不實心眼,她也不會叫他出來一起逛商場。
付朝霞沒再堅持買衣服,說道:「走吧,去一樓,咱們去吃永和豆漿,那邊人少點,不像咱店裏,天天那麼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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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坐着扶梯下樓,哪怕上了扶梯,喬衛國也不跟付朝霞站在一個台階上,而是落後了兩個台階。
付朝霞也不說啥了,由着喬衛國去吧。
這樣的實誠人,不多了。
…………
果不其然,呂冬接到了方蓉打來的電話,叫他開車送她和同學去學校參觀。
但呂冬正陪着衛永和楊烈文在大學城外圍考察,看在大嫂的份上,讓蘇小山開上桑塔納,拉着人大學城到處轉轉。
衛橋集團與大學城管委會郎有情妾有意,談判進展很快,已經在考察家紡產業園落地的位置了。
這年頭,為了吸引外來企業投資落地,大多數高新區和開發區的地,就像呂氏餐飲拿到的優惠政策一樣,都是半賣半送的。
如果投資規模足夠大,在當地招聘工人足夠多,拉動經濟和就業明顯,地方上別說白送地皮,哪怕免費給投資商蓋好廠房都不是問題。
一般情況下,這都是台資、港資或者外資享受的待遇,國內的民營企業比較難。
中午,呂冬等大學城商會的副會長,又讓管委會叫着一起參加款待宴會。
經歷過澳門的事,衛永比之前沉穩多了。
泉南那邊已經正式公佈了,泉南棉紡、印染和服裝等廠子,全都被彎彎人收購了。
彎彎人的手,已經伸到了衛橋的基本盤上。
宴會結束後,呂冬回到公司,發現七叔過來了。
「不是去墨泉公園忙嗎?」呂冬問道:「今天咋有空?」
呂建仁說道:「剛去趟博山訂東西,買了點東西回來。」他給呂冬一個盒子:「我不能白拿侄媳婦的禮物。」
這兩天抽煙,火機叫呂建明看見了,呂建仁才知道,小黑蛋送給他的東西不便宜。
呂冬打開盒子看,裏面裝着個琉璃質地的彩色擺件,典型的帆船造型,做工相當精細,寓意着一帆風順。
「叔,你就不想着買倆?」呂冬抱屈:「就不想着給我這侄子買一個?」
呂建仁起身,準備走:「哪有叔給侄子買禮物的?」他擺擺手:「我走了,別忘了給你媳婦。」
呂冬收好:「記得。」
呂建仁做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習慣性的去倉庫那裏,跟大光頭蘇小山扯了幾句,剛準備去開麵包車,隔壁的女庫管出來了。
「七哥!」女庫管看到呂建仁,掩飾不住的高興:「你回來了!」
呂建仁隨口說道:「順道過來看看,這就走。」
女庫管說道:「別急着走,這就快到飯點了,咱好長時間沒見,我請你吃飯?」
呂建仁直接拒絕:「不用了,李梅。」
見呂建仁去停車區,李梅又問道:「七哥,你啥時候回公司來上班?」
「可能不回來了。」呂建仁頭也沒有回,習慣性的瞎胡扯:「我這大小是個領導,手底下幾十號兄弟,不能扔下工程不管。」
李梅一字不落的全都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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