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文,你現在是風光了。」
「我聽說黃大仙這一片,屬你們恆記的招牌最響,你耀文哥的名頭更是無人不知啊。」
回去之後,呂澤給譚耀文打了個電話,約他一起飲茶。
坐在茶餐廳內,譚耀文憨厚的笑着:「澤哥,你就別取笑我了,沒有你的照顧,我譚耀文算個屁啊,誰認識我?」
呂澤笑了笑,吹拂着茶杯上的熱氣:「我有件事要交給你去做。」
譚耀文一聽這話,瞬間來了精神:「澤哥您吩咐,能辦的我一定辦,辦不了的我托人給您去辦。」
「不問問是什麼事?」呂澤意味深長的看着他。
「不用。」
譚耀文嘴上叼着牙籤:「半年前,我就是彩名范里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是澤哥您賞識我,才有了我今日的風光。」
「我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再滾回彩名范去,守着我的麻將館過日子。」
「那種日子沒什麼不好,不用打打殺殺,吃喝玩樂一樣不落,餓不死我的。」
「有種!」
呂澤目光中帶着笑意。
不管譚耀文是真心,還是假意,他能這樣說呂澤就很欣慰,誰也不想養一條白眼狼出來。
「九龍城的拆遷一事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一些,據說已經快拆完了。」
譚耀文說完又道了一句:「之前大家都以為要拆兩三年。」
九龍城人口雜亂,誰能想像半個多月就能拆進去。
要知道,就是正常的棚戶區改造,從放出風來說拆遷,再到簽訂協議和搬遷,再到動工破土,沒有三五個月也很難辦到。
實際上,現實中的九龍城足足拆了七年,前後停工上百次,簡直跟考古一樣,是一點點摳出來的。
「兩三年太久了,有些事還是早點的好。」
呂澤說着話音一轉:「現在九龍城拆了個七七八八,就剩下二十三戶人家說什麼也不肯搬。」
「媒體盯得又緊,明面上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於是我就想到了你。」
呂澤壓低聲音:「這件事如果辦好了,警隊也要念你的香火情,遠了不說,西九龍你看上哪,說個地方,兄弟們不會為難你。」
譚耀文好似沒聽到一樣,回答道:「別的我不懂,您怎麼說,我怎麼辦,我聽您的。」
呂澤心中更加滿意,指點道:「盯着的人太多,所以不能動槍,不能動刀,更不能傷人。」
「事辦出來,還要讓人挑不出毛病,更不能落人話柄,這個尺寸你要掌握好。」
譚耀文一聽也蒙了。
這也不讓,那也不許,這該怎麼辦啊。
總不能他一出面,就能把這些住戶都嚇走吧,他是有點威名,可九龍城裏誰認他呀。
認你,你是耀文哥。
不認你,你就是小文,跟茶餐廳里的小亮,小李沒有區別。
「該怎麼做,你自己想想吧,反正半個月都過來了,也不在乎多等三五天。」
呂澤將話撂下,很快離開了。
譚耀文坐在包廂內,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煙。
毫無疑問,這是個飛黃騰達的好機會。
恆記只是小社團,兵不過千,將不過百。
要是能打進西九龍,從油尖旺咬下一塊肉來,他譚耀文就是響噹噹的江湖大哥,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兩天後...
譚耀文穿着身舊衣服,拎着個紅桶進了九龍城。
現場警員有呂澤打過招呼,對譚耀文查也不查的放行了。
譚耀文也不多說,直奔一家釘子戶而去。
這家釘子戶姓胡,之前在九龍城是開肉鋪的,凶名卓著,誰敢來他家收衛生費提刀就砍,連當地的小混混都不敢招惹。
二十三戶聯保之後,姓胡的就成了釘子戶中的總把頭。
由他出面和警方與開發商周旋,態度蠻橫,不是個講道理的人。
「您就是胡斐吧?」
譚耀文敲開房門,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麼談?」
胡斐看上去四十多歲,坦胸露乳,手上拿着一把寒光閃閃的殺豬刀,一邊說一邊比劃道:「我就一個要求,一間三千尺的商鋪,一棟一千尺的公寓房我就搬,沒有,什麼也不用談了。」
「商鋪沒有,只有這個。」
譚耀文也不廢話,提起紅桶就往胡斐身上潑。
胡斐被潑了一身,用手胡亂的擦了擦,低頭一聞,驚道:「汽油?」
「來,有種砍我!」
譚耀文拿着個打火機,似笑非笑的看着提起殺豬刀,正準備要招呼他的胡斐。
胡斐臉色變了又變,聞着身上的汽油味,終究是沒敢蠻幹,硬着脖子說道:「你身上也淋了不少汽油,我不信你敢點火。」
「汽油是吧?」
譚耀文一手拿着打火機,另一隻手拎汽油桶。
咚咚咚...
就那麼往自己身上倒。
倒完之後,從口袋裏又摸出一個打火機,看也不看的丟給胡斐:「來,你點。」
「你他媽有病啊!」
打火機好似燙手一樣,胡斐哆嗦一下就扔了出去。
「不敢點是吧?」
「是不是不敢點?」
看到胡斐扔了打火機,譚耀文立刻變得暴怒起來,掄起油桶就往胡斐身上砸。
胡斐被砸的連連後退,手上明明拿着殺豬刀,只敢招架,就是不敢砍下來。
「我叫譚耀文,從黃大仙來了。」
「我今天跟你賭命,就賭你會不會搬遷。」
「我賭你會,你要是不想搬,就拿打火機燒死我。」
「你要是不敢,就乖乖給我簽合同,不然你也賭賭我敢不敢燒你全家。」
譚耀文說着往門口一坐。
胡斐臉色大變,認出了譚耀文的名號;「你是和人賭下油鍋的譚耀文?」
「嘿嘿...」
譚耀文一聲怪笑:「沒想到我的名聲還挺大,都傳到你們九龍城來了。」
人的名,樹的影。
一聽眼前的譚耀文,真是去年出現的那個狠人,敢和人賭下油鍋的主。
胡斐的態度再次軟化,支支吾吾的說道:「我代表的不是我自己,還有其他二十二家住戶,我要是服了軟,這輩子還怎麼抬頭?」
「我也不讓你難做,你把他們都叫來,看看有沒有人敢和我賭命。」
譚耀文知道想要嚇住這些人,就要捨出命去,一狠到底:「現在就去叫人。」
沒一會的功夫。
其他二十二戶人家的家主也都來了。
半路上,他們就聽說了譚耀文的來意,一群人將他堵在了胡斐家門口。
「你就是譚耀文,你憑什麼要我們搬?」
一群人沸沸揚揚的說着。
譚耀文一看,二話不說抽出刀,對着自己的左手食指就是一刀。
一刀下去,手指搬家。
譚耀文疼的臉色發白,舉着斷手說道:「就憑我夠狠!」
「一根手指嘛,誰不敢。」
人群中有人小聲嘀咕道。
唰!!
又是一刀,中指也切了下來。
這一下,在場的眾人誰也不說話了,一個個看的臉色發白。
「我,譚耀文,就是港島最狠的人。」
「今天我先禮後兵,三天內,誰要是不肯搬家,我剝了他的皮,我倒要看看是你們狠,還是我狠。」
說罷,譚耀文將斷手胡亂一包,留下兩根手指揚長而去。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視。
一直到譚耀文消失,都沒有人敢吭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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