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誰都能做呂后的。」
王霄盤膝坐在地板上,看着眼前面色陰晴不定的王太后「人家呂后是在項王那兒做過人質,跟着高皇帝一起打過天下。人家在大漢的威望,太后你能比得了?而且人家呂家勢力很大,兄
弟子侄都是上過戰場立下過戰功的。太后你的親戚,拿什麼和人家比?」
「這次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王太后看了眼宮殿外面那連片的亮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是外面成千上萬漢軍甲士們,排列成隊之後,身上的鐵甲在陽光照耀之下所反射的奪目光芒。
昨天的時候,王太后還不會在乎這些大漢甲士,因為她是大漢的太后。
可是現在,她是真的擔心與害怕了。
「嗯。」
王霄點點頭,目光在不遠處一名女侍身上略過「你們的計劃太粗糙,有不少主意還是我幫你們出的。」
「為什麼要這樣?」
「這話應該我來說的。」王霄搖搖頭「安心的做太后不好嗎,非得貪得無厭想要更多。大漢的外戚制度,還有後宮干政的事情必須解決,就從這次的事情開始。」
王太后深吸口氣「你要如何安排我?一杯毒酒,還是一條白綾?」
「怎麼可能。」
王霄笑了「這裏是大漢,又不是親人隨便殺的匈奴。」
王太后心頭鬆了口氣,這算是被解除了最大的威脅。
不過沒等她恢復狀態再索要些什麼,那邊王霄就慢悠悠的說「從此以後,太后就在這長樂宮之中頤養天年好了。外面的世界,無需過問。」
這意思就是說近乎於軟禁了。
王娡面色猛然一寒「我可是大漢的太后!」
「有可能是前任太后。」王霄目光平靜的看着她「自己做過什麼事情,難道不清楚嗎。還不明白自己現在的位置?如果真的不能明白的話...」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不過意思王娡自然是理解的。
如果還不識相的話,那就真的要變成前任太后了。
「小彘。」
王太后改打親情牌「我可是你...」
王霄乾脆起身,目光平靜的看着她「如果不是的話,太后以為自己還能坐在這裏?」
說完之後,王霄的目光看向了那名女侍,伸手指着她「你,跟我走。」
看着王霄轉身離去的背影,王太后下意識的坐在了光潔的地板上。
大漢的太后權勢極大,甚至可以從法理上制約皇帝。這就是幾十年不停灌輸孝道帶來的好處。
可是現在,王娡親手毀掉了這一切。
她親手寫下的詔書,以及那些勛貴們的證詞,都在指向失德。
孝道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壓得住的,最起碼這次意圖奪權的事情壓不住。因為幾十年前呂后的事情,早就給出了答案。
太后失德,從此失去了制約皇帝的法理基礎。
王娡甚至都沒去問田蚡的下場。
一方面是心神打擊太大,實在是顧不上別人。
另外一方面則是,田蚡的下場實際上也沒什麼好問的。
參與到了這種事情之中,而且還是明面上的領頭之人。難道還想要奢望什麼好結果不成?
那個被王霄點名的女侍,走到王娡身邊小聲詢問「太后,太后?」
看到王娡沒有反應,再看看已經快要走出去的王霄。她無奈之下,只好拎起裙角快步追了上去。
當太后失去了權勢的時候,在大漢這裏沒有人能夠違背天子的命令。
「你叫什麼名字?」
王霄站在長樂宮的丹階上,雙手背在身後詢問追上來的女侍。
「奴名義妁。」
王霄側頭看過去「果然是你。」
義妁下意識的想要問什麼意思,不過僅僅是一抬頭與王霄對視,就急忙移開了目光。
她的目光下意識的轉向了殿前廣場,就是電影荊軻刺秦王里,嫪毐帶着大隊人馬殺入的那種殿前廣場。
廣場上站在成千上萬的大漢甲士,他們舉盾持刀,結陣而立。
風吹過,甲士們頭盔上的羽毛搖動起來,讓人看的心曠神怡。
而義妁這裏,卻是被嚇的夠嗆。
這麼多的甲士一言不發的站在下邊,無數雙眼睛都是在看着王霄。
她就在王霄身邊說話,也就是說都能看到她。
從未經歷過如此情形的義妁,呼吸急促之下居然雙腿一軟,險些直接癱坐在地。
別說是一個小姑娘了,就算是個大丈夫,在這種甲士軍陣的面前也得腿軟。
王霄伸手一抄就將義妁攬在了懷中「你還是個醫生呢,怎麼自己的身子這麼虛?」
義妁的確是一名醫生,而且還是有史料記載的,華夏第一位女醫生。
王霄找她當然不是因為人家漂亮,而是因為皇宮之中的那些妹子們生病的話,有個女醫生會方便許多。
靠在王霄懷裏的義妁,不但沒能站起身來,反倒是因為王霄身上那強烈的男子漢氣息變得更加無力。
「得,正好也是順路。」
王霄感受到了義妁身體上的變化,乾脆直接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隨後在成千上萬漢軍甲士的注目禮之下,以公主抱的姿態抱着感覺自己快要昏過去的義妁離開長樂宮。
這個地方,以後會逐漸淡出大漢的權力舞台。
上林苑,長門宮。
「哈哈哈哈哈~~~」
手拿一份最新一期報紙的館陶公主,狀若瘋子一般肆意大笑「王娡,你也有今天!」
館陶從小到大都是被人奉承着,哪怕是王娡,以往也是小心翼翼的巴結她。
可是竇太后死了之後,王娡狠狠的羞辱了館陶。而且還因此引發了陳嬌去為館陶討回公道,最後因為毆打太后而被廢了皇后位的事情出來。
要說恨的話,館陶這輩子都沒有像是現在如此恨王娡一般深恨一個人。
此時看到王娡倒霉了,那種感覺就像是外面狂風驟雨,自己卻是在溫暖的家中哼着小曲吃着火鍋一樣愜意舒坦。
「她還是太后,還能在長樂宮裏作威作福。」
陳嬌懶洋洋的躺在床榻上,手中也捏着一份最新一期的報紙「這也不算什麼倒霉吧。」
「怎麼不是。」
館陶公主走過來坐在床榻邊,伸出手指對着報紙上指指點點「你看清楚,上面寫的是『太后退居長樂宮頤養天年!』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她這輩子就別想出來了。這個女人這麼有野
心,卻是徹底被斷送了發揮野心的機會。這可比殺了她還讓她難過。」
不愧是在大漢頂級那一層廝混多年的存在,館陶公主看事情直接看到了本質之中。
對於王娡來說,斷了她掌握權勢的道路,真的是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這還不止呢。」
館陶笑吟吟的指着下一條消息說「你看,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被發配去了河道上修河工去了。這還有天子的親令『遇赦不赦』。這些人,只能是一直做河工做到累死為止。」
陳嬌不解的問「然後呢?」
「你個傻姑娘。」
館陶公主寵溺的拍了她一下「這次的事兒領頭的是誰?是田蚡!他是王娡真正得用的外戚,現在田蚡都被發配到河工上去勞作到死,也就是說她連個能幫忙的外戚都沒了。這就徹底斷絕
了她的所有出路。她這輩子除了在長樂宮裏吃吃喝喝之外,什麼都別想了!」
「哦。」
陳嬌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好似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乖女兒,都是王娡這個賤人害的你失去了皇后的位置。現在她倒霉了,你的好運就該來了。」
館陶公主有些興奮的說「陛下既然處置了這個賤人,那你之前因為頂撞王娡被廢後的事情,也許就會因此有了轉機。」
聽到這番話,陳嬌立馬就來了精神。
她急忙從床榻上坐起來,抱着館陶公主的胳膊急切詢問「真的?」
「當然...」
「皇后~~~」館陶公主話未說完,前任的大長秋就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
大漢皇后一般都是住在長秋宮,所以身邊的宦官管事也就被稱為大長秋。
哪怕已經被廢後,被發配到了長門宮來居住。可這裏的宮人們,依舊是稱呼陳嬌為皇后。
「沒張眼睛啊。」
被打擾了好心情的陳嬌,很是不滿的呵斥「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皇后~~~」
大長秋拜服在地上,老淚縱橫的哽咽「出,出大事了。」
「別哭喪了,有什麼事情就說!」
「天子下了旨意,立那衛子夫衛夫人為皇后~~~」
『轟隆隆~~~』
天上還是晴空萬里並沒有打雷,這是陳嬌腦海之中的感覺。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要傻掉了。
之前哪怕是被廢了皇后位,陳嬌一直都認為是王太后的問題。她相信小彘一定會來接她回去的,她也一定會重新成為皇后。
可是現在,衛子夫做皇后了?!
哀傷,憤怒,痛苦,不解,委屈,不信等等等等。
百般情緒湧上心頭,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我不信,我不信~~~」
眼淚滾滾而下的陳嬌,瘋了似的從床榻上跳下去,跌跌撞撞的沖向了宮門方向。
「小彘,小彘!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陳嬌想要出宮去找王霄,可惜卻是被守衛宮門的羽林郎給攔住。
她披頭散髮好似瘋了一樣,哭嚎之聲讓那些攔着的羽林郎們也是頭皮發麻。
然後,一道雄渾的聲音傳了過來。
「放開她。」
聽到這個聲音,哭鬧不止的陳嬌瞬間安靜下來。
她愣愣的抬起頭看過去,王霄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從馬背上翻身下來,直接邁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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