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天君估計才是這異域眾多天君之戰的異類,在別的天君想着如何想辦法長生的當口,為此使出各種手段,各顯神通,可寧天君卻只是一心修行,要在自身有所突破,只是可惜,天君境界,浩瀚無比,別說千百年,就是千萬年,也不見得能走到盡頭。七色字小說網http://m.qisezi.com
他們這批站在世界頂端的人物,也從未見過天君之上的人物。
兩人論道,顧泯雖然踏足准君,但要從境界來說,只怕說到頭也不會有寧天君的十分之一,故而顧泯只是從修行道法為切口,談及他的理解,畢竟看過那麼多書,也切實去看過之後,再去談及道法修行,只怕世間也沒有太多人能和顧泯相當比較。
寧天君眼中讚譽之色越發濃郁,&nbp;他毫不藏私,有不少天君境內的辛秘道法,都在他口中緩緩道出,讓顧泯獲益不淺。
如果顧泯今日能離開此地,所得之物,不算少。
只是如今這個局面,能不能離開,也不好說。
但總歸此刻,兩人都從對方的言語裏得到不少,若有所思之間,兩人都沉思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泯率先回神,鬼使神差之間,抬頭看了看那棵紅楓,楓葉片片皆紅,宛如鮮血般鮮艷,想要伸手摘下一片,可手伸到半空,卻又收回,顧泯這才說道「差不多了,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寧天君看向他,淡淡道「天君境中的東西,我也說得差不多了,到了此處,倒也可以。」
顧泯握住燭游,劍氣勃發,問道「現在呢?戰一場。」
既然論道結束,那就打一場?
寧天君看了一眼那柄劍,平靜道「你們這些劍修,有劍無劍,到底是不是一樣的?」
他這個問題看着尋常,不過是很多人都能問得出來的東西,但顧泯卻沉思了片刻,才說道「之前我也想了很久,此刻才明白,若是別的東西也能當成劍,那要劍做什麼?」
劍便是劍,不是別的東西可以替代的。
那不是有劍和無劍的區別。
劍便是劍,既然劍修叫做劍修,那麼劍便該有。
別的東西無法替代。
寧天君微笑道「看起來在某條大道上,你又往前走了一步,你果然不凡,只怕在那所謂的劍道路上,你也會是一位推陳出新的重要人物。」
顧泯鬆開劍柄,將燭游放在膝上,任由劍氣就這麼四散開來。
他看着寧天君說道「你對後人無感,可我還是殺了那麼多你的後人。」
寧天君一揮衣袖,平靜道「所以終歸有一戰。」
顧泯微微蹙眉,沒能說話。
便看到滿天紅楓忽然落下,無數的楓葉此刻下落,如同鮮血流淌,怪異無比,與此同時,更有磅礴氣機起於天空,轟然落下!
一道無形氣機,力壓而下。
那便是寧天君說出手便要出手的雷霆手段了。
磅礴氣機轟然落下,足以鎮殺任何一位準君境界的修行者。
顧泯無動於衷,自有一股劍意沖天而起,與之相抗。
只是頃刻間,劍意和這道磅礴氣機相遇,無數楓葉隨即被攪碎,化成齏粉。
片刻後,氣機散去,寧天君一揮袖,無數片楓葉在空中好似被人忽然抽走一般,開始在不遠處懸停排列,變成一線,而後裹挾無盡殺機,一道道而來。
再之後,顧泯膝上的燭游,便已經掠走,劍鋒掠過之處,那些紅楓被攔腰斬斷,無力下落。
「聽說劍修有兩說,一為有劍,即是劍在手中,不肯鬆開,二是御劍,劍由劍氣而御,可千里殺敵?」
如今處境之下,寧天君倒是顯得很淡然,還和顧泯談論起關於劍修的事情。
顧泯想了想,隨即答道「更早一些,有人說過,劍在手中是劍神,御劍殺人,便是劍仙。」
寧天君笑道「你之前卻是在想,萬物可為劍,和劍化萬物的問題。」
顧泯一怔,沒想到寧天君竟然如此驚才絕艷,在短暫的時間裏便已經看出了他的困擾,知曉了他的思忖。
「如今想透了。」顧泯微笑道「劍便是劍,既然是劍修,便要用劍,只是劍是否要在手中,卻不重要。」
寧天君問道「三位劍修,你是第三位,前面兩位,和你到底有何關係?」
顧泯也毫無隱瞞,直白道「其中一位可稱半師,另外一位也有些交情。」
寧天君說道「劍修的劍道,和修行者的道不同,主要在殺人,但你好像不同。」
顧泯笑了笑,只是這一次沒說話,因為燭游此刻已經游離到了寧天君身前,如同琉璃一般的劍身此刻劍氣大作,劍意源源不斷的從劍身上湧出,寧天君卻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看着那柄懸停在自己身前,還在不停往前的飛劍。
燭游的材質在他來看,實在是在糟糕透了,那上面留下的手段,在這樣的天君人物面前,也是如此,他不太明白,為什麼顧泯這麼一位準君,卻還要握住這樣的劍。
努力向前的燭游不知道寧天君的想法,要是知道了,只怕也要有些生氣。
不過一柄劍是否生氣,寧天君也不會在意。
唯一在意的,只有他的劍主。
就在寧天君看着那柄燭游的時候,顧泯身形一動,便伸手抓住了那柄飛劍,而後源源不斷恐怖的劍氣湧入劍身之中,推動飛劍往前,眼看着下一刻,劍尖便要抵住對方的心口。
寧天君忽然動了。
他伸出手,屈指按在劍身上,然後屈指一彈。
好似平靜的水面此刻忽然被人丟下一塊巨石,讓整個水面都盪出一圈圈漣漪。
顧泯肉眼可見,此刻劍身,正在緩慢的盪開,宛如水面的漣漪。
可劍不是水,又怎麼會如此?
他恍惚出神。
寧天君收手,說道「氣機如水,潮生不絕,這不是你踏入修行之時便該知道的事情嗎?」
寧天君只是一揮袖,便將顧泯震開,而後伸手握住一片紅楓,微微動念,那上面的鮮艷紅色好似真的如同鮮血一般流向他的掌心,一片紅葉,瞬間黯淡,變成了一種不起眼的灰色。
隨手將其丟下,寧天君有些嫌棄說道「沒了鮮艷,便格格不入了。」
寧天君笑了笑。
顧泯手中的燭游,仍舊在顫鳴。
那劍身至今都沒有復歸平靜。
顧泯有些怪異的看向寧天君,問道「為何只有殺機卻沒有殺意?」
寧天君平靜道「只要能殺人,有沒有殺意也不重要。」
顧泯默不作聲,只是寧天君卻忽然皺眉,然後身形瞬間在原地消失,就在他消失的當口,幾道劍符瞬間出現在了那邊。
寧天君的身軀在不遠處重新凝結,出現之後看向那幾道劍符,眼中滿是欣賞,「差一點,若是你境界再高一些,我便察覺不到了。」
顧泯搖頭道「我要是境界再高一點,那也不用偷襲了。」
寧天君微微一笑,重新在那蒲團上坐下,說了句讓顧泯怎麼都想不到的話。
「你走吧,今日你殺不了我。」
寧天君說話的時候很平靜,很是隨意。
之前他說過能殺顧泯,但此刻好似已經不在意是不是能殺顧泯了。
兩人之前的交手,算不上大動干戈,算是兩人都在試探,不過在那試探中,高低卻也分得出來。
顧泯想要殺了寧天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寧天君要殺顧泯,不見得有多難。
而那些死去的修行者,無數的寧氏子弟仿佛在他看來,便如同過眼雲煙罷了,沒有絲毫值得在意的。
顧泯看着他,想要看看這位天君是不是在故弄玄虛。
寧天君不發一言。
兩人就這麼對視一眼,而後顧泯收劍,仍舊疑惑問道「真的什麼都不在意?」
他問的是自己殺了那麼多他的後人,他卻淡漠無比的事情。
寧天君看着他,平靜道「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再來和我談談。」
顧泯默然,他忽然明白,倘若世間的所有修行者都如同這位寧天君這般,一心修行,不在意外物,自然也就沒了那麼多別的事情。
他眼神複雜的看着寧天君,本來這次走入城中,他是有差不多六成的把握要將寧天君殺死的,只是在短暫的交手之後,他卻發現自己沒那麼大的把握,本來已經做好死戰的準備,卻沒想到,寧天君竟然在面對城中三大准君被顧泯殺死,一眾後人也被顧泯殺死的局面下,仍舊沒起殺心。
他的那天君臉面,好似在他來看,也都毫不在意。
他難道真的心中只有長生兩字?
以至於別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毫不在意。
顧泯帶着疑問,轉身便要走,只是寧天君卻又喊住了他。
他伸手摘下一片楓葉,然後一揮手,那片紅楓葉便飄到了顧泯手心。
看着那片鮮艷如血的楓葉,顧泯皺了皺眉。
寧天君看着他微笑道「或許大道,就在其中。」
……
……
天上的城很安靜,因為修行者被殺了很多,剩下的那些,也在等着那裏面顧泯和寧天君的勝負。
等到顧泯從那裏面走出來的時候。
那些藏在暗處的修行者們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也不敢做些什麼。
於是他們只能注視着顧泯離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
才有修行者不可置信說道「難道天君大人真的死了?」
有一直當寧天君為自己追逐對象的修行者看向那邊,嘴唇顫抖,「天君大人這般強大,怎麼可能會死?」
天君啊,那可是天君啊!
「若是天君大人還活着,那個年輕人怎麼可能就這麼離去的?」
有人冷靜點明現在的情況。
顧泯殺了寧氏不知道多少後人,這已經算是在此地惹下了滔天大禍,可此刻還是從容離去,這說明什麼?
只能說明寧天君已經被他所殺,若非如此,寧天君怎麼會讓他就這麼離去?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可寧天君這樣的一方雄主,難道真的死了不成?
有人壯着膽子前往那邊紅楓閣,想要去查看一番,可只是片刻,無數片紅楓湧出,一道身影從裏面走了出來。
短暫的錯愕之後,眾人立即拜倒,高呼道「拜見天君大人!」
多年不曾露面的寧天君此刻出現在城中,絕對是一樁大事,可更大的事情已經發生,他們又怎麼會感到驚奇。
所有人此刻都看着寧天君,想要說些什麼,但看到寧天君那漠然的面龐,卻沒有人敢說話。
直到許久之後,寧天君才緩緩道「寧氏還有人活着?」
聲音不大,但一如既往的威嚴,即便是他們目睹那個年輕人安然無恙的離去,但此刻面對寧天君,一樣不敢生出什麼別的心思,只能仰望。
人群中,有寧氏子弟戰戰兢兢站起身。
已經剩下不多。
大多數的寧氏子弟已經死在顧泯手中,他們這幾人,之前是因為害怕,所以才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如今看着寧天君開口,便以為是自家老祖宗要問罪。
幾人低頭,臉色漲紅道「我等自知死罪,但求老祖宗一定要將那年輕人斬殺!」
事已至此,若是一味求饒,只怕也更會適得其反。
寧天君卻好似沒有聽過這話一般,只是看向不遠處,平靜道「人死了不少,活着的人便要把擔子挑起來。」
說完這句話,寧天君轉身便要返回閣中,只是來到門前,看着那已經被顧泯一劍斬開的門,他又說道「換扇門。」
就此,寧天君重新返回了閣中,誰也不知道究竟在什麼時候才能再一次見到這位天君大人,但很快便有修行者猜測,如今只怕這位天君大人在某種破境的邊緣,故而才不好出手,任由那人離去。
有了如此想法,修行者們很快便代入其中,覺得應是如此。
「我剛才便感覺到天君大人的氣息非比尋常,想來肯定有所不同,如今來看,果然如此,天君大人早有突破,如今已經非彼尋常,只怕距離破開天君境界,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對,天君大人威壓更甚往昔,哪裏是一般人可以比較的!」
「我等凡夫俗子,還是想的太淺了,在大道面前,這些事情,理應暫時不理會……」
……
……
回到那座小院的時候,原本碎裂的柱子已經被少年王渙用了一根新的柱子代替,不過這根柱子只是一截樹木,並未仔細打磨,看着和這座小院,格格不入。
王渙閉着眼,正盤坐在屋檐下修行。
顧泯看了一眼,便覺得有些古怪。
此刻的王渙和之前相比,已經不同。
他天賦依舊,卻已經在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路上開始前行了。
而且在那條路上,他是絕對的天才。
顧泯看着他,頗有些感慨。
不多時,王渙睜開眼睛。
顧泯卻早已經消失。
顧泯去了那座院子。
那座有着一個黑衣年輕人的院子。
天上的事情雖然還沒傳多少出來,但怎麼瞞得住梁照。
看着一身白袍的顧泯,梁照說道「能從天君手下全身而退,你的確比我走得要遠一些。」
顧泯只是微笑,並未將其中實情告訴梁照。
梁照倒也不追問,只是請他去屋檐下坐下,而陳默便走出來,開始煮茶。
顧泯看向陳默,說道「想來以前很少做這樣的事情,不是這般出身,為何又喜歡這般生活?」
陳默的真實身份顧泯不知道,但世上有些人,天生便帶着貴氣,讓人無法把她當作尋常人來看。
陳默有些笨拙的端起來鐵壺,給兩人倒茶,「出身無法選擇,但怎麼活卻可以選。」
看着杯里熱氣騰騰的茶水,顧泯伸手按在茶杯上,熱氣衝着他的掌心,讓他清醒了些。
梁照看着他。
顧泯說道「說不定這會兒是殺我的最好機會。」
梁照沒說話。
梁照如果現在出手,那便不是梁照了。
顧泯縮回手,端起茶杯,笑眯眯道「有時候我在想,若是都不曾修行,那麼你我之間的恩怨,不過是打一架罷了,誰也殺不了誰,一架打完,豈不是所有恩怨都解開了?」
梁照問道「你若是輸了,會善罷甘休?」
顧泯斬釘截鐵道「我為何非要和你一爭高下,打不過你,我輸了便輸了,難道晚上便要少吃兩口飯?」
看着顧泯這麼信誓旦旦的樣子,梁照卻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顧泯也只是維持片刻,便嘆氣道「騙你的,我也不想輸給你,我本來不偏激,但是對當年你冒認我身份的事情,卻一直掛懷。」
當年,兩人幾乎是同一天去看到那顆庚辛劍星,不同的是,作為庚辛劍主的顧泯,當時並沒有選擇告訴任何人,而不是庚辛劍主的梁照卻選擇告訴世人,他便是庚辛劍主,這便是當初兩人交惡的緣由。
大概顧泯是覺得,那個時候自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唯一的東西也被人搶去了。
雖說梁照頂着庚辛劍主的身份,為他吸引了很多注意力。
但顧泯不曾感謝過他。
但說記恨,好像也談不上。
兩人無非是在較勁罷了。
梁照面無表情。
顧泯喝了半杯茶,笑眯眯道「再殺些人,回去了。」
梁照說道「還是天君?」
顧泯眯着眼,但還是有些劍氣從眼裏溢了出來,「不殺個天君,不就白來了嗎?」
-
五千字,還有一章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2s 3.821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