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無月,有雨雲聚攏似墨。筆神閣 bishenge.com
高樓檐角似獸吻,仰首嗅着夜色鉛雲,地面的喧囂人聲未至,忽有一人影縱躍如飛鳥,輕落其上。
「你是誰?」
「木青。」
木青回首確認了身後動靜,這才抬眼認起了前路,聞聽懷中清淡女生,並未低頭去領略懷中佳人的春潮紅光。
叶韻輕微地掙扎了一下身子,抱着她膝彎的手稍微鬆了松,她的眼裏有霧氣聚散,暫時恢復了清明,「謝謝你救了我,我們這是去哪兒?」
「去城主府,你怕不怕?」木青找准了方向,腳在檐角上一踩便又飛了出去。
叶韻無力地靠在木青懷裏,眨了眨眼睛,低聲說道:「這倒是個好去處。」
木青沒想到懷裏這個女人適應能力如此之快,他看着對方的眼睛,詫異問道:「難道我額頭上刻了『好人』二字,你都不多懷疑幾下?」
叶韻那雙才舒展開的柳眉復又捲曲,疑惑問道:「難道你不是李家的人?我以為救走那兩個小傢伙的人和你是一夥的。」
木青劍眉突然蹙,有火光始終沒能甩掉,他身體快速下墜,又藏進了無人的巷子裏。
他一邊注意着周圍的動靜,一邊輕聲問道:「為什麼救走李妙真的就一定是李家的人?」
「你猜對了一部分,我跟那兩個人確實是一夥的,但要說身份,也得算在劉家頭上,是葳蕤姑娘讓我們出手的,救下李妙真,順便救下你們。」
叶韻聽懂了木青的意思,點了點頭,「李妙真想救白芷,劉葳蕤想救李妙真,所以你們把我們都救了,說起來倒也不複雜。」
「只不過。」她話還沒說完就突然嚶嚀了一聲,細密的汗珠爬滿了額頭。
只見她柳眉飄搖不定,雙眼緊閉,苦苦地壓抑着體內的不適,輕嘆道:「只不過啊,她們都是一群熱血善良的女孩兒。實在讓人覺得可愛。」
木青注意到了對方的異樣,以為是對方傷勢太過嚴重,此時追兵仍未甩掉,並不能及時地救治對方。
他一邊快速向着約定的地方跑去,一邊說道::「還未請教你的名字。」
「叶韻。」
叶韻說出自己的名字後,突然睜開眼睛看着木青,補充說道:「超凡階劍修。」
木青腳步一頓,點了點頭後便繼續穿街過巷。
「超凡階」這個境界層次,木青還是從林夫人那裏知道的,但他剛剛的停頓並不是因為叶韻的實力本身,而是對方為什麼要說出來。
這算是一種隱性的威脅?
還沒等木青開口詢問為什麼是這種態度,叶韻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知道厲害毒修是光是憑藉氣味便能跟蹤中毒者的嗎?」
木青有所然恍然,想起《萬毒真經》毒藥篇里的「十里香」,當初他還曾現學現賣過一次跟蹤過曹沫,倒是忘了這些毒修應有的手段。
叶韻不等木青回答,盯着他繼續問道:「你應該要帶我去跟她們匯合吧?」
「嗯。」木青點頭說道:「城主府旁的一家店鋪,她們應該都在等我們了。」
叶韻搖了搖頭,決絕道:「放我下來吧。替我向葳蕤小姐道生謝就行。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想法非常不錯,但我連壓制這種毒藥都做不到,就不連累大家了。」
「那種毒藥似乎叫『合道散』?」木青在叶韻背後曾聽鄭德鐸猖狂大笑自己說了出來,聽這種毒藥的名字,想來應該是層次較高的某種毒藥。
「對,你知道這種毒藥該怎麼解嗎?」
叶韻揚起通紅的臉蛋,吐出了一口滾燙的熱息,「我能感覺得出來,我真氣完全調動不起來是另外一種毒藥在起作用,你若不是藥師或者同為毒修,應該是沒辦法的。」
「未曾聽說過,但我還有方法可以一試。」
叶韻用沉默表達着自己的懷疑,木青輕笑一聲,再次表達出了他的自信,「我應該有辦法。只是能夠讓超凡階都控制不住的毒藥,肯定得花上一段時間,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叶韻眯着眼睛,認真地看着木青,用更認真的語氣說道:「你不知道這種毒藥該怎麼解,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變化,隱隱猜到了對方的想法。我是先天水源之體,他明顯是想採補我的大道,『合道散』極有可能是一種春藥。」
此話於尋常中突響驚雷,木青聽得呆愣無言,叶韻依着自己的猜測,趁着神色還算清明,堅定說道:「若是……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我不需要這種幫助,請你尊重我的選擇,給我一個痛快的死法。」
木青神色一肅,身前的女子性格堅韌凜冽,颯爽果決之氣撲面而來,他認真地承諾道:「若是事不能違,果真走到了那一步,我會尊重葉小姐的選擇。」
他笑得極為乾淨,說道:「我明白,有時候一廂情願的幫助其實會變成趁危而入,我答應你絕不佔你便宜。」
「不過。」木青收緊了抱着膝彎的手臂,惹得叶韻在病態的嬌紅中生出一絲真正的羞意,一邊大步如流星地穿梭在街巷之中,一邊安慰說道:「情況還沒到那麼糟糕的地步。我想就算對方手段高明能憑氣味跟蹤,也會有距離的限制。」
「另外,雖然我才三品修為,既不是藥師,也算不上毒修,但請你相信我,我對解毒還是有一定把握的。難道你不驚訝為什麼我沒中毒嗎,要知道我的左手也被對方抓傷了。」
叶韻柳葉眉稍稍舒展,輕聲問道:「現在去哪裏?」
木青聽着遠處的腳步聲,蹙眉說道:「多虧你提醒了我,不然就會拖累了葳蕤她們,現在想立馬甩開這些跟屁蟲,只有一個辦法了。」
……
……
錦官城與朱雀城不同,因為不處於邊疆少有亂情發生,所以沒有內外城之分。
離城主府最近的這條大街上,雲集了各種豪奢店鋪酒樓,有一家叫做「錦繡金絲」的店鋪,正是劉家最大的鋪子。
此時夜深,白日裏顧客如長龍的店鋪,早已緊閉店門。
從城主府而出,經過這間店鋪的那些軍士,看都沒有看一眼這間店鋪,整齊的腳步聲因為命令的下達偶爾雜亂,卻是目不斜視地向着更深遠的夜色中行去。
自詡為精銳的他們很難發現,一門之隔的店內,是刻意壓抑着的寂靜,輕微的呼吸時時不時響起,這裏面有一個還處於昏迷的女孩正是他們擾亂全城也不惜抓住的目標。
「他們朝城南那邊去了。」有人屏息站在窗邊,接着微翕的縫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外面的動靜,等那群軍士走遠了,這才轉過身來,長吐了一口濁氣,正是小嬋。
「嗯。」劉葳蕤背對着小嬋,目光從李妙真蒼白昏迷的俏臉上刮過,落在了白芷的臉上,蹙眉問道:「他怎麼還沒有來?」
張子真低頭說道:「木青分配任務時,將最難救的那個女人攬在自己身上了,應該是耽擱了吧。」
小嬋走近了幾步,擔憂說道:「我們從那邊的鋪子到『錦繡金絲』來,至少過去一刻鐘了,不知道木青公子那裏出了什麼問題。有沒有可能是木青公子找不到地方。」
劉葳蕤和木青曾商量過,若是救人時有人掉隊,為了以防暴露位置,先匯合的人不用再在原地等待,現行到城主府附近的「錦繡金絲」來。
劉葳蕤目光落在白芷的臉上,因為李妙真的緣故,劉葳蕤見過對方幾次,想通了一些事情關節。
「她叫白芷。是城主的女兒,外面那些人找的應該就是她。」
劉葳蕤眨了眨眼睛,看向張家兄弟倆說道:「雖然我們對這次內亂有所猜測,但顯然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實力。你們救人時,有察覺出什麼沒有?」
張子真稍顯尷尬,搖頭回答道:「我們救到人後埋頭就跑,沒有顧得上和對方交手。」
張子善站在一旁補充說道:「對方領頭的是個老頭,實力應該不差。木青後面要救的那個女人當時正和他對峙。」
「看來要等到她們醒了才能知道更多有用的信息。」劉葳蕤的語氣稍顯遺憾。
張子真連忙解釋道:「請小姐相信,雖然是我們把她們打暈的,但她們本就傷得很重,不然早就應該醒了。
「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劉葳蕤的目光從李妙真身上離開,嘆了口氣,苦笑一聲,笑中難掩自責,「人是我讓你們救的,卻讓木青落入了危險。」
她抬起頭看着張子真說道:「不如你們出去找找,接應一下他。」
張子真使勁搖頭,堅決否定道:「不行!這裏離城主府這麼近,我們出去了,暴露只是時間問題,不能保證小姐你的安全,我們什麼都不會做。」
兄弟倆雖然能夠陪着劉葳蕤夜闖錦官城,但其實仍是聽命於凌青竹,劉葳蕤短暫沉默後不再強求,視線落在了朝李妙真走近的小嬋身上。
但凡習武之人,平日裏修習多少都會帶點傷,小嬋以前向李妙真請教過醫理,懂得一些望聞之術。
「妙真小姐背後的刀傷比較嚴重,失血較多,白芷小姐沒有明顯的外傷,但體內有兩股不同的霸道力量,應該受了不小的內傷。」
小嬋轉過身來看着劉葳蕤,蹙眉說道:「小姐,她們現在還沒有醒,應該是傷勢導致的脫力。」
張子真語氣更加肯定:「她們在被圍困住之前一定已經有過惡戰。」
張子善左右看了看,沉默片刻後,認真說道:「我們這裏沒有藥。」
劉葳蕤黛眉微挑,低沉說道:「再等等。」
小嬋嘆了口氣,說道:「若是能夠聯繫上李家就好了。」
劉葳蕤搖頭拒絕:「不行,這個時候聯繫上他們,很有可能帶給他們很大的麻煩,我想妙真也不願意。」
張子善自覺沒在劉葳蕤面前表現好,回想起之前救人的經歷,補救說道:「我們能夠回來的這麼順利,好像是有一些人在暗中幫助我們。」
「就在那條着火的街道附近,那些追我們的叛軍好像被牽制住了一些。」
「是嗎?」劉葳蕤目光一清,猜測說道:「着火的附近,離李家不遠,很有可能就是李家的人。」
聽到這種可能,張子善心中一喜,脫口而出:「那我們直接去找他們吧。」
劉葳蕤眨了眨眼睛,語氣平靜,輕聲說道:「再等等。」
平靜的語氣中其實帶着濃濃的矛盾與擔心,兩次「再等等」,劉葳蕤只想等到某人能夠安全地到來,卻也明白這樣拖下去是很不負責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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