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領主 第770章:漢氏子姓

    以人臣的身份取代舊主成為一國之君,不是沒有相關的例子。

    比如成湯取代了夏桀,還有姬昌取代了帝辛,不都是以人臣之身干挺了舊主嗎?

    問題是兩個例子都太久遠,並且作為大領導的周天子固然不行了,但是當今的歲月依然是姬姓諸侯到處都有的時代。

    晉國的公族打從事實上已經不行了,韓氏留在晉國成了一家獨大,他們有的是辦法取代晉國公室,需要擔憂的是來自外部的壓力。

    呂武將韓起送走,回去大帳陷入了沉思。

    按照韓起的暗示,一旦韓氏取代晉國公室,韓氏不是不能將老巢挪給漢國,並且還將「荀」地也一併給出去。

    中行吳已經放棄了「荀」地,作為交換是獲得了晉國東北部的一大片地盤。

    這樣的交易很有必要,不然就是荀國的都城遠在西邊,大片大片的疆域卻是在東邊,兩塊地盤還被晉國給攔腰切斷了。

    同理,士匄也跟晉國交換了大量的城邑,一樣是出於實際的需要。

    呂武這邊就沒有那樣的煩惱,建國就是各座城邑改換城頭的旗幟,壓根就不需要遷徙人口和轉運物資。

    遭到肢解的晉國非常苦逼,都城「新田」成了一個突出部,只要漢國想的話,不用多久就能玩一手兵臨城下。

    並且,晉國的城邑分佈成了一種狹長的現狀,源於大量的城邑城頭改換旗幟,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山川地利可言。

    呂武心想:「現在沒地理課,韓起不至於完全不懂這個吧?」

    最為肥美的南方落到了范國的口袋裏,西部和北部的交通要道變成了漢國的地盤,東側只要荀國願意就能出兵吞佔晉國城邑使兩塊疆域合併。

    這種局面之下,韓氏哪怕是成功玩了一手取而代之,開國之後就是一副被三大強國緊緊裹住的局面,有意思嗎?

    其實哪怕韓氏在當下跟着立國,局面一樣對他們好不到哪去。

    韓氏最應該做的選擇是三選其一投靠,韓起這麼選的原因是心裏接受不了。

    畢竟,韓起跟呂武、士匄是同輩,少年時代就認識了,朋友成了一國之君,國家看着也很強大,自己建國卻會是小國,心態能平衡嗎?

    另外,作為小輩的中行吳成就也遠遠超過了韓起,還是以一種抱大腿的方式獲取那等成就,必然使韓起心中變得更加苦悶。

    韓起可能知道哪怕是晉國公室取而代之也極可能是爽一把就死,關鍵是不試試怎麼都會覺得不甘心呀。

    或許,只是或許啊,韓氏能夠獲得很好的機會,不但成功取代晉國公室,還能解決面臨的困境。

    說到底,韓氏也是公族,曲沃能代翼,他家就不能代曲沃嗎?取而代之不過是歷史重演而已,遭到的非議不會太大,還能是在短時間內平復內部,有餘力窺探外部的。

    敕封結束,影響卻會有一段時間極長的發酵。

    首先是晉國遭到削弱,然後秦國、鄭國和衛國相繼滅亡,以後「東方世界」將會多了三位異姓諸侯,不知道會給局勢帶來什麼變化。

    人心方面肯定也會出現波瀾,大量有實力的貴族會思考自己某天能不能獲得立國的資格,一旦無法憑藉功勞獲取,是不是能仗着武力或玩弄陰謀來搞?

    諸侯們,有的留在「洛邑」搞東搞西,有的則是在周天子的宴會結束後就歸國。

    不管是為了商議事情,還是做姿態給眾諸侯看,呂武、士匄和中行吳選擇了結伴而行。

    這麼一搞,隊伍到了「原」多了一次哲別。

    「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會。」士匄是東道主,已經宴請了漢國以及荀國的君臣不止一次。

    呂武看着滿臉惆悵的士匄,笑着說道:「怕是不隔三五載。」

    隨着漢國、范國和荀國建立,形勢肯定是出現了新的變化,不出現會盟的話,呂武、士匄和中行吳的確很難再聚首了。

    他們在立國之前極力地削弱了眾諸侯,最為關鍵的是極大地削弱了楚國。

    現在局勢突變,諸侯怎麼都需要一年半載的時間來消化消化,再加上用修生養息來恢復實力,三五年應該是不會爆發大戰的。

    士匄的惆悵是壓力挺大,除了楚國之外,還有宋國和曹國表現出來的不友好。

    宋國一些城邑被士匄派兵給佔了,討要無果之下肯定記恨范國的呀。

    曹國不止是恨上了范國,漢國和荀國也在記恨之列,原因當然是晉國遭到了三家的瓜分。

    說實話,呂武對士匄派兵攻打宋國的行動挺迷惑,國家剛剛建立起來就毆打鄰國,哪個國家不會心生忌憚呢?

    對,沒錯,宋國那些城邑挺好攻佔,問題剛剛建國的范國有楚國這個大敵的同時,徹底跟宋國卯上了。

    一個國家剛建立,尤其是周天子沒有敕封就大肆擴張,攻擊性着實是太強,無法不使諸侯懼怕。

    看一看中行吳吧?他在「洛邑」那邊就約見齊君呂光,雙方談了什麼外人不得而知,只看到後面兩人見面了能夠有說有笑。

    荀國肯定還會跟齊國繼續交戰,中行吳卻能做出願意跟齊國以及任何一個國家友好相處的表態,甚至低下頭去找人商談,充分展現了什麼叫能伸能屈。

    士匄低嘆了一聲,對呂武和中行吳行禮,說道:「我等三人不可忘卻同源之實。諸侯敵視我等,盼可守望相助。」

    呂武回禮,說道:「自是此番道理。」

    中行吳亦是慎重回禮,又看了呂武一眼,說道:「必當守望相助!」

    走了。

    呂武率軍向西。

    中行吳率軍向東。

    在接下來的歲月中,諸侯頻繁派遣使節往來邦交,看起來都挺有想法的。

    呂武成了位處「東方世界」西面的諸侯之一,由於「長安」還沒有完全建成,暫時去了「涇陽」那邊落腳。

    「就實而論,落實政策乃是當務之急。」呂武當然是坐在首位,下方是漢國的眾臣。

    這些人以前要麼是呂武的家臣,不然就是同盟,也就是附庸或追隨者。

    什麼政策?當然是注重農耕,還有推廣新的律法,再來就是關於二十等爵的廣而告之了。

    在體制方面,呂武知道會引起猜忌,還是沒有執行周天子的宗法,並且對國家的官職進行了變革。

    漢國有一國之君,往下卻不再是執政,執政的職權被分為左相和右相,雙方互有職權,一些職權又有所糾纏。


    左相的職權包括了掌錢穀和租稅,再來就是財政審核,以及對官員考核之權。

    右相的職權包含了財政支出,選任賢能和拔舉官吏,另外就是刑名之權。

    僅僅是從兩個職位的職權來看,互相之間多有糾纏,乃至於是形成了對立,算是一種制衡了。

    軍事方面,呂武設立了第一武職為「國尉」,也就是「國尉」作為一國軍事主官,第二武職則是取名為「上將軍」。

    在職權方面,國尉沒有領兵作戰的權利,管理的是平時的督導工作,也就是訓練。他還有謀劃軍事的職權,也就是關注列國動靜,尋找開疆拓土的機會,謀劃應該怎麼出兵等等。

    上將軍則是擁有領兵作戰的權利,非戰時的權利則是被壓到最小。

    如果拿現代的制度來解讀,國尉其實就是總參謀長,上將軍則是統兵的將軍。

    漢國當然還有其它的官職,呂武將所有官職的職權進行了細化,裏面參考了三公九卿以及九品中正制的制度。

    呂武其實有想過直接拿三公九卿或九品中正制來用,比較尷尬的是壓根無法完全記住兩種制度都有什麼官職,某個官職到底又是負責什麼。

    沒辦法,呂武的記憶力有限,不是專門學那個,更沒有特別去研究過,能夠將全部的官職和職權記得仔仔細細才是有鬼了。

    當時的呂武就在想:「要是能上網查就好了。」

    新國家,又有新制度,辛虧呂武是「化家為國」的方式立國,不管是從資源還是人員,以前就是呂武的私人財產,哪怕是有一些家族投奔到漢國,他們的實力佔比也就兩三成,一樣還是由呂武一個人說了算。

    崔杼對自己被任命為右相是感到驚喜的。

    有點尷尬的是,崔杼一時半會還沒有搞清楚職權,需要花時間來吃透,才能行使右相的權利。

    擔任左相的葛存說道:「各城邑皆有公示,另有遣人於牌坊處廣而告之,必使國人得知。」

    文盲率幾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年代,別想着發「傳單」就能完事,需要派人專門弄「口口相授」才行。

    呂武倒是想學朱大帝設立「社學」來掃盲,問題是沒有那個本錢。

    倒不是財帛不足,關鍵是沒有師資。這個還是需要慢慢來的。

    另外,對於呂武和漢國最為緊要的其實並不是進行掃盲,趕緊地讓尚武成為「國風」才是正經事。

    呂武在漢國的改變還有一個,也就是建立起了常備軍,說白了就是建設國防軍,不再是春秋時代常見的貴族出兵服役制度。

    關於這一點在漢國不存在障礙,反正那些「士」和「徒」、「羨」本來就是呂武的私人武裝力量,改為國家的軍隊而已。

    真正受到影響的是投奔到漢國的貴族,他們的私人武裝沒有遭到取締,要命的是以後不能成建制參與國戰。

    一旦無法參與國戰,等於也就不存在納賦的渠道,稅什麼的則是要交。

    其實稅還是小事,他們麾下的武士,以及治下的口眾,想不想獲得二十等爵?

    獲取二十等爵是改變自身命運的途經,現實階段參與國戰成了獲得爵位的唯一途經,沒有誰會想放棄的。

    之所以參戰暫時是獲得二十等爵的唯一途經,主要是呂武清楚勸耕暫時無法落實。

    現在漢國超過八成的土地就是漢氏子姓一家持有,大約兩成在各級貴族名下。

    呂武已經執行了二十等爵,土地慢慢會獎賞給有功之人,等待越來越多的人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土地,勸耕的政策才有施展空間。

    當然,呂武也不是無法搞勸耕,麻煩的是跟釋放奴隸出現了糾葛,只能暫時先擱置。

    漢國的體制是不是很熟悉?呂武給直接快進到商鞅變法的時代了。

    除了關於體制上的「快進」之外,看看漢國所持有的版圖,一開局的局面比秦國奮六世之餘烈的嬴政登基初期還要好上不少。

    對於關中最為緊要的東面出口,也就是河中之地在手。

    漢國還掌握了河東之地!

    所以是,漢國根本不用像秦國那樣歷經苦戰,開局掌握了河中和河東的地盤,一種「鉗狀」戰略佈局已經形成。

    河東那邊在當前的戰略價值,僅僅是諸夏內鬥的話,其實價值方面並不太高。

    能夠讓河東產生價值的是開拓向北或東北。向北就是對上林胡或樓煩;朝着東北方向則是搞仇由、鮮虞、肥國和鼓國,進而威脅山東諸國。

    「捋順國中農耕之事,首要在修渠。」葛存說道。

    原先還作為陰氏的時期,葛存就負責農耕事項,事先早就知道滅掉秦國會修建水渠,要將八百里的平川建設為產糧地。

    解朔被任命為國尉,一聽就說道:「如修渠,各軍糧秣恐將不足?」

    搞國家工程嘛,怎麼可能不徵發徭役?

    目前各個諸侯國徵發徭役的話,服徭役的眾人是要自帶工具和糧食,國家根本就不管。

    漢國這邊行使了自己的體制,將發放工具以及日常糧食消耗的責任承擔了起來,修渠的的確確會耗費很大。

    葛存說道:「三五載之內有所用兵,然不多也。」

    現在漢國並不是絕對的和平,沒有去跟諸侯幹仗,對烏氏、空同氏和伊洛之戎、陸渾戎的討伐在進行,並且需要對「冀」那邊的殘存秦人造成壓力。

    再則,現階段好像是不用過多忌憚諸侯,但誰能百分百肯定沒有諸侯會搞事呢?

    一提到先集中力量搞內政,還是兩頭兼顧的問題,負責不同職能的大臣也就爭了起來。

    呂武聽了一小會,開口說道:「可分段而修,不取一蹴而就。」

    媽呀!

    哪怕是原歷史上的秦國,修三百里長的鄭國渠,動用的人力足足幾十萬,並且還修了十年之久。

    漢國的總人口才多少?再則絕對沒有十年的和平。一下子干成這種事情,反正呂武是想都不敢想的。

    那麼,他們是要在哪裏修渠?其實山川地勢和合流分佈就那樣,選來選去大體上就是秦國修鄭國渠的區域。

    「依態勢而定、而變。如無大肆征戰年月,或可以修渠為首要。」呂武現在的身份決定不能將話給說死。

    葛存心想:「如果不是跟那些俘虜約定修好『長安』和『別宮』就放歸自由,完全可以將那些勞力投入到修渠工程。」

    當然,那些已經決定了的事情,誰敢提出顛覆建議?

    呂武在想的是:「凡事不能急,需要有一段時間來過渡,讓大家適應新國家的存在,還要看清楚追隨過來的貴族,留下餘地來應對。」

    畢竟,漢國倒是沒有一下子拿出郡縣制,新的體制對貴族真的是很不友好啊!



第770章:漢氏子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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