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地獄變得灰濛濛一片。
隨着那道極細的劍光掠過,整個空間仿佛都被切斷了一樣。
四周的虛空仿佛一面破碎的立體鏡子,如雨點般從天上一片片砸落下來,每一個崩碎後的虛空殘片,都宛如透鏡似得折射出,多重扭曲的事物與景象,有種別樣的殘破美感。
青色的氣流緩緩上浮,灰色的塵埃慢慢下降。
看上去有如混沌初分之景,清濁二氣升降間重塑天地,而後萬物自此誕生。
洛德一襲白衣不染纖塵,立於殘破扭曲的虛空中心,手中的刀刃化作靈子消失,收斂起周身釋放的靈壓與威勢,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片刻後,他邁開步子,緩緩走向卯之花八千流。
卯之花八千流平靜的躺在地上,黑色的秀髮肆意的散落開來,皆盡重新變回了始解狀態,如殘月般弧度驚人的刀刃,遍佈着密密麻麻的裂紋,仿佛隨時都會碎裂一樣。
斬魄刀一旦在卍解狀態下損壞,將永遠無法完全修復。
除非是由刀神親自出手,否則即便是讓涅繭利出手,都只能改造而非修復。
所幸卯之花八千流的斬魄刀皆盡,並不是在卍解時出現了損壞,但被破壞到這種程度的話,想要完全修復的話,估計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了。
可比起斬魄刀受到的傷害,卯之花本人的傷勢更恐怖。
為了強行接下洛德的劍式,她的左半邊身體近乎處於毀滅狀態,普通人若是受到這種傷勢,恐怕早就當場一命嗚呼了,她之所以還能活着,只不過是皆盡的殘餘效果而已。
但若是長此以往下去,卯之花八千流必死無疑。
那一劍可不單單只是招式,而是蘊含了某種極度霸道的劍意,連空間都能切斷的極致鋒利,放着不管卯之花的話,就算是皆盡也無法治癒那種傷勢。
「我......輸了......」
卯之花似是在喃喃自語,一條手臂遮擋在臉上,讓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不過即便如此,洛德還是看見了,從她眼角便滑落的淚水。
「沒想到......我居然如此無能。」卯之花八千流貝齒咬着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顫抖的聲線:「真實諷刺啊,一直在追求戰鬥的我,居然在戰鬥中......無法讓你施展全力。」
洛德沉默不語,直男如他都知道,卯之花只不過是在傾訴而已。
「僅僅是看過我的劍技,就能完美複製,甚至施展出超越原本威力的劍招。」卯之花嘴唇被咬破,一絲鮮血沁如口腔:「你的天賦是如此強大,卻因為我的弱小......而束縛自己的本能。」
「對於一個劍客而言,這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你既然已經超越了我,自然就該取走我的性命,踏着我走向更高的道理啊。」
「你錯了,卯之花。」
洛德搖了搖頭,解下自己的白色羽織,披在了近乎全裸的卯之花身上。
「難道......不是嗎?」卯之花八千流抬起手臂,一雙漆黑的眸子蘊滿水汽。
「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了吧。」
在女人不解的目光下,洛德平靜的說道:我所追求的事物並不是最強之名,戰鬥本能也好,劍道也罷,對我而言只是過程和手段而已,並不是最終的目標,所以你不必責怪自己。」
「你.......究竟在追求什麼?」卯之花八千流嬌軀微震,眼眸流露出幾分困惑與不解,深深地看着面前這個男人,似乎要將他的想法看穿一樣:「你的劍,為何而揮動?你的路,又在何方?」
「以後......你會知道的。」
洛德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抬手輕輕地覆蓋在卯之花額頭:「無論是誰都有自己追求的事物,所以我不會否定你的生存方式,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然後用自己的雙眼去尋找,真正值得你付出性命的事物,而不是為了那個既空洞又無聊的......最強。」
「像我這樣背負着罪孽的人......還能有什麼生存方式呢?」卯之花八千流喃喃的道:「在戰鬥中死去,或許就是對我最好的結局了吧。」
「唔......那就換一下咯。」洛德笑着說道:「從此以後別殺人了,去拯救他人的性命吧。」
「救......人?」
卯之花八千流愕然,旋即無語的道:「讓一個殺人鬼去救人,我真不搞不懂你是怎麼想的。」
「哈哈哈,因為很有趣啊。」
洛德頗為玩味的一笑,道:「況且我很想看你救人的樣子,一定比現在更美。」
「難道在你眼裏,握着劍的我,就不夠美嗎?」卯之花八千流眯起眼睛,微笑着反問了一句。
「還行吧,就是感覺太暴力了。」洛德全然沒有察覺到氣氛,自顧自的碎碎念道:「不過都幾千歲的人了,成天舞刀弄槍的看着就不太好,這樣下去估計沒人敢跟你結婚吧。」
四周溫度突然間下降許多,空氣中凝結出冰冷的氣霧。
一股濃郁到肉眼可見的黑氣,纏繞在卯之花八千流的臉上,眼角蹦出好幾條青筋:「那......還真是......要好好感謝一下你啊,特意來說教一個幾千歲的老!太!婆!」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
洛德終於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咽了下唾沫連忙擺手,緊張的道:「你看你皮膚保養的多好啊,又軟又滑還這麼白,尤其是身材棒極了,根本看不出來是幾千歲的人。」
突突突......
卯之花八千流額頭青筋暴起,微笑道:「你的手,放在哪裏呢?」
洛德楞了一下,低頭頓時冷汗直冒。
不妙啊,光顧着說話分散了注意力,為了給卯之花八千流療傷,他的手不知不覺下移,又一次摸到了......那座神聖的雙峰。
他可以用人品發誓,自己絕對不是故意的!
「吶,靈王大人。」
卯之花八千流笑容依舊,捏起拳頭:「咬緊牙關,千萬別鬆開哦。」
砰——!
剛力無雙,暴擊穿甲。
洛德慘叫一聲,眼眶印着一個拳印,倒飛出去幾百米遠。
卯之花八千流緩緩起身,披着那件明顯不合身的羽織,臉頰上暈開一抹春色,羞怒的盯着洛德:「下次要是再敢亂摸,別怪我砍了你手!」
「疼疼疼......下手真狠啊你!」
洛德捂着黑了一圈的眼眶,疼的直抽冷氣:「況且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替你療傷沒功勞不說,還平白無故挨了一拳。」
「哼。」
卯之花八千流扭過頭去,拽了拽那件白色的羽織,遮起露在外面的白皙肌膚。
「既然已經解決了,那就一起回去吧。」
洛德眼眶的黑圈很快消失,笑呵呵的起身發出邀請:「四番隊的隊長職位,我可是專門為你留着呢,要不要來試一試,就從現在重新開始。」
「四番隊麼......」
卯之花八千流眸光一軟,輕笑道:「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那就這麼定了。」
見她沒有拒絕,洛德終於鬆了口氣,旋即淡笑道:「從今以後,你就是四番隊隊長了。」
正當洛德打算帶她離開時,一隻手從後面伸了過來,悄然拽住了他的衣袖。
「嗯?」
洛德回頭望去,看見卯之花低着頭:「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嗯......」
卯之花輕聲應道,低着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既然是重新開始,不如替我取個新的名字吧,就當是徹底告別過去,你覺得如何?」
「唔......」
洛德略微沉吟了一下,而後笑道:「那就叫你,卯之花......烈,如火烈烈,剛直堅貞。」
「真是一個......很適合我的名字呢。」
卯之花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謝謝你,我會珍惜這個名字的。」
尸魂界史上空前絕後的大惡人,卯之花八千流死於無間地獄。
而與此同時。
肩負着拯救生命,以回道見長的四番隊隊長卯之花烈,於無間地獄獲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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