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千劍,亦是一念。
茫茫劍意貫通天地,化作千百道星光墜落,令四方雲海翻騰,使滾滾風雷激盪。
穹天之上的無數星辰,戰慄着搖搖欲墜,霞光雲影割裂萬丈虛空,世界好似變成了一副,殘破不堪空白畫卷,所過之處留下的漆黑鴻溝,溢散出殘餘的鋒利劍氣。
籠罩在行星地表上空,濃厚的鏽紅色大氣層,更是被千百道劍光驅逐殆盡,久違的陽光灑落在地表上,為這顆邪異陰冷的星球,帶來了最後一絲的暖意。
「呼.......」
沐浴在暖陽之下,洛德一襲白衣不染纖塵,仿佛謫仙臨世般立於虛空,周身濃郁劍意緩緩消散,垂眸俯瞰着下方,自己這一劍造成的景象。
順着殘留下來的劍氣望去。
一條直徑大約有百萬餘里,深不見底的巨大裂隙鴻溝,仿佛將整顆星球都給劈開了一樣。
從那條裂隙鴻溝的深處,不斷噴湧出足有數千丈高,宛如火龍般灼熱滾燙的岩漿,揮發出大量的黑色濃煙,液態化的鐵元素海洋,更是直接被劍氣蒸發,變成了一片凹凸不平的陸地。
終於結束了......
不過這消耗,未免太可怕了。
洛德神色中難掩疲憊之意,體內的靈力近乎處於乾涸狀態。
方才那一式劍招,在意外引動萬物共鳴之後,靈壓消耗陡然激增數十倍不止,若非在最後關頭,強行抽取了兩界的靈力補充,只怕那一劍還沒揮出去,他自己就先要被吸乾了。
轟隆隆——
破裂的行星地殼劇烈擠壓運動,噴湧出高壓氣流與通紅的岩漿柱。
數以千萬噸重的巨大岩石碎塊,被地心噴湧出岩漿衝到高空之上,而後又在大氣中極速冷卻後炸裂爆碎,化作一顆又一顆火紅色的流星,拖拽着長長的尾焰散落在四面八方。
這一幕從遠處看去,宛如盛夏時節的煙花。
遙望着此情此景,光彩奪目的火光接連炸裂,絢爛的光芒深深映在洛德眼底,讓他不由想起前世的一句詩來,正所謂:火樹銀花不夜天,煙花飛舞迎新年。
「好久都沒見過了......」
洛德緩緩地抬起手來,五根手指虛握捏緊,似要將那美景抓入掌心。
萬千火光翩翩起舞,如火焰的精靈一般。
一顆行星即將走向寂滅之時,卻綻放出了無與倫比的美麗。
他懷念的並不是煙花,而是故鄉。
洛德輕嘆了一聲,緩緩的放下手來。
就算他再思念又能如何,自己已經回不去了,遊子尚有歸家日,可他卻已永無歸鄉時。
在靈壓感應範圍內,一個微弱的生命反應傳來。
洛德心中微微有些驚奇,瞬步循着生命反應的來源過去,踏在一片乾涸後崩裂的河床上,看見了只剩上半身的恩利爾,胸膛輕微的起伏着,眼神變得暗淡無光。
「你......該走了。」
半隻腳踏進死亡大門的恩利爾,見他過來顯得非常平靜,臉上沒有露出半點恐懼:「這顆行星很快就會毀滅,為了不讓格赫羅斯逃離,我們會在死後將祂重新封印,一起回到那片虛無的時空。」
直至生命的最後,恩利爾都沒有忘記,他們阿卡德一族的職責。
格赫羅斯是無法被毀滅的,就算將整顆行星摧毀殆盡,祂依舊會重生在另一顆行星上,所以唯一能困住格赫羅斯的方法,就是將祂永遠封印在一顆行星上。
能夠封印格赫羅斯的,只有阿卡德一族。
阿卡德承擔起了這一職責,他們一族將會永生永世,與格赫羅斯一同被封印在虛無時空。
「你......還有其他願望嗎?」
洛德敬佩恩利爾最後的選擇,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無論是什麼,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都會盡力完成的,就當是......對於你們的敬意。」
「不用了,我沒有什麼願望。」
恩利爾笑着搖了搖頭,道:「我只希望您可以遵守諾言,庇護他們直至長大成人,這就足夠了。」
那二十二個繼承了阿卡德血脈的孩子,是他最後的願望,亦是阿卡德最後的種子,曾經輝煌至極的文明,流淌着神裔的至高血統,可以平平安安的成長,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阿卡德......仍存於此!
無論隔了多少年時光,他們的信念和榮耀,都會有人傳承下去。
「我既然答應過你,就絕不會違背。」
洛德注視着恩利爾的眼睛,鄭重其事的道:「只要我還在一天,阿卡德的血脈就不會斷絕,你們的榮耀與傳說,將會永遠流傳下去,被眾生銘記在心。」
「不......不用了......」
恩利爾失笑,搖頭道:「我們做了很多錯事,還是別讓大家記着了,讓阿卡德消失在歷史中吧,無論是榮耀還是過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洛德默然無聲,只是輕輕地嘆了一聲。
既然這是阿卡德的選擇,那麼他作為一個外人,自然是無權去干涉。
不過這樣也好......
是對也好,是錯也罷,就讓它們隨着阿卡德,一同被歷史的風沙掩埋吧。
仇恨、背叛、拋棄、憤怒、怨恨......過往的種種,今日已無需再去追究了。
「對了,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恩利爾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艱難的抬起手來,顫顫巍巍的伸向洛德:「雖然我不清楚,當初天堂之戰的真正起因,但是我知道祂們是為了......尋找一樣東西而來。」
尋找一樣東西?
洛德微微一怔,走過去握住了恩利爾的手。
「那樣東西,我曾經見過一次。」
恩利爾的眼神變得黯淡渾濁,聲音漸漸低落:「在祭祀格赫羅斯的時候,祂曾給我展示過那樣東西,我無法用語言去描述它,所以只能大致刻畫出來。」
一根手指艱難的移動着,在他的掌心裏面緩緩刻畫着。
只不過是寥寥幾筆而已,但對恩利爾來說卻好像極其困難,每移動幾厘米都要停頓好久,體表更是有血管不斷爆裂,鮮血順着指尖嘩啦啦的流淌下來。
「就是......它......」
恩利爾堅持畫完最後一筆,眼中失去了最後的光彩,腦袋無力的耷拉下來。
轟隆隆——!
失去了格赫羅斯的牽引,天體正在重新復歸原位。
巨大的鏽紅色行星尼比魯附近,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一點一點的將其向內拉扯吞噬。
時間緊迫之下,洛德顧不上看掌心的印記,連忙召喚出斷界後閃身進去。
在斷界消失的那一刻。
一個身着條紋黑西裝,腳踏鋥亮皮鞋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了這裏。
那頗具英倫紳士風範的裝束和氣質,與這幅即將崩塌毀滅的世界景象格格不入。
「又失敗了嗎?」
男人注視着地球的方向,半晌後發出一陣『嘻嘻』的怪異笑聲:「不過沒關係,這只是一次試探而已,以後有的是機會,況且......真正的審判之日還沒來臨呢。」
說罷,男人扶了下頭頂的圓帽,握着拐杖走向遠方。
在轉身的瞬間,蒸騰的高溫空氣下,折射出種種奇異的光色,而那個逐漸遠去的男人,赫然披着一件五光十色的華麗長袍,頭上戴着一隻天然閃爍着光芒的金色雙重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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