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縱然有很多人認為,帝放勛退位是無稽之談,不過對於遠道而來的各路諸夏首領們來說,依舊是一個讓他們心潮澎湃的消息。
別說是造謠了。
萬一這次是真的呢?
人總要有點夢想!
有夢想才有動力!
天下豈有八十年之王者乎!
「聽聞諸夏的三王,有一位要退位讓賢,應該是帝放勛吧,他年事已高,許多事情已經力不從心,你們看,這一次要是選擇新王,我們這裏有沒有機會?」
「大家都是諸夏的子民,公平公正公開麼,總不能所有人都從中原和洪州進行選拔吧?」
「大家都是朋友,給我個面子,到時候投我一票,我給你們一人二百海貝。」
這些首領做起美夢與幻想,認為自己或許也會成為被上天所眷顧的人。
「各位,那就要看成績說話了!你們的功績,未必比得上那些州牧啊。想想那些州牧,這些年在你們的土地上,進行了多少大刀闊斧的改革吧,過去的舊有氏族秩序被他們打的粉碎,新秩序的建立也宣告了你們這些人的失敗啊!」
有人看的比較透徹,對於這些熱烈討論的諸夏首領們,迎頭就潑了一盆涼水!
「你們都是舊時代的木頭,新時代裏面,你們都會被火化!」
「就這,還想爭奪諸夏三王的位置,我看你們不要想太多了!」
諸夏的首領們對於這些賢人的嘲諷,非常不高興,認為這是對他們的侮辱,他們好歹也是地方上的首領,是片區的總管理者,就算沒有諸侯和牧的頭銜,那也至少是當地部落的「大統領」,豈能這麼被羞辱而不吭聲呢!
「天下難道不是一家嗎!昔年諸夏成立,三王要求我們接受諸夏的入盟,行諸夏之事,知諸夏之道德,學諸夏之仁義禮法,得諸夏之身份!既然是三王禪讓,那王位自然是有德者而居之!」
「我聽聞,舜發於畎畝之中,載舉於版築之間,上溯至黃帝時,風后舉於海,力牧舉於野,這些賢人難道是生來就知道如何管理天下的一切嗎?」
諸夏首領們的反擊強而有力,嘲諷者不想多費口舌,只是依舊告訴他們,你們這些人懂什麼三王制,權利交給你們的手上,你們怕是轉頭就要重新恢復奴隸制度,再啟用自己的心腹,親近奸佞而遠離賢臣,等到死後,還要傳位自己的兒子。
這裏變成了罵戰現場,在戲劇院的門口,遭到了戰士隊的口頭警告,雙方不歡而散,而諸夏的一部分首領實在是氣不過。
「一定要在大會上,對這件事討要個說法!」
「這些賢人,實在是眼高於頂,仿佛我等不是諸夏之文明人,而是外邦之原始人!以這種態度,還能自稱為賢嗎!」
但也有人冷靜下來之後,覺得有些話,是正確的:
「他說得也有道理,即使帝放勛真要禪讓,也是以成績來說話,我等這些人與帝放勛並不熟悉,彼此之間都從未見過,如果沒有過硬的成績,怕是不能登臨三王之位。」
「各位,難道這些年來,沒有與指派的州牧,進行過作對嗎?」
這話出來,很多首領都面有難色。
若說沒有,那是胡扯,州牧前來奪取權利,而且還有自己的武裝,和本地的勢力自然會避免不了摩擦與衝突,故而這幾年來,牧的工作在不少地方都受到多多少少的阻礙,想要完全分化當地頑固的氏族勢力,各個州牧還有很長的路,和很多的工作要做。
這些首領們,統領們,他們就是舊時代的頑固分子,就如同長在身上的瘤子。
他們欲除掉州牧而不敢,州牧又何嘗不想除掉他們?
「但不論怎麼說!我等也終究是諸夏之人,哪怕沒有三王之位,重臣之職,起碼也能混到?難道他就不顧忌我們的反抗,退出諸夏?」
「退出?我笑了,當初是誰把你們威逼利誘,活活抓進來的,都忘了是吧!」
有人嗤笑不已,對身邊的幾個說昏話的首領,拉開了一定的距離,似乎在撇清關係。
狗阿載那種霸道性格,他能給你發個共享鏈接,把你拉進群來,已經是很給你面子的事情了,你還想和他討價還價?
你退群試試?
當然了,對於妘載來說,你退不退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塊地沒退群就行。
那些聒噪的首領們,這時候才閉上嘴巴,安靜下來,覺得非常憋屈。
明明進入諸夏的土地,成為諸夏的一份子,卻不允許退出,縱然諸夏聯盟在生產上給予了許多的幫助,但是對於首領們來說,權利才是保證自家以後不會淪為平民的重要寶物。
南海的珊瑚漂亮,但是不能吃;草原的水草豐美,但不能用來耕耘。
每一種或有形或無形的東西,都有它自己的用法與用處,能給需要它的人所帶來的利益和好處,也是完全不同的。
廩君在夏至之後的某一天,也抵達了陶唐,他扛着兩頭羊,一路上跋山涉水,但作為天下有數的高手,即使肚子已經變得稍顯肥胖,即使大腿上已經生出贅肉,但他依舊力氣無雙。
兩頭羊一路上經歷了風馳電掣般的心跳旅程,這輩子也沒想過,出門旅遊一次居然還是被人扛着走的。
他扛着兩頭羊,風塵僕僕的到來,可在看到陶唐城池的時候,呆滯了許久。
事實上,廩君一路上的見聞,已經讓他有些懷疑人生。
天下的建設,每一處都比武落終離山超出太多,那些村社、據點,裏面人員之繁華,聚集的部落之多,簡直是聞所未聞,而越是靠近中原,寬闊的大路就越是多,大型的據點也越是繁榮。
直至來到陶唐之地,廩君看着這不應該出現在人間的天神之土,沉默良久之後,居然失去了進城的勇氣。
他是扛着兩頭羊,來羞辱三王的。
可還沒有見到三王的面,他就已經被羞辱的體無完膚。
城牆不會說話,但周圍那熙熙攘攘的聲音,以及這裏所建設出來的一切,仿佛都在向他這個原始部落的強者,發出最刺耳的嘲笑。
這時候,廩君才想起來,當初那些從洪州而來的族人們,所說的一句洪州的諺語,現在細細回憶,竟如雷鳴陣陣,經久不息——
「井底之蛙,所見不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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