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氣,乃地中之氣,是土地山川所賦眾生的靈氣。
孟春之月,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動,草木萌動。
地氣之熱乃是蒸熱,這種高溫來自於大地自帶的偉力,而不是由火所產生的,而西域火焰山常常在春夏交替時出現地氣沸騰,狀如火焰的奇特情況。
而地氣之中又有數個分支,譬如五穀地,在泉地,子孽地,五穀之地氣如菁華氏族巫師所施展的一般,蒸騰轟烈,動時有塵埃暴音,五穀之地氣通於人嗌,即咽喉處,發其聲似地鼓,震五穀而豐登。
而在泉氣便是指的黃泉陰冷之氣,譬如北方極寒之土所蘊含之氣,在北冥之北;
而子孽氣,指的是時間意義上,每逢子時亦或子年,這時候是地氣元始之刻,故而子孽之地氣,又是最古老的地氣,混沌雜駁,北山三經於毋逢山「馬面人身之神」,古時候傳說掌握這種地氣的運用。
這些都在巫的傳承中有所記載!
黃堪山那一拳帶着沸蒸的地氣,更是怒極而發,百里茆大怒立刻出手,但是黃堪山動作極快,本來他便離着妘載稍近,此時一撲之下已至其面門!
轟!
卻是不知何時,妘載抬起手來,掌握一個高溫奇點,在始一觸碰之下,極其恐怖的高溫在一瞬間就吞噬了黃堪山的拳頭!
「嗚啊!」
蒸騰的地氣在瞬間被對方的高溫吞掉,黃堪山手上的血肉在一瞬間模糊,皮血糜爛,而巨大的震盪則在一瞬間將他直接轟的凌空而起!
「火,火!巫燒了!」
「巫着了!」
「烤焦了巫熟了。」
菁華氏的戰士們大喊大叫,而黃堪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震的從天上摔到地上,這一下跌出去足有二十餘步,整個人呈大字形倒在耕地里!
天似乎黑暗了些許,不管是菁華氏還是櫱芽氏的人,在轉頭時眼中都不免帶上震盪與駭色,因為此時的妘載身邊縈繞着火焰,而他四周正吹拂着極其浩大與灼熱的風!
那些火蔓延到耕地上,卻不點着草木,百里茆的瞳孔縮了一下,他看到在這種從沒有在巫師傳承中記錄過的火焰,居然不僅沒有燒死草木,反而讓那些草木在火焰中,逐漸茁壯成長起來!
他親眼看到耕地里的雜草在一瞬間破土,綻開綠芽!
而反觀剛剛大怒動手的黃堪山,他一條胳膊都皮開肉綻,而這僅僅是接觸了對方巫術的一瞬間!
百里茆腦袋有些嗡嗡的,雖然之前已經知道了妘載是火巫,但這種巫術卻是從沒有見過,以及傳承中都不存在的。
是自己先祖的見識太少了嗎?
「巫!巫,你沒事吧!」
幾個菁華氏戰士手忙腳亂的把老黃扶起來,後者上半個身子直挺挺的,一口氣好不容易才緩過來,剛剛沸騰降智的腦子也逐漸冷靜,再看妘載時,那眼神就有了很大的變化。
「這什麼巫術!火?」
火與震盪?
妘載走過來,顯得很生氣,對黃芍道:「你們的巫是不是腦子不太好,要不是我剛剛收手了,他這隻胳膊就可以切了!」
這說的是實話,妘載剛剛只是把他震飛,沒有施展「焚和之術」,所以伴隨的只是裂變反應出現的些許震盪,否則剛剛那一下,妘載覺得,可以把他一隻手都炸了!
「扶我起來!從來只有我捶人,今日竟讓人捶我!」
「你阿母的,氣死我了!還有剛剛誰說我熟了的?!」
菁華氏戰士們沒有人說話。
這情況見了,更是把黃堪山氣的半死,而他那隻手的模樣很可怕了,但是他齜牙咧嘴,忍着疼痛,抖動着手一把插入地里,然後在妘載驚奇的注視中,捉住一把渾濁的地氣,從口中囫圇吞下。
隨後,那隻已經受到損害的手臂,居然奇蹟般的干硬了,並且外部灼傷以及糜爛的血肉,不斷剝落,露出零零散散且脆弱的,新的嫩肉。
「這是什麼巫術?」
妘載很好奇,而黃堪山喘着氣:「這是我要問的話!」
「好,好!很厲害!難怪能把我部族的人都騙去撿糞土」
妘載有些懵,而黃芍在一旁繼續解釋,但黃堪山依舊是一副要死的臉,這時候櫱芽氏巫百里茆怒氣沖沖的過來:「黃堪山!你要死嗎!」
「敢在櫱芽氏的耕地上殺人!」
黃堪山剛剛是氣得不輕,但現在又被氣了一下,大吼道:「我沒想殺他!我只是想捶他兩拳!但他倒是差點把我殺了!」
這也是實話,菁華氏剛剛得到了上級批准的一塊好地,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跑到櫱芽氏地盤上殺人,那要是這樣,柴桑氏肯定不能饒了他。
但是那一拳本想打一下泄泄怒氣,卻沒想到差點被這個小巫反手打死了。
百里茆指着黃堪山:「這筆賬記着了!以後你給我等着!」
妘載愣了下。
放學別走,校門口一決雌雄?
「好吧好吧菁華氏的巫,雖然你差點打傷了我,但是我依舊決定,看在小青菜的面子上原諒你,至於你說你不相信這堆肥之法」
妘載雙手抱胸,而黃堪山怒氣不消的聽了會,突然對黃芍道:「小青菜是什麼東西?」
「就是蕓薹,聽說中原人叫小青菜。」
黃芍連忙解釋,其實他也不知道中原人叫啥,但妘載有時候口裏會冒出這個詞,所以他就以為中原都這麼叫。
而就這一會說話的功夫,黃堪山右手上糜爛的地方基本上已經掉的七七八八,一條手臂似乎縮水了一小圈,但下面露出來的都是嫩嫩的新肉。
「食地氣以補自身。」
妘荼在一旁看着,知道這肯定是菁華氏巫師獨有的一種能力。
而妘載說完之後,目光也瞥了一下那條右臂,雖然黃堪山恢復了,但他的體力似乎消耗的很厲害,臉色也從方才的紅潤,變得有些發白。
看起來這種食氣以補自身的巫術,也並不是那麼好用。
「你何必那麼生氣呢,我說的法子管不管用,你親手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妘載對黃堪山伸出手來,而黃堪山下意識的脖頸一仰。
這反應有些過激,周圍的人都愣了下,黃堪山頓時大覺丟了面子,瞪着眼睛,強行裝作沒有心理陰影的樣子,對妘載道:
「試就試,要是不行」
妘載搖了搖頭,卻是不對他,而是對黃芍道:「要是不行,犁具白送,你這次運來的種子,我都如數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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