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從出現起便是一副高冷姿態的人形異魔第一次露出了戒備的神色,手中的摺扇驟然合攏,淡淡的水波在他的身邊構築起一層透明的壁障。
「問別人名字的時候,應當先報上自己的名字,這才是禮儀,不是嗎?」馮雪提着山河劍,青絲編織的劍鞘在慢慢的分解。
一根根細絲在他的身後盤繞,虬結,最後化作了那巨蛇虛影憑依的身軀。
見到馮雪身後的巨蛇,人形異魔的表情越發戒備,但還是開口道:
「吾乃川之主,河流之主,水之主,支配霓虹水脈之神……」
「哦,河伯啊。」馮雪點了點頭,這就說得通了。
河伯嘛,就是掌握了水屬性規則碎片的巫族擔負的官職,在洪荒時代,和人族和解的只有后土一脈,因此河伯也都是后土一系,不過後來那些巫族轉世做人,河伯才逐漸由神仙、鬼仙又或者被詔安的妖靈擔任。
而到了這個時代,異魔系的巫中,偶爾出現一個河伯,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但馮雪這麼說,這位川之主卻顯然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那由魚群構成的披肩在身週遊弋,而他的眼中,也漸漸透出凶光。
「骨碌碌……」
【你受到了巫族的污染,進行一次道心鑑定,成功減1,失敗減1d6,因為你是見過大世面……哦,抱歉,由於你曾經受到過巫族的侵染,判定難度變更為困難。】
【道心(困難):9340,1240(極難成功)】
【道心:80→79】
【這點污染比起相柳而言,簡直不值一提,你只覺得有點噁心,便一笑而過。】
「我可去你母上的噁心!」馮雪吐了一口吐沫,本來尋思着這貨看起來還能交流一下,現在?砍他丫的!
山河劍遞出,鋒銳的劍氣上染上一層黑紅之色,川之主故技重施,企圖用水流拖慢馮雪的速度,但原本如臂指使的水流在接觸到馮雪的瞬間,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無波瀾。
不,那些水反而纏繞在馮雪的身上,化作了他對抗川之主法術的盾牌。
不過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這些水已經沒有了川之主使用時的清澈明亮,反而帶着一種黑紅的色澤,仿佛混入了無數污穢,偏生沒有半點精神污染,和明明清澈,卻散發着無窮無盡污染的水流形成了詭異的對比。
……
「八岐大蛇?」動彈不得的零衣被畫影解救,一開口,便吐出了這幾個字,對於她的反應,畫影幾乎是下一刻就開口反駁道:
「別見了多頭蛇就喊八岐大蛇好嗎?看清楚點,有九個頭呢!」
「那是海德拉?」零衣微微歪頭,畫影立刻給了她一下:
「是相柳,你個白痴!」
……
是的,相柳。
馮雪將相柳巫靈煉成劍胚,修得海納百川意劍,又將其化入了狩具·青絲之中,這些日子,他以青絲為鞘,盛放山河劍,便是存了以青絲之意,磨礪山河劍中的劍氣的念頭。
如今雖然還不足十日,卻已經有了初步的效果。
比起相柳的「海納百川」,區區一個河伯的控水能力,還差得遠呢!
身後的九頭之蛇發出無聲的咆哮,猶如以血研磨出的墨汁一般的色澤在水中擴散開來,無論是天地間的暴雨,還是腳下的積水,甚至連那所謂川之主身周的水分,也都在迅速的染上黑紅。
川之主此時終於沒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雖然還未見驚慌之色,但他身上散發出的污染卻明顯弱了幾分,而隨着這樣的變化,他身邊已經帶上黑色的水流,再一次變得清澈起來。
但這種情況卻讓畫影臉色微變,異魔身上的污染本就是天性所為,能夠收斂污染提升實力,這意味着眼前的異魔至少也是百鬼級中的強者。
「還能動嗎?」畫影解開含光身上的水遁術,含光拄着劍撐起身體,眼中的神色鑑定無比,畫影看到那眼神便已經明白,枯枝般的寶劍揮下,含光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立刻透出紅暈。
「你只有五分鐘。」畫影說着,再次施展法術,給自己和含光套上一身仿佛帶着啞光特效的法力盔甲,看得零衣心馳神往,但她卻也明白,自己沒資格和那個異魔交鋒,也沒資格在這時候,讓畫影浪費法力給自己加持。
畫影當然注意到了零衣的情緒,但此時並沒有功夫去補刀,種花家不是沒有治癒類術法,但是那些術法無一例外需要用到水靈之力,而現在這種情況,用出來後究竟是救人還是資敵都不好說。
給自己也甩了個刺激術,畫影便和含光一起沖向了川之主,現在它和馮雪似乎進入了某種僵持狀態,正是攻擊的大好機會。
「指木木生,指水水退!」
隨着畫影身上的靈力激盪,這八個字仿佛帶上了神奇的魔力,兩人面前的水流驟然分開,連天空中的雨水也避開了一條三尺寬的大道。
這並非術法,而是畫影的能力!
種花家武鬥系的狩具皆是以上古名劍為基準仿製而成,當白澤與自己的狩具合而為一,便能夠得到傳說中的力量。
只是,分開水流的消耗似乎並不算小,畫影身上的氣息明顯弱了下來,含光沒有扶她一把的想法,法力在經脈中高速運轉,將自己的爆發力提升到極限。
然後,她的身影消失了。
這不是隱身,而是穿透,她穿透了光,穿透了空氣,也穿透了距離。
「砰!」
如同水球被戳破的聲音響起,川之主的身體轟然炸開,含光嘴角溢血的站在川之主消失的位置,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
「躲開!」x2
馮雪和畫影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畫影的身體更是已經衝到了含光的身前,奮力的舉起了畫影劍,但比起那由水構成的巨鯨如同深淵般的巨口,這枯枝般的劍此時就如同擋車的螳螂一般可笑。
土遁?木遁?
畫影的腦子裏沒有出現什麼瀕死回馬燈,戰鬥經驗豐富的她很清楚如何利用這危險來臨時,無限加速的思維速度。
但是,她的底牌都已經打完,以她剩餘的法力,哪怕全力施為,也只能被這巨鯨口中的旋渦攪成一灘碎肉。
不過就在這時候,她動了。
她舉起了手中的劍。
她邁出了自己的右腳。
她轉動了自己的肩膀。
她斬碎了面前的巨鯨。
「發生了什麼?」畫影瞠目結舌的看着眼前粉碎的水花,明明已經有了放棄的念頭,但她的身體,為什麼自己動了起來?
「難道我就是傳說中萬中無一的劍道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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