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尊,那法海又被捉去了,又是個女妖怪。」靈山,大雷音寺,觀世音捏着眉心,嘆息道,「從最開始的壓龍老祖、蠍子精,到後來的祭賽國九頭蟲、獅駝嶺孔雀公主、木仙庵杏仙……他似乎只有遇到女妖怪時,才會故意被抓走。」
「路上還有多少女妖?可夠那餘下的劫數?」如來佛祖,或者說准提並不在乎馮雪一路上睡了多少女妖精,他只在乎取經大業是否能夠完成。
他很清楚,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若是此次不成,就算將來西方能夠大興,也絕不足以還清債務,他二人飛不出洪荒,修不成星靈,唯有窩在這顆日漸衰弱的星球之上,靜靜地等待着練氣士們將最後一絲靈機耗盡,屆時,元神寄託天道的他們,也唯有與這天道一同消失,連輪迴轉世,也再無可能。
「還有玉兔和十二名月宮嫦娥,加上沿途一些彎彎繞繞,應當湊得齊。」
觀世音掐指算了算,心裏也算有數,便不再多言,只是心裏總是憋着一股子惡氣,明明想要折騰一下這貨,結果西天受難之旅硬生生變成了妖女評鑑指南,反而老娘還得跑前跑後的給你安排,合着我他喵的是拉皮條的?
……
「師父你回來啦?」馮雪循着因果線找到,就見猴子正捏着個桃子啃得正香,左右張望一下,敖璃靠在樹下休息,大黑守着行禮,唯獨沒了老朱的蹤影,頓時好奇道:
「老朱呢?」
「他說師父您去找嫦娥玉兔玩耍,他也恰好藉機會回家看看老婆,畢竟再有百十里路就到凌雲渡了,話說師傅,你說老朱逗不逗,他也知道要到凌雲渡了,那不就是取經要結束了嗎?到時候直接回家不好嗎?非要這時候回去?」大黑說着說着,忽然覺得氣氛不太對,然後就發現,敖璃、猴子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頓時閉上了嘴。
「既然還沒回來,那就等等吧。」馮雪盤膝坐在敖璃身側,慢慢消化着這次的收穫,那十二滴帝流漿在與嫦娥們發生靈氣交換之後,產生了奇妙的變化,在他的丹田中,構築出了一個相當有趣的月相結構,再加上玉兔的丹氣催動,真的是欠了太陰星君好大一個人情呢!
不過這種消化到也不太費神,看着丹田內的景象步入正軌,馮雪忽然抬起頭道:
「你們不回家看看?」
「我沒有家。」敖璃搖搖頭,乖巧的說道,猴子則是直接道:
「之前已經回去過了,沒什麼可看的。」
「那大黑呢?想回家嗎?」馮雪將視線投在了大黑身上,大黑撓了撓鋥光瓦亮的黑色光頭,從師父的態度,和其他人的行為,饒是他再怎麼傻,也多少嗅到了一些不簡單的東西,不過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道:
「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沒啥可去的地方。」
大黑說完,空氣再次安靜了下來,日出日落,足足三天之後,老朱才架着雲,緊趕慢趕的飛了回來,看他那副隨時都可能斷氣的樣子,怕是飛了不短的日程。
於是眾人又休息了一天,大家養足精神,終於踏上了這最後的旅程。
……
靈山,支脈,一名似佛似道又似儒的白髮老者坐於蒲團之上,與大雷音寺中那些木胎石塑不同,它看起來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的面前放着木魚擊錘,身後的牆壁上卻掛着「道法自然」四字的匾額,偏生穿着一身儒裝,看起來卻沒有不倫不類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本應如此。
他輕輕敲着木魚,口中念的卻是道家的丹訣,不過不論他做些什麼,整個房間都好似有無數雙眼睛,始終注視着他。
「咚咚咚……」
三聲輕響傳來,老者仍舊眯着眼眸,輕聲道:
「進來。」
隨着聲音落下,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個身着僧衣,卻留髮束冠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先是打了個稽首,這才用平淡的,好似古井一般毫無波瀾的語氣道:
「師尊,佛祖說,讓您去接取經人。」
「是嗎?也到了這個時候了啊。」老者緩緩起身,看起來好似已經有多年未曾動彈,甚至在還未站穩時,稍稍趔趄了一下,那青年連忙伸手扶住,卻只覺得這房中,那無數雙眼睛透出的視線,越發犀利起來。
「不必如此,你且先去吧。」老者輕揮衣袖,緩緩的邁出了自己的步子。
「弟子告退。」青年男子再次拱手,隨即化作一道靈光,朝着那靈山腳下落去。
……
「世尊,真的要讓他去迎法海?」觀世音本就是那無數視線中的一員,見得此景,不由得有些擔憂。
「無妨。」佛祖的聲音仍舊淡然,見觀世音還有疑惑,同樣作為視線中一員的彌勒隨即道:
「法海不認輪迴,只修今生,前世記憶不過是亂心之咒,他若是變回那個人皇,便會被天魔奪取心神,屆時自然有的時辦法將其度化為西方護法,而以他的道心之堅毅,更大的可能是窺破迷霧,照見真我,如此一來,便是讓他自己斬了那人皇,斬了那玄祖,他便只能入我西方教。」
「正是如此。」又一個聲音,忽然想起,所有注視着此間的意識同時投去了恭敬的意念,同時,「南無阿彌陀佛」六字佛號也在虛空中此起彼伏。
「師兄。」如來佛祖的聲音響起,算是招呼,那似乎有些蒼老,又仿佛帶着看透一切的漠然的聲音隨即回道:
「不必多禮,這化身千年未有寸進,即便法海真能破解天魔大咒,也不過合道巔峰,你我反手便可鎮壓,氣運已通,只需再尋人將經書送回大唐,一切便可功德圓滿。」
「善哉,善哉……」
雷音寺內的聲音此起彼伏,此時此刻,這些木胎石塑,卻仿佛全都活過來一般,哪怕是每年一次的佛祖講法,雷音寺內被喚醒的意識也沒有如此整齊。而現在,這些意念的注意力,卻全部集中在了那正在緩緩走下山去的老者身上。
而此時此刻,馮雪一行人,也已經到了凌雲渡口。
而之前那青年,已經等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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