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
高德假裝沒認出百花仙子,「別粗着嗓子說話,再怎麼裝也還是小孩子。現在你們大勢已去,還不跑路,是想找我泄憤?別忘了我們已經作過兩場了,你可從沒佔到過便宜。」
紫綠花圃已經擴展出一大片,將高德環繞其中,紛紛揚揚的冰雪也被隔絕了,百花仙子的聲音更加清晰,卻更縹緲不知所在。
「朱雀?下港那個燒炭丫頭?」她嘿嘿冷笑:「你也就只知道她那樣的人了,很可惜,我不是她,她也不是能跟我相提並論的人。至於我是誰,等拽出了你的魂魄,那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要以為滅了魂火我就不認識你了。」高德繼續裝傻,同時施展出小孩級別的詐術:「也不要以為弄了什麼灰器就能在我面前隱匿,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你那六歲小孩的個頭還能騙過誰呢。」
聽起來他像是在逗人玩耍一般,其實哪有那個心思。百花仙子他又不是沒見過,當初在西山遇見的時候,那傢伙是敢於行刺女皇的強大存在。最擅長的就是製造迷幻領域,還能偽裝成小麗。不是靠超脫視野還有對小麗的了解,他還真的差點着了道。
以當時這傢伙能從小麗手上逃走的情況來看,她的力量並不差小麗太多,自然是遠遠強過朱雀。眼下不全力以赴的話,他還真的要完蛋。
不過他還是有機會的,首先這個百花仙子並不擅長硬碰硬,更像少了許多惡魔之力,但多了魅惑和迷幻能力的疫魔之子。其次她並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自然沒辦法運用迷幻術來擾亂他。強行把她當做朱雀,也是想引誘她先出招。
「我說了,我不是……朱雀!」
百花仙子全然沒有魔教老妖的城府和狡詐,竟然被高德逼得怒火升騰。也不知道是為了證實身份,還是被高德那小小詐術激的,就在花叢之中現身了。
數十米外的花叢中,紫裙綽約,碧光盈盈,端的是個風華絕世的大美女。
「也罷,既要你死,就給你個明白。」此時她嗓音也變了,含着直撓心弦的成熟女聲。「我是太一聖教七護法之一,人稱百花仙子。」
這肯定不是百花現在的本貌……
上次高德雖然沒看到百花仙子的本貌,但那聲音絕對不是現在這個形體會有的。她必然也是個活了數百年的老妖怪,跟朱雀一樣希望用小女孩形態活動,那樣最方便。
這事高德為啥這麼肯定呢?因為小麗跟他聊過,說她其實能夠更改形體,而她最喜歡變成小女孩。雖然會耗費額外力量,但在市井之間活動更方便也更有樂趣。當時高德就嚇了一跳,想盡辦法死纏爛打,好不容易讓小麗同意了絕不在他面前變蘿……小女孩。
「好吧好吧,你現在叫百花仙子。」高德嘆氣,「朱雀。」
「我……」百花仙子似乎快氣炸了:「你……」
下一刻,超脫視野里的紫藍身影散做漫天雨絲,而距離高德不遠的地下,朵朵紫光膨脹,轉瞬變作一個個近乎全露的女子,嬌笑着朝高德抱過來。
這是惱羞成怒不再囉嗦直接出手了……
沒等高德看清楚這些妖冶美女的細節……高德其實也看不清楚,在超脫視野里美女就是一團團迷亂霧氣,混做一處亂七八糟的。他正試圖分辨出一些細節呢,美女就忽然像一層皮般褪了下來,鑽出一頭頭青皮獠牙彎角尖耳的惡鬼。
惡鬼一跳出來,就發出尖銳的嘯叫。它們這副鬼模樣倒沒嚇着高德,可這聲叫喚卻像銼刀一樣掛着高德耳朵,撓着心靈屏障,讓高德一陣陣惡寒,幾乎難以控制身心。
這些惡鬼,竟然是真正的惡魔!
大意了……
高德暗道自己還是小看了魔教護法,這幫傢伙竟然能把惡魔當做召喚物一樣驅使,還一口氣拉出一大幫。雖然級別不高,但也絕不是血魔步卒那樣的低階惡魔。
對了,傳令者喀扎斯和納扎斯,孽魔似乎本來就有召喚惡魔的本事。作為太一魔教護法,又怎麼可能只擅長迷亂和魅惑之術呢。肯定有強化輸出……不,攻擊力的招數,召喚複數孽魔驅策,這同樣是對敵之法。
高德先是努力推轉魂火,想要激發出三頭六臂的血魔怒酋形態。可那群惡鬼的嘯叫讓他難以集中精神,即便勉強而為,也很難像之前那樣輕鬆隨意的運用錨釘。
孽魔嗎?
電光火石之間,高德做了選擇。這百花仙子既然用孽魔直接攻擊心靈,那他何不同樣用孽魔反擊?他的孽魔手辦級別雖不高,品質也只到精良,但終究是具名惡魔,比這些無名孽魔強多了。而且與魂火配合的話,說不定還能有意外之喜。
即便之前還沒有用孽魔手辦對付強敵,高德也不再猶豫了。瞬間退出血魔怒酋手辦,激活孽魔喀扎斯手辦。
冰涼氣流撫過心靈,將擾亂心靈的嘯叫隔絕在外。繼而再由魂火點燃,便輪到高德反擊了。
他的反擊很簡單,張嘴發出低沉咆哮,聲音不大,卻激出一圈金光之外泛着零星紫光的衝擊波,頓時將那圈已經撲到他身前的孽魔噴退。
一頭頭孽魔哀叫着倒地翻滾,身上彌散起冉冉煙氣,那是被魂火燒灼的跡象。
「果然是調和者……」
紫光縷縷在遠處飄蕩,百花仙子更加沉冷,語氣也嚴肅了些,與剛才分辯身份時的憨蠢截然不同。看來當時她也不過是配合高德演戲,幾百歲的老妖怪怎麼可能真的那麼天真。
「除開魂火,咱們本質上也沒什麼不同。」百花仙子嘿嘿冷笑:「你能驅策不同的惡魔之力,我能召喚不同的惡魔。咱們就來比比,看誰馭使的惡魔更多。」
說話間高德附近的紫光又蓬蓬爆裂,這次噴出的是若干團灰氣。即便是超脫視野都看不出來歷,頗像強化了若干倍的毛絨絨。高德故技重施,再度咆哮。混雜着孽魔之力的魂火衝擊波掃過,卻只是讓灰氣散開,轉瞬又重新凝結,繞上了高德身體。
鏗鏘金鐵聲不斷,轉瞬之間高德就挨了無數下,戰甲上爆起片片火星。
「嘖嘖,好硬的殼子。」百花現在還在遠處說風涼話,語氣恬然,自然是料定了高德無法反擊。「不過石頭也有被水滴穿的時候,看你這身戰甲能扛多久!」
高德沒有出聲,這時候他連說話的餘暇都沒有了。這幫奇魔的攻擊還真像綿綿無休的水流,衝擊得他連平衡都難以掌握,更沒有匯聚魂火反擊的餘力。
他自然不能坐等戰甲被鑿破,這副戰甲雖然是仙洲人留下,義思達郭瑞德用過的上古戰甲,但也不等于堅不可摧。
看來只能繼續換手辦了……
諸般念頭閃電般掠過,正在考慮換哪個手辦更有把握,身體一震,藏在袖甲中的什麼東西抖了出來。這幫奇魔專注在攻擊上沒有理會,高德及時反應,一把握住,就聽到了喀喇細聲。
完蛋!
高德暗暗慘叫,他把眼台白器……也就是聖山遺蛻做的手辦捏碎了!
緊接着他又驚訝的看到,是在超脫視野里看到,一縷白煙自手中升起,奇魔圍攻編織出的惡魔之力渦流被白煙毫無阻滯的穿透,冉冉升空。
高德的腦子都還沒反應,身體已經做出反應,根根帶着魂火的觸鬚猛然伸展,將白煙死死纏住。到反應過來,已是感應到心靈之下又多了一個東西。
那是個手辦,水晶手辦,外形很像刑天……不對,很像現在的自己。
………………
西嶺深處,巍峨如山的鐵架之下,魂獸騎士們咆哮着點燃魂火,正圍着一個身着銀白戰甲,看不到面目,不知道是人還是傀儡的人對戰。魂獸騎士的魂火召喚着在鐵架之外的野獸,一頭頭花熊、黑熊、灰狼沖了過來,與它們的夥伴並肩戰鬥。
人和獸不斷噴飛,又嚎叫着沖了回來,這個傢伙異常強大,魂獸騎士的武器乃至魂火壓根傷不到它,而它卻擁有無盡的巨力,直接將對手一片片嫌煩。若不是它並沒有武器,只是拳打腳踢,而且下手也不重目的似乎只是驅離魂獸騎士,還有些笨拙木訥,現場早已是伏屍累累。
戰場局限在魂獸騎士挖出的階梯上,老古護着紫綃退到了階梯之上,正緊張的觀望戰況,紫綃忽然訝異的咦了聲。
「看出來歷了?」老古問。
「不不,不是。」紫綃搖搖頭:「是……是總督大人那邊的動靜,現在沒事了。」
「古先生看出了什麼?」她反問着,同時掩飾心中泛起的小小失落。剛才應該是高德動用了孽魔喀扎斯的手辦,攪動了傳令者之礁,自然也觸動了與她關聯的納扎斯雕像。
高德動用了孽魔之力,卻沒有降臨到她身上,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眨眨眼她就驅散了這點失落,高德肯定是在忙重要的事情,與其關心他那邊的情況,不如專注在自己的任務上。眼前這個像是戰甲傀儡的東西,應該能揭示一些老古所說的世界真相,對高德和自己走的魂火之路來說,真相的確就是力量。
「應該是守護中樞的防禦機械……」老古兩眼噴着精光,原本一直在微微顫抖的身軀這會異常穩定,那是發現了未知的新奇與興奮。
「不過戰甲應該是活人能用的,看看這樣式,比刑天還要古樸,卻比刑天戰甲更堅固。」看着魂獸騎士們的刀矛斧錘,乃至魂獸的尖牙利爪雨點般招呼在那傢伙身上,卻只是砸出點點火星,老古都在流口水了。「這絕對是仙洲人的戰甲!」
「可咱們要是打不倒這傢伙,也沒辦法研究啊,更進不去中樞室。」紫綃給他潑了盆冷水,又轉頭喝道:「不准用槍!」
有些魂獸騎士見冷兵器沒用,已經端着爆雷槍上來了,紫綃趕緊阻止他們。
「繼續吧,只能熬倒它。」老古看出了端倪,「感覺它已經沒多少力量了。」
「希望只有這一個。」紫綃癟癟嘴,無奈的接受了這個方案。
………………
紫花綠葉鋪滿雪地,綿延無盡,一圈白光驟然衝出,牽引着道道金黃光流滾滾而過。像是焚天烈焰,所過之處不管是花還是葉,都散作飛灰,混在積雪蒸發出的霧氣之中,冉冉飄蕩有如灰雪。
白光中心是個高大甲士,金焰看似更稀薄,只在銀白戰甲表面流淌不定,但不斷流溢出的金焰如滾滾激流,與沸騰着某種陌生但卻磅礴的力量呼應,讓白光與金焰照耀的空間裏,再無一絲惡魔之力。
竟然還能這樣!?
遠處的紫光如電光般跳躍,不斷遠離,那是百花現在退避。此時她心中應該跟高德的感受一樣,震驚莫名。
高德捏碎了眼台白器,吸收了裏面的魂魄(如果那是的話),竟然獲得了一個奇怪的手辦。看手辦的外觀,還有手辦蘊含的力量,那應該是……仙洲人手辦?
感知深入到手辦之中,高德看到的標籤讓他更為震驚。
【高拓/偵查兵/滲透壓584210841】
拋開估計能媲美魔王的滲透壓數值,「高拓」這個名字,以及「偵察兵」這個職業,讓他不由遐思萬千。不僅因為這果然是個仙洲人手辦,他還明白了,自己能把惡魔捏成手辦這事,居然與仙洲人有關。而這個手辦的名字還與自己同姓,更展現了無數可能性。
眼下可不是追究這些事情的時候,高德努力推開股股思緒線頭,意識集中在魂火上。此時他感覺魂火燃燒得異常輕盈甚至清涼,來自仙洲人手辦的「燃料」,讓他的魂火焰光未變,實質卻產生了某種變化。
「這又是什麼惡魔?」遠遠的百花仙子叫道:「你在搞什麼鬼把戲?不要以為你弄出了奇魔之力就能嚇住我!」
她還把高德的變化看做是奇魔之力,也只有奇魔才會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奇,有時候甚至能讓人敵友難辨。不過高德知道,她不過是驚懼之下的自行腦補。
「這是你逼我的……」
高德低沉的說:「既知道了我的秘密,你就休想保住自己的魂魄!」
那就踩着她的腦補,將原本不算太強的優勢繼續擴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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