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敵號重新點燃至高神火,內部結構都是最初的「出廠設置」。高達數千米宛如小世界的艦體裏,只有幾層主甲板區隔,每層主甲板上也只有必要的核心艙室,除此之外皆是空空蕩蕩。
郎世德侵入的底層主甲板更為空曠,向上數百米才是另一層甲板。原本的裝設此時已經蕩然無存,此處就如異常宏偉的鋼鐵殿堂。
就在這殿堂之中,霧與焰交織,黑氣與白光撕咬,個個至少兩米五的鐵甲巨人猿飛鳥掠,各種兵器撞出震盪心靈的衝擊。而在這些巨人之上,還有更為高大的恐怖魔怪與光焰巨人掣肩掄拳,激鬥不已。
某個鐵甲巨人的肩甲與頭盔相繼碎裂,在他之前的恐怖魔怪也被火炬般的大錘砸沒了腦袋。巨人倒飛出去砸落在地,沒了腦袋的脖頸中探出根根肉芽,急速編織出新的血肉,但縷縷白光在脖頸斷口遊走,不斷將新生血肉燒灼成灰。巨人分明已經沒了腦袋,卻還發出了悽厲嚎叫,那竟是同樣被重創的惡魔在慘呼。
魔思達果然是強化版魔人,便是北山之類的高階魔人,腦袋被錘爆就算不死也會失去戰鬥力,得趕緊跑路再花很長時間恢復。而這些魔思達卻強韌得太多,如果不是靠高德的魂火燒灼魂魄壓制力量,恐怕只是轉眼就能恢復原樣了。
高德並不沮喪,他至少證明了自己的強大。當初在東城貨站的時候,他跟魔思達一對一還非常吃力,現在十多個魔思達圍攻也不能穩穩壓制住他。另外他還確認了自己的魂火也足以對魔思達造成直達魂魄的傷害,而且跟義思達的至高神火相比,魂火還不會引發魔思達因為本質相連而獲得的敏銳預感。
大錘輪轉,加上力場盾流轉的白焰,搶攻過來的惡魔與魔思達被輕鬆逼退。不管是惡魔的血光利爪、幽綠濃霧、紫光觸手、藍光幻影,還是魔思達的大斧大錘鏈鋸劍,在錘頭與力場盾的白焰下都顯得孱弱無力。惡魔和魔思達們更不敢捨身撲上來,對他們而言此時的高德就是人形的烈焰地獄。
不過當高德腳下發力射向那個受傷的魔思達時,一頭頭惡魔再不顧白焰的威脅,紛紛衝到高德身前,全力施展技能,想要擋住高德。殿堂中光影憧憧,鬼呼神號,還夾雜着像是憤怒與畏懼的惡魔低語。
這是好機會……
高德轉身迎擊,卻不再只用自己的魂火,而是鬆開一部分力量,以卻敵號的至高神火替代。於是小錘成了砸核桃的榔頭,在惡魔身上製造出破口。大錘反而成了利刃,自破口中捅入,將魂火與神火混為一體的力量灌入惡魔體內。
一頭牛角六臂,儼然是血魔狂怒者進階的惡魔轟隆炸開,惡魔身後的魔思達雖然沒有爆炸,卻也同步的劇烈顫慄,自呼吸器中噴出股股血霧,顯然是受了重創。
高德沒能及時衝上去補刀,他正忙着凝結超脫視野,以其為觸鬚,將那頭惡魔的冉冉虛影撈住。
來不及仔細查看,不過心靈中的感覺沒錯,他撈到了一個手辦。只是這個手辦不像之前從那些魔人里撈的惡魔手辦那樣清晰完整,更像是孽魔傳令者納扎斯的手辦。那個手辦另一端關聯了紫綃,他並不享有完全的控制權。
高德大喜,莫非可以像控制紫綃身體那樣,通過這種關聯控制一個魔思達?
下一刻他又大失所望,那個被摧毀了「替身惡魔」的魔思達渾身黑氣翻卷,自黑氣中又探出一條惡魔手臂。顯然是魔思達轉換了驅使的惡魔,與原本那頭惡魔的關聯必然被切斷了。
撈不到完整的惡魔手辦也無所謂,正好可以用來強化現有的手辦,他的手辦現在都還沒一個品質晉升到史詩級別呢。
小號的金瓜錘牽引純粹魂火打擊魔思達,再以大號郭瑞德戰錘牽引至高神火重創魔思達,至少讓對方短時間內無法恢復。而大小兩錘融合兩股力量,更是乾淨利落的粉碎惡魔。即便不斷被惡魔的各種技能打中,魂火與神火刷過身心,不管是侵蝕、腐化還是幻象都化作飛灰。
等一半的魔思達都倒在地上掙扎不定,高德搜刮的手辦已經超出魔思達的人數時,他才注意到一件怪事。
金瓜錘竟然沒有刷表情符了!
趁空他用意念輕輕戳了下金瓜錘裏面的器靈,然後視野里蹦出來了怯怯的委委屈屈的表情符。即便沒有任何文字,高德也明白了,這傢伙是在怕卻敵號的至高神火呢。
老實說在重新點燃了卻敵號的神火後,他才真正感受到自己與郭瑞德的關聯,他是真正獲得了郭瑞德的傳承。神火與魂火完全不同,並沒有直接覆在心靈上,而是外在的力量。不過二者本質上又有相似之處。都是暖白光色,與小麗姚婆婆遠坂愛擁有的冷白光色有明顯差異。光色之外,感覺至高神火幾乎就是混沌之力的對立面,而且宏大磅礴,並不會將混沌之力與其載體分開。自身魂火就不一樣,只是針對混沌之力。
高德這邊檢視金瓜錘,魔思達們紛紛後撤,他們拖着倒地夥伴,收起了近戰武器,用類似爆雷槍但個頭更大的武器向高德射擊。
道道灰霧中裹着各色魔光的光束射在高德身上,郭瑞德戰甲表面爆出團團絢彩火星。巨大的衝擊讓高德連連退步,即便沒有一道光束射穿戰甲,依然讓高德心中發涼,趕緊展開手臂上的力場盾格擋。
這幫傢伙,近戰打不過,就來改變時代了。
等魔思達們退到遠處,一直在後面充當雕塑的郎世德終於動了,他上前兩步,擋在部下與高德之間。
「震旦人不過如此……」
郎世德用粗渾嗓門說着尖酸的諷刺之語,「郭瑞德的戰甲和武器,卻敵號的至高神火,若是沒了這些,我這些手下里隨便選一個,都能輕鬆打敗你。」
高德嘁了聲,懶得回應,總不成他傻到脫了戰甲丟了武器,離開卻敵號跟對方再站吧。
「不過你的確讓卻敵號的至高神火重燃,讓卻敵號變成了你的主場。」郎世德的語氣驟轉凝重,「你的確獲得了郭瑞德的傳承,你已經是正式的義思達,這讓我很為難。」
「當然,我的存在證明了你們的錯誤。」高德冷笑,「尤其是你們認為,帝神的分裂認定了混沌不可阻擋。沒想到吧,至高神火還在,還可以燒得這麼旺盛。」
「只是這個程度,可算不上什麼。」郎世德嘆氣,「卻敵號並沒有飛上天空,更不用說遨遊虛空。它跟我的榮譽號一樣,仍然只能泡在地表的鹹水裏,支撐護盾而已。這說明卻敵號的至高神火仍然十分虛弱,只是恢復到帝神分裂之後的水平。只能說明舊日的道路並未完全斷絕,而且還有很大可能是震旦這邊的聖山做了支持。」
轟隆一聲,他再踏前一步,拖在地上的方頭大錘抬了起來。
「當然這是好事,很好的事情。哪條道路才是正確的,現在就可以驗證。」
他晃了晃大錘說:「你雖然跟郭瑞德有很大不同,不過也超過了我的部下能夠檢驗的水平,現在輪到我來檢驗你了。」
話音落下,他的身體驟然定住,與此同時灰霧自戰甲中滾滾噴涌,像是一道通往混沌的大門在身上打開。灰霧之中又凝結出另一個身影,離開戰甲巨人,提着大錘逼向高德。
那並不是惡魔,至少不是純粹的惡魔。等到撞出灰霧,近到十來米外,高德才看清了形貌,頓時抽了口長長的涼氣。
那仍然是郎世德,原本的戰甲和高出他兩個頭的巨大體型,連帶手中大錘的輪廓都沒什麼變化。但戰甲上遊走着異彩魔光,給身體染上了層令人作嘔的光污染之霧。大錘也燃起黯灰的焰火,與頭盔上像眼睛般噴吐出的兩團灰焰呼應。
更駭人的是,隨着魔光遊動,這傢伙的碩大肩甲上浮起四顆惡魔頭顱,分立在前後方。頭顱扭動嘴巴大張,獠牙切合鋸齒捲曲,儼然是活物。
「你並不知道真正的魔思達是什麼。」這個惡魔郎世德的聲音也與之前不同了,要尖銳得多,聽起來更加中性。「義思達依靠神火才能進入混沌,否則必然被混沌吞噬,淪為惡魔的傀儡甚至糧食。魔思達卻不一樣,依靠魔化的神火進入混沌,吞噬惡魔化為己用。」
他舉起了大錘,冷聲說:「讓我來看看,你從郭瑞德那裏獲得了多少力量。如果你能向我展示更高水平的至高神火,那麼帝神對道路的確另有安排。不過我覺得你做不到,事先提醒你,就算郭瑞德把所有力量都留給了你,要戰勝我也是不可能的。我比他多活了十萬年。」
「年」字像是被大錘揮出一般,裹着恐怖的躁亂與陰冷之力,朝着高德迎面擊來。
高德無話可說,一手大錘一手小錘,魂火神火同時催動,奮力抵擋郎世德的攻擊。
兩股力量猛烈對撞,方錘圓錘大小錘隔空揮擊,高德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力量的絕對差距。剛才對付魔思達,像大人打一群小孩,現在自己倒成小孩了。
郎世德擊出的每一錘都像是打開了道混沌縫隙,自縫隙中衝出大隊惡魔。即便無法一擊將高德擊垮,但那種空間轉換像置身混沌的孤寂乃至恐懼感,卻隨着濃稠與純粹的惡魔之力,同時在物理與心理兩個層面對他進行雙重鍛打。
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摧毀這種壓制感,即便是魂火與神火融合,也只是讓自己在混沌虛空中保持自我,讓身體與心靈不被瓦解而已。
這種滋味非常難受,甚至讓人絕望。高德拼命催動魂火,十八盞魂燈燃燒的熱量都穿透了郭瑞德戰甲,燎烤着戰甲裏面的身體。同時卻敵號的至高神火也在燒灼心靈,那不像是魂火可以自如的控制大小。將源源不斷的惡魔之力燒成煙氣之餘,也讓高德懷疑自己的身體同時燒了起來。
有卻敵號的至高神火,就有源源不斷的能量源。郎世德剛才說得對,這裏是他的主場,他佔有很大優勢。只要跟郎世德對耗,先力竭的絕不是他。
高德定下了策略,但他無法長時間承受至高神火,只能間隔一段時間用魂火替代一部分神火,如此往復。至於過程中與郎世德的錘技交流,不過是對拼的細枝末節。哪怕兩人在甲板上轟出處處破洞,以至魔思達們躲得遠遠的,頭頂數百米高處的上層甲板都爆裂出股股炫光,那都是表象而已。
「這樣是耗不過我的。」郎世德看穿了高德的用心,分不出是聲音還是意念的信息直落他的心靈。「你終究不是純粹的義思達,不能毫無阻滯的接收和運用至高神火。你身上那種應該是聖山賦予的力量,不過是凡人獻祭的時候燃起的火焰,那更微不足道。」
「放開靈魂!」他忽然咆哮着催促:「完全接受神火!讓自己完全融入神火,你才能與神火一體,變得更加強大!只有這樣,你才能戰勝我,才能證明郭瑞德的道路是正確的,帝神的意志仍然存在,至高神火可以隨着帝神重歸世界!」
只有這樣才能打敗你?
你還真是小看了我的智商,也小看了我背負的另一個世界的驕傲啊!
高德深深吸氣,將魂火壓到最低,讓神火以最大的流量經由心靈傾瀉於外,看起來是接受了郎世德的建議。郎世德製造的混沌壓迫也隨之削弱了大半,似乎馬上就要被神火燒灼破裂。
但是下一刻,高德的魂火猛然大作,侵入神火之中,原本兩股勉強能融匯起來共同對敵的白焰,卻自己敵對撕咬起來。
「我是接收了郭瑞德的傳承,還有他沒有完成的任務。」白焰升騰之中,高德淡然的說:「可我沒想過當你們那邊的義思達,對你們的帝神也完全沒有興趣,更不認為讓帝神的神火恢復到從前,就能解決這個世界的所有問題。」
魂火散作縷縷細蛇,滲如像巨蟒的神火之中。雖然都是暖白光色,此時卻有了分別。魂火還含着略微雜質,呈現出淺淺濁黃,而神火依然純粹,純粹得現世中根本沒有與之對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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