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七百零九章 天崩地裂(二)

    我不是說針對某個人,我只是想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是聽完了獨孤寒江的話,多鐸腦海里突然迸出來的一句話。

    獨孤寒江眼下身份是鑲白旗滿洲的梅勒章京。旗下人。也就是說,他是多鐸門下的奴才。這樣的官職和身份,讓很多降將降官為之眼紅嫉妒。之所以有這樣特殊的身份待遇,按照曹振彥傳出來的多鐸的原話:「你們也不要不服氣!你們哪個要是能帶着一仗幹掉了本王數萬前鋒的兵馬來投順本王,本王也一樣給他這樣的高官厚祿,也一樣收他做本王的奴才!」

    從吳標的模範旅開始,清軍的高層當中就特別注意收容那些明軍、順軍當中特別能打的部隊、將領、官兵在自己的而軍隊之中效力。

    「本王的軍隊就是磨刀石,試金石!能夠打敗本王部下兵馬的,自然是好樣的!這樣的人才,怎麼能夠不為本王所用?!」

    當日,宣佈來降的獨孤寒江官職、旗下人身份的時候,面對着手下文武官吏的質疑,多鐸丟下了手中的插圖版三國演義,很是不屑的回答着文武手下們的問題。「曹操都能夠給關瑪法封漢壽亭侯,又是賞賜綾錦及金銀器皿相送,又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馬一錠金下馬一錠銀的,還送美女十名伺候。這才有了關瑪法斬顏良誅文丑,華容道放走了曹操的殘兵敗將。難道,本王的心胸氣度還不如曹操嗎?」

    「王爺說得是!王爺此舉,恰好也是攝政王所頒佈詔書,凡來降者不念舊惡,以原官職留任。何況,獨孤此人,又有數萬精銳兵馬來降。王爺才有此破格錄用之舉。」作為經略使的大學生洪承疇,自然要為多鐸好生彌縫一下。雖然多鐸的話和他有些語言上的出入差距,但是目的卻是一致的。那就是儘快儘量的招降納叛,打破明軍和順軍的營壘陣線。

    想不到今天,這個名字被洪承疇告訴多鐸,也是出自於鮮卑胡人的獨孤寒江,卻在人群當中對着曹振彥和羅繡錦提出的兩個方案表示出了一萬個不屑和滿滿的嘲諷之意。

    「獨孤梅勒,你有何高見,不妨說出來大家聽聽。」主張先打李自成一派的領袖曹振彥貝勒,也發現了獨孤寒江臉上的嘲諷不屑,心中大為不悅,當即便開口邀請獨孤寒江說出他的高論,言下之意,卻是等着看獨孤寒江這個新近降人的笑話。

    「獨孤,你在戰場上仗打得不錯。又熟悉明順兩家的內情,你來給本王說說,這一戰,咱們該先打哪個,後打哪個?」

    「奴才乞地圖一用。」

    獨孤寒江倒也不客氣,見多鐸開口了,便整理一下袍服,站在人群之前,向多鐸要求地圖。

    一副巨大的地圖擺在銀安殿的猩猩紅地毯上,眾人圍在周圍看着獨孤寒江的表演。

    「我大清兵馬西面是李自成的數十萬流賊。雖然經過幾次挫敗,但是,主力猶在,元氣未傷。」嘴裏說着,獨孤寒江示意幾個包衣奴才,在李自成大順軍佔據的地面上灑下小米,用黃澄澄的小米來標註。

    「從豫東的睢縣、杞縣向東,便是山東,雖然有章陵虎、吳奉先以及衍聖公府為首的諸多忠義士民在山東努力為我大清周旋,然梁國公父子在山東、登萊經營多年,頗有些愚夫愚婦為其蠱惑。又有各處的殘餘匪眾偽行保甲制度。向南,江淮之間,雖然有四鎮兵馬,號稱有百萬之眾,然皆不足慮。唯獨蘇北魯南以及江淮各處鄉村之鹿瑪紅、伍興,以及流竄山東腹地之謝遷所部賊寇,因其已經通過登萊之地得到梁國公錢糧器械接濟,實力不可小覷。」

    「這些我們都知道。你只管說說,咱們該先打誰去?!」曹振彥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了,他看着地圖上用小米標註的的李自成所部區域,和用大米標註的額南粵軍系統的鹿瑪紅、伍興、廖冬至、謝遷等人的地盤,不由得氣惱萬分。

    曹振彥話音剛落,就有人反對說:「我看先打李自成不妥,眾所周知,其實前者我大清是吃了虧的,只是勉強擊敗了李自成,李自成元氣未傷,現在貿然進攻,實在勝算不大。反而是鹿瑪紅那面,我覺着有機可乘。伍興南下江淮固然氣勢洶洶,然而必然引起江南朝廷的不滿,而且其多行殺戮,江淮的鄉紳也必然會反抗,並且他去擴大地盤,也必然和鹿瑪紅髮生衝突。敵亂則取,所以我建議我們應該先去攻打山東。」

    「打山東?你方才沒有聽得清楚?為了點驗校閱江北四鎮的兵馬,梁國公會往江北四鎮各處至少派遣一個旅的兵馬前來。若是我們前腳對山東鹿瑪紅動了手,後腳她公爹的兵馬到來,那不是咱們一腳踢到了鐵板上?到時候損兵折將,我看你們怎麼收場!」

    吳景道的話引起了不少共鳴,支持曹振彥的人自然看不下去,雙方於是爭執了起來。但是多鐸卻沒有關注他們的爭鬥,他只管注意這獨孤寒江在地圖上標註出的敵我態勢。

    向東和向西兩派在那裏爭吵不休,個個吵得面紅耳赤。倒是獨孤寒江,在這個熱鍋里又添了一勺油之後,便置之不理,只管到一旁的白肉案子上用小刀割了一塊肥肉下來,不慌不忙的蘸着佐料吃白肉,不時的還點點頭。搖頭晃腦的品嘗着美味。

    多鐸見他如此沉着,知道他必然有主意,於是就安撫了眾人,然後走到獨孤寒江面前,舉杯說道:「獨孤將軍,請滿飲此杯。」獨孤寒江自然不敢怠慢,連忙陪多鐸喝了一杯。眾人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心裏暗暗妒恨,心說不過一個降將,居然被王爺如此看重,真是氣人。

    多鐸見獨孤寒江爽快的喝了個乾淨,稱讚道:「好,果然是好漢。我大清能有獨孤將軍,本王能有獨孤將軍相助,可見天意在我。只是天意歸天意,這仗還得我們打。不知道獨孤將軍,對未來戰局有何看法?」

    眾人此時眼光齊刷刷的看向獨孤寒江,因為他們明白,既然多鐸這麼問了,就代表着獨孤寒江的意見對多鐸的決策影響很大,因此都希望獨孤寒江支持自己一派的意見。而獨孤寒江似乎完全沒這個覺悟,只見他站起來,帶着嘲諷的笑容說:「我首先聲明,我不是針對某個人,在座各位的意見都是要坑死王爺。」

    這番話的把眾人說的怒火中燒,仇恨值一下子被拉到了滿值,脾氣大的,差點直接拔刀,只不過被還清醒的人制止了。開玩笑,王爺在那呢,你想造反啊?!多鐸雖然面色平靜,心中卻是一震,不過他很快就笑着說道:「獨孤將軍,此話怎講?」

    獨孤寒江踱了幾步,很是享受這種天下風雲,便在我的一言之間的感覺。他走到了地圖前,用手指點着地圖上那一條長長的水系,還有一片無垠的海洋。

    「主子,您請看,這是什麼?」

    「咱們南面的長江!東面的大海!」多鐸的額頭微微的有了些汗珠,他漸漸的摸到了獨孤寒江想要說得話,但是,急切間又理不清楚。在一旁的洪承疇,也是面孔一陣紅一陣白的。


    「各位,我想請問一句,我軍的水師,比梁國公的水師如何?」

    他這一句話,頓時給原本情緒激動的眾人心中的那盆火上兜頭澆了一桶冰水。咱們大清的水師?也就是幾條能夠運糧食輜重的沙船、漕船。如何能夠跟南粵軍水師相比?

    「眼下的李自成也好,鹿瑪紅也好,都依託水路與梁國公聯絡交通,進而獲得糧草軍餉器械的補給。所不同的無非是李自成要花錢,鹿瑪紅則不必。況且,李自成走長江水路,鹿瑪紅則是依託海路運輸,數量所得更是不同。」

    「不管我們先打哪個,都會被另外兩路人馬夾擊。」獨孤寒江先聲奪人,拋出了一個可怕的前景。

    「各位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自然知道兵馬動起來,所需要的無非是糧草器械火藥被服軍餉等等。而眼下,我們西面的李闖,東面的臨清侯夫人鹿瑪紅,南面的梁國公李守漢,恰恰便是以水路聯繫,彼此用糧草器械軍餉來接濟,來互相呼應!」

    獨孤寒江的一番話,從眾人從來沒有的角度和高度來對戰場態勢進行了一整套的分析。驚得眾人無不是一身冷汗,原本吵鬧的銀安殿內,頓時變得如同深山古廟般沉寂,靜的仿佛從天地初分時這裏便沒有生命一樣。

    片刻之後,洪承疇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短暫的尷尬與恐懼:「獨孤梅勒,你請繼續說。」

    「是。經略相公。」獨孤寒江向洪承疇行了個禮,繼續在地圖上指點江山,為自己的這些同僚們指點迷津。

    「眼下,南軍與李闖的順軍,雖然沒有結盟的形式,但是,私底下卻也有了結盟對抗我大清兵馬的默契。李闖以戰馬、金銀、字畫、人口等等一切能夠從南軍手裏換了來他所需要的額糧草器械,用來對抗我大清天兵。所以,我們如果向東打臨清侯夫人鹿瑪紅,勢必會導致梁國公本部兵馬的關注,同時,梁國公會以大量糧草器械來資助李自成,令他從我軍右翼發起攻擊,以援救南軍的北路人馬。」

    「那,獨孤梅勒,那豈不正是說明,咱老曹說得對。先解決上游的李闖,然後回頭再打鹿瑪紅這個小寡婦?!」曹振彥抓住了獨孤寒江話語裏的話頭,立刻打蛇隨棍上。

    「打李自成?那也一樣,不但梁國公會一樣以輜重糧草支持李闖與我軍作戰,同時,江淮、魯南各處的明軍、南軍也是會蠢蠢欲動,給我們隨時從側翼來上一記狠的!」

    「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你說,到底咱們該怎麼辦?」同樣是梅勒章京職務的陳泰,早就按捺不住胸中的怒氣,跳出來指着獨孤寒江,要他拿出一個可行的辦法。他和曹振彥身邊這一派人,大多數是塔山系眾人,早就看着獨孤寒江這個降將不順眼了。本來嘛!一個打了敗仗來投效的傢伙,給個總兵之類的官職就可以了。居然多鐸主子還收納到旗下,居然還封了一個梅勒章京的官職!老子們也是梅勒章京、甲喇章京的官職,可是,咱們這個官職,那可是在塔山在李華梅這個瘋婆子的漫天炮火當中拿命掙來的!他憑什麼?!

    「王爺,經略相公。各位將軍。各位大人。」獨孤寒江看了陳泰一眼,也不答話,只管向多鐸、洪承疇打釺行禮,然後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各位都是獵場上的好漢。我想問一句,如果各位遇到了一條吊睛白額大蟲,或者是一頭黑熊向你撲來,你是想先打它左面的爪子還是先打它右面的爪子?」

    「夯貨啊!當然是直接刺向老虎的胸腹要害之地啊!」八旗將領們發出陣陣噓聲。不過,噓聲之中,多鐸的面色凝重,他隱約覺得,自己快要抓住那個念頭了。

    「正是!王爺部下的虎槍營里,都是善使虎槍的好漢,個個都是上山獵虎入林獵熊的巴圖魯,獨孤梅勒若是不懂,可以請他們來演示一二。」八旗將領抓住了一切機會來對獨孤寒江進行嘲諷擠兌,來排遣他們胸中的憤怒。

    滿洲在遼東崛起後,虎槍便從日常的生產生活工具變成了武器,多被用於沙場戰陣,一個個虎槍營建立,能用虎槍者,多是各旗出眾的勇士,多為重甲與巴牙喇者。畢竟這虎槍,起初是為了搏殺猛虎而設計的。刃身如刀,槍鋒非常銳利,縱使虎熊兇猛,皮骨韌厚,也能一擊刺穿。所以靠槍刃處左右各有一小段鹿角棒,非常必要。虎槍槍刃長達九寸。刃上有數道血槽。槍刃一道道棱起,使得刃身有若圭形。槍桿近半,都有槍頭與杆身相套連的鐵管,靠近槍刃套處,左右還各有一段鹿角。下垂兩根長長的皮條,這是防止刺入目標太深,傷及自己。多鐸手下,如今一樣有一營虎槍營,用來充當護衛和親兵。

    「既然是知道,那為些什麼我們不直奔老虎的心腹要害而去,反而在這裏跟老虎的兩隻爪子周旋?!」獨孤寒江也是冷笑着,進行回擊。他要看着這群八旗將領們把潑在自己身上的污水一口口的喝下去。

    「你的意思是,直接去和梁國公作戰?」

    在場的人們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只不過,多鐸和洪承疇是腦海之中仿佛一陣狂風吹散了迷霧,頓時一片清明。而曹振彥、羅繡錦眾人,則是稍稍驚愕了一下,隨即便爆發出一陣狂笑,笑得幾個人腰都彎了。

    理由很簡單,開什麼玩笑,我們還不知道擊敗李守漢是關鍵,但是能做得到才行啊。曹振彥更是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一邊笑一邊說:「獨孤將軍,不是我老曹不厚道看不起你,想當年我老曹在塔山大戰李華梅,結硬寨打呆仗殺了一個屍山血海,才勉強擋住了李華梅。再戰李守漢,我被近衛旅一個衝鋒就擊傷,被迫回去養傷。我老曹可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李守漢是真不好打啊。想贏,只能是靠結硬寨打呆仗一點點耗死他,想取巧速勝,只怕是自取其辱。」

    曹振彥的話引發了不少共鳴,甚至包括平時反對他的人。倒不是說他們一定就贊同曹振彥,而是有共同利益。本來的嘛,我們費勁了力氣也只是防守中擋住了李守漢,你獨孤寒江一張口,說能速敗李守漢,那不顯得我們都是廢物。於是,眾人幾乎是眾口一詞的反對獨孤寒江,場面一時非常混亂。

    「混賬奴才!你們眼裏還有本王這個主子在嗎!」多鐸突然暴怒了,他揮起了手裏的煙袋桿,不分青紅皂白的排頭輪了過去。打得幾個八旗將領鼻青臉腫,甚至有人臉上被打出血來,卻也不敢造次。

    殿內,重新又恢復了安靜。

    「獨孤,不要理這群混蛋!你只管給本王把你的意思說明白!」多鐸瞪着一雙殺人的眼睛,惡狠狠的掃視了一圈眼前這些八旗將領們。看到多鐸這副神態,八旗將領們,也不管是出身於八旗滿洲還是八旗蒙古亦或是八旗漢軍,一個個都是噤若寒蟬,不敢再有一絲舉動。

    就連曹振彥這個出身於多爾袞門下包衣奴才,算是多鐸多爾袞兄弟的心腹的貝勒,也低眉順眼,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多鐸的目的也很清楚。二哥多爾袞靠着塔山的軍功如今登頂成了大清的攝政王。如果他要是想再向上一步,那就勢必要有更多更大的功績。如果我立下了不世之功,那麼對二哥多爾袞,對本王自己,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畢竟,到現在二哥還沒有兒子。京城裏王府傳來的消息,每日裏或是多爾袞進宮,或是布木布泰到攝政王府來議事,「二哥把精氣神都耗費在這個女人身上,怎麼能有自己的兒子?!」

    「這個獨孤寒江,便是本王的曹振彥。本王也要用他來立下不世之功!這大清的江山,未必就一定是他黃太吉的兒子才能坐!本王,才是太祖高皇帝心中所屬的皇位汗位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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