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俺也不知道,應該是從外面來的!」
水生憨厚的撓了撓腦袋,放下肩膀上的鋤頭,赤~裸着腳,三步兩步的走了過去,表現出了與外表完全不相符合的溫柔,攙扶住了冰雪女神的手臂,「你身子弱,就呆在家裏,不要吹來吹冷風了!」
「小兄弟,還有幾位姑娘,過門是客,若是不嫌棄俺家簡陋的話,進來喝口水吧?」
水生邀請道。
「如此,那就叨擾了!」
秦洛昇無視了冰雪女神略有寒意的警告目光,嘴角抽搐了一下,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成,成!」
水生很是高興:「自從俺搬到村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外村人呢。小雪,俺去抓魚,你去將俺昨天打到的山雞肉燉了,好好招待一下貴客。」
「知道啦!」
冰雪女神柔柔的笑了笑,替水生整了整衣領,在這憨厚的漢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後,這才退後兩步,說道:「你快去快回,我先去給幾位客人倒水!」
「好咧!」
水生咧嘴一笑,拿起竹篾編的水簍,快步的出門去抓魚去了。
「進來吧!」
溫柔的看着水生的背影消失,冰雪女神收回目光,原本的柔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無盡的冰冷,讓秦洛昇幾人如墜冰窖。
好在。
這股氣勢來得快,去的也快。
「你們的來意我已經知曉了!」
戰戰兢兢的進了茅草屋,秦洛昇幾人猶如等待被審判的犯人一樣,看着冰雪女神,惴惴不安,連大氣都不敢喘,「離開吧,鳥語村已經不復存在了,淚雪村,這才是它真正的名字,——永遠都是!」
秦洛昇:……
這話,看似很奇怪,讓人摸不着頭腦,實則,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鳥語村。
這是當初村子的名字。
鳥語村不復存在,也就是說,鳥語村早已經被淹沒,不管是冰雪女神記憶中的那個有着美好的,還是現實中真正存在着的那個。
而淚雪村。
名字如其意。
即是淚雪,也是淚血。
能讓心性堅毅的神祇都位置淚血,如此極怨,數十載的刻苦銘心,恨意滔天,又豈會輕易的被三言兩語打動,從而釋放?
「淚雪村的懲罰已經夠了!」
秦洛昇還沒開口,血色薔薇卻是搶了一步先,她看着冰雪女神,目光堅毅,「數十年的懲處,當初那些傷害你的人,全都死了,甚至他們的後代也跟着遭受了懲罰。如今的淚雪村,除了玉奴老婆婆,已經沒有了一個熟面孔。難道,你真的要讓淚雪村永生永世無法解脫嗎?」
「冒犯神祇,這就是應受的懲罰!」
面對血色薔薇的義憤填膺,冰雪女神神色淡然,絲毫不為所動。
「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滿足?」
血色薔薇表現出了與平常完全不同的情緒,不再是那個冷靜的智者,反而魯莽至極,「淚雪村到底還是鳥語村,是水生大哥和玉奴老婆婆的家鄉,也是你曾經生活過的存在,難道你就不能網開一面嗎?」
「網開一面?」
冰雪女神冷哼道:「真是不知所謂。若是你遭遇我所經歷的事,你就不會這麼想了,小姑娘!」
「對,我從玉奴老婆婆口中知道了你的遭遇。」
血色薔薇絲毫沒有死心,繼續嘴遁,「你做的一切,我沒有覺得不對的。只是,懲罰也應該有一個限度。幾十年了,四五代人了。首惡早已經一個不剩,剩下的都是遭受牽連的。禍及三代真的已經夠了,你作為神祇,不說慈悲為懷,但也應當心胸開闊,就當時看在水生大哥和玉奴婆婆的面子上,好嗎?」
「滾!」
冰雪女神突然暴怒了,「玉奴?我是欠她的,但我還了她三次,已經足夠了。至於水生哥,誰還有臉提他?——當初鳥語村的人是怎麼害死他的,那群畜生,在我面前,活生生的將他打死,無論我怎麼哀求,他們就猶如惡鬼一樣,比惡魔還可怕,一下一下,一下一下,打得水生哥直到斷氣。我的絕望,你們誰懂?」
一言出,盡皆沉默。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至理名言啊!
至少。
秦洛昇他能肯定加確定,若是自己遭遇這種事,絕對會發瘋,會將所有參與者屠戮殆盡,一個都不會放過。
相比之下。
冰雪女神作為一個神祇,這樣的懲罰,已經算是很「厚道」了!
當然。
對於淚雪村的人而言,這種厚道,不如不要。
與其沒有希望的活着,每天都在絕望中度過,還不如當初淚雪村直接滅了更好。
「小雪!」
屋子裏沉默了,但屋外卻有一道聲音響起,帘子掀開,不是正提着魚的水生是誰?
「水生哥?這,我,不是,……」
看到水生,冰雪女神頓時就慌了,起身連連擺手,焦急得臉都紅了,眼中水氣氤氳,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再也不復剛才面對秦洛昇他們的強硬和冷漠。
「這女人……」
秦洛昇深深的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甚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的血色薔薇,心中再次將這傢伙的危險程度提高了一個檔次。
難怪。
難怪血色薔薇表現出與平時大相徑庭的舉動,完全就像是一個沒有多少處世經驗,懷有美好與夢幻的小女人。
原來是這樣!
她肯定早就知道了水生在外面,所以才會那麼做,那麼說,為的就是勾引冰雪女神說出剛才的話。
這不正是另類的「不打自招」麼?
有億點狠啊!
直接擊碎了冰雪女神的「偽裝」,在水生面前的偽裝。
縱然是和水生第一次見面,但通過玉奴婆婆的描述,在加上自身的感覺,這個男人,就和他的樣子一樣,是一個憨厚老實的人。
這樣的人,最為善良和淳樸。
為何記不得當初那一晚血腥之夜,秦洛昇不知曉,或許是記憶被冰雪女神抹除了,但現在一切揭開,哪怕他知道了,甚至是回想起了,自己是被村子裏的人打死的。
可——
在聽到家鄉變成了這個樣子,冰天雪地幾十年,必然會善心發作,心生不忍。
而冰雪女神被水生吃得死死的,只要他開口了,哪怕冰雪女神再恨,也有很大幾率會聽他的話,解封淚雪村。
這樣一來。
血色薔薇的目的就達到了,任務自然也就完美的完成了。
「真是了不得啊!」
極快的想通這一切的秦洛昇,瞬間心悅誠服,「僅僅只是幾句話,就能扭轉乾坤,逆轉局面,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這樣的智慧,我秦洛昇,真的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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