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這些年,你進步不小,可在我面前依舊不夠看。」
姜子柔搖搖頭,側身閃過。
她身影恍惚,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懸明和尚的身後。
周圍幾人沒有一個看清楚她到底是如何動身的。
只是恍惚間聽到「嗤」的一聲。
懸明和尚面色驟變,咳嗽出聲,身體中的氣勁不斷流失,龐大身軀脹紅,白色煙柱騰騰升起,他頭腦發昏,繼而踉蹌跌倒在地上。
解開袈裟,看到自己的胸膛上一個鮮紅的掌印。
這一掌未傷他分毫,反而指出了他煉體中的不足之處,卻又在短時間內讓他元氣無法運轉,此等手段,讓人匪夷所思。
「師叔!?」
幾個弟子臉色一白,趕忙伸手攙扶。
「我沒事,不用管我,快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師叔師伯們。」
懸明和尚將身邊的兩個小沙彌推開。
臉色很難看。
「好!我們這就去。」
幾個弟子不敢耽擱,留下一人在原地照看懸空,剩下的幾人則去通知掌門、護教等人。
……
幽幽山林,懸空寺的高僧們收到消息,很快聚集在一起。
「這可如何是好?」
達摩院中,幾個老和尚面色變得很難看,低着頭議論紛紛。
「能夠如此輕易的制服懸明師弟,恐怕這施主最少是一位武道大宗師級別的強者,恐怕得用十八銅人陣了!」
達摩院的院首提議道。
「不可,十八銅人陣威力無匹,若是傷到了她那可如何是好?不若我們幾人一起出手,攔上一攔?」
道藏院的院首皺眉道。
「我們幾個恐怕不是她的對手……」懸空寺的主持面帶尷尬:「保險起見,還是按照達摩院首所說的話去做吧,若真有意外發生,我們及時關閉十八銅人陣便好。」
「善哉!」
剩餘的僧人雙手合十,點頭同意。
……
姜子柔漫步在懸空寺寬闊的寺廟之中。
這裏風景確實不錯,幽深寂靜,趣味盎然。有小橋流水,也有古鐘老樹,觸目所見,皆是禪意。
很快,她便來到了鎮魔塔下的廣場中。
這裏風景開闊,像是一處演武場,周圍擺放着一些用來磨練身軀的傀儡。
陽光照耀,卻一片靜謐,參差不齊的樹影在山風下輕輕搖曳,落在姜子柔纖細的身軀上,在加上那顏色古怪的銅人傀儡,氣氛顯得有些詭譎。
她緩緩從廣場中走過,無悲無喜,不帶一絲煙火氣息,美麗的好似從畫中走來。
懸空寺的高僧們緊張萬分,光滑的腦門上滿是汗漬。
「十八銅人陣!」
懸空寺的主持喚作懸弘,算是懸明和尚的師兄,兩者修為相差仿佛,都是接近武道大宗師境界的強者。
見到姜子柔踏入十八銅人陣之中。
他當即不再猶豫,嘶吼道:「準備!啟動!」
轟!!!
負責運轉十八銅人陣的是懸空寺六位高僧,皆是宗師巔峰境界的強者,此刻一同出手,身軀鼓脹,寬大的袈裟無風自動,一道道強橫的氣流憑空產生。
注入道十八銅人陣中。
「咔嚓!」
姜子柔的耳垂輕輕一動,聽到細微的響聲從周圍傳來。
隨後。
咔嚓聲連成一片,那些本該是死物的銅人開始動彈起來。
開始的時候,這些銅人動作稍顯僵硬,但很快,動作便流暢起來,而且原來越快,一板一眼皆符合招式心法,在陽光下拉出道道殘影,凌厲風聲呼嘯。
讓人膽寒。
姜子柔停下腳步,挑了挑眉毛,臉上露出少許感興趣的神色。
「有點東西!」
……
見到十八銅人陣成功啟動。
懸空寺的主持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伸手抹了把腦門上的汗水。
「阿彌陀佛!」
他目光中帶着深深的疲憊,緩緩道:
「十八銅人陣已經啟動,這裏的每一個銅人不僅修行我佛門頂尖的武道心法,而且力大無窮,刀槍不入,單單一個銅人便可以匹敵我等這些巔峰境界的武道宗師。
若是十八銅人一起出手,攻防進退,皆由調度,大宗師境界的強者貿然踏入其中,也要受到重創!」
「善哉、善哉!」
剩餘的幾個大和尚也是雙手合十,閉目輕嘆。
「只是可惜呀!」
懸空寺的主持懸弘和尚臉上露出勝券在握的輕鬆感,搖頭嘆息道:
「十八銅人陣傳承千年,是由千年前那位佛子製作而成的,最開始的時候共有一百零八尊,權力運轉之下可以匹敵半聖,只可惜滄海桑田……
這次使用之後,也不知能剩下幾尊完好銅人。」
「只要是能守住鎮魔塔,護得天下太平,付出再多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懸明和尚不知何時來到達摩院中。
蒼白面色中帶着愁苦。
「說的也是……」
懸弘嘆息,卻聽到金屬變形的嘶啞聲傳來,再等他凝目望去,便忍不住身軀搖晃,臉色也蒼白了下來。
……
鎮魔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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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柔左手高舉,輕輕一握,整個懸空寺方圓百里的元氣便漩渦般凝聚在她身體周圍。
「吼!」
風起雲湧,無形的元氣在萬物化龍經心法的催動下化成有形的真龍。
真龍長逾千米,呼吸之間風雲變色,草木為止枯折,它目若雷霆,神威燦燦,僅僅只是一個爪子,便要比整個廣場還要寬闊許多。
姜子柔髮絲飛揚,眸中似有流螢飛過。
她左手虛握,緩緩下壓。
「萬物皆有龍性!」
懸空寺主持懸弘臉色蒼白,搖搖欲墜,耳畔真龍怒吼好似蒼雷滾滾,心神震顫不休。
元氣所化的真龍巨爪壓下。
「轟!」
懸空寺震顫,十八銅人僵立原地,金屬撕裂的聲音從中傳來,好似天威覆蓋起上,十八銅人先是扭曲變形,隨後撕裂,化成一灘灘金屬鐵餅,貼在地上。
姜子柔這才收手。
向前一步,身形已經消失在懸空寺諸多高僧的視線中。
懸弘和尚臉色愈發蒼白,終於一個恍惚,踉蹌跌倒在地上。
懸明站在他的身後,將他扶住。
臉上也帶着驚慌失措的表情,「諸位師兄,這可如何是好?」
皆是無言。
倒是懸弘一口氣喘了過來,從懸明懷中站起,面帶悲愴,「只能順其自然了……」
……
十八銅人陣被破。
姜子柔面前再無阻攔,長驅直入,身影再次出現之時,已經來到鎮魔塔前。
鎮魔塔外是一片石林。
碑文成片、羅漢怒目,威嚴肅穆,讓人不覺心生敬畏。
鎮魔塔高有百丈,頗為宏大,塔頂直入雲霄,終年有烏雲環繞起上,不時有雷鳴在耳畔響起,天空暗沉,陰風吹過,好似有魔音貫耳,誘人墮入魔道。
「千年以來,鎮魔塔確實關押了不少魔頭……只不過時至今日,它的使命也要走到盡頭了!」
妖魔的本質是魔氣。
魔氣無法被消滅,只能被鎮壓或者同化。
所以,在魔界之外,妖魔無法被真正的殺死,只能被鎮壓在特殊的建築或者是器具之中。
但這也導致了另外一個隱患。
時間短了暫且還好,若是時間長了,將這些原本弱小的妖魔關押在一處,彼此吞噬同化,久而久之,這些妖魔很有可能會融合成禍亂天下的大魔。
這才是真正的災難。
想到這裏,姜子柔不免為自己的弟子有些擔憂。
起源世界千年來的妖魔皆被鎮壓其中,凌霄在鎮魔塔中呆了十來天,也不知道此刻的情況是好是壞。
她放目遠眺。
眼見四下無人,心念一動,便打算朝鎮魔塔內走去。
區區鎮魔塔。
同樣也攔不住已經半隻腳踏入超凡境界的姜子柔。
然而,不曾想。
姜子柔抬腳邁出,卻見一消瘦身影從石林深處走來,他身着布衣,稍稍有些佝僂,面容蒼老,眉毛很長,從臉頰垂落,看上去又有些慈祥。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那老人手裏拿着一把掃帚,身上不沾一絲煙火氣。
他雙手合十,面帶笑意,將手中的掃帚放在一旁,這才認真對姜子柔低頭行禮,懇切道:
「施主……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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