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節
雷龍的一記耳光把李衛給打蒙了。
「班長,我!~」李衛捂着臉,有些不知所措。
「走啊!~~~~」雷龍班長在李衛的耳邊吼道,李衛一個激靈像是回過神來,而雷龍班長強拖着李衛往山林深處跑去。
他們兩個前腳剛離來,原來的位置就被呼嘯而過的五零式迫擊炮彈的彈片所籠罩。
雷龍和李衛吭哧吭哧翻了四五個山頭,勉強把鬼子小隊甩的遠了點,卻也同樣累的滿頭大汗。
正好看到眼前有一條溪流,雷龍猛然撲過去,趴在溪邊,不顧水流冰冷,連掬了幾口水猛灌,強烈運動幾個小時,他也扛不住這樣大體力的消耗,但鬼子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雷龍放心的不顧形象撲在溪邊補充水份。
李衛一言不發的走到溪邊,相比起雷龍班長,煉神訣達到洗脈階段的他在體能上要遠超過雷龍,跑了這麼多路,依然面不改色,氣息也僅比平常稍稍急了些,如同小跑過後一般。
望着水裏的倒影,李衛喃喃道:「我倒底是怎麼了?!」他感覺到很迷惘,前所未有過的思維混亂,特別是馬順的臉在眼前爆開的影像一遍又一遍的在他心裏回放着,心底里沒來由的產生一股子寒意。
平時不怕見血,一向保持冷靜的李衛今天卻因為一個戰友的犧牲而大失所態,不止是雷龍,連李衛都在奇怪自己倒底是怎麼了,這好像不像自己啊。
「衛子!~~你沒事吧!」雷班長灌飽了水,洗了把臉走到了在溪水邊發呆的李衛身後,「不要想那麼多了!~」
「班長,對不起!~」李衛一驚。回過頭望向雷龍,又低下了頭,目光重新轉向不時翻起浪花的溪流如果自己再多楞一會兒,恐怕兩個人現在早就交待在戰場上了。
「不用多說了,你要注意自己的狀態啊,你的命和戰友地命都是緊緊捆在一起,戰場可不是遊戲,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才能繼續生存下去,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但我們要隨時有這種思想準備,為了黨為了民族,精神上絕對不能垮下去!~」雷龍厚實的手用力按着李衛的肩,擲地有聲的話像是大錘一樣重重的擊打在李衛的心靈上。
「戰場不是遊戲!~」
是地,抗日戰場上誰也不能保證自己隨時不會犧牲,哪怕是從現代回到近代的人。同樣並沒有得到老天的優待,變成什麼不死之身,人生也一樣只有一次。
李衛咧開嘴角笑了,像是想通了什麼,站起身。緊緊的握住雷龍的手,「班長!~」。
李衛只是很簡單的叫着雷龍,但這兩個字卻含着無數的感情。
李衛明白了,以前他之所以一直保持着冷靜的心態。是因為他一直把這個年代當做一場遊戲,帶着一種現代人地優越感,以旁觀者的超然心態俯視着所有的人和事,然而事實上他這個現代人與這些近代人相比,卻沒有半點優越性,與這些人一起吃飯,一起生活,一起戰鬥。他已經不能把自己置身於一個外來者,親眼目睹了馬順的犧牲,李衛的心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他也是人,這些戰士也是人,哪怕他比這些戰士晚出生幾十年,多有幾十年地知識,但在這群人當中。他。歸根到底,也一樣是一名戰士。守護自己的國土和民族,抗擊侵略者的戰士。
任何戰士面對自己的戰友犧牲,都不能做到視而不見,想通了引起自己心緒混亂地原因,李衛第一次以完全的、真正的敬仰心態,含着豐富的情感卻是用最簡單兩個字「班長」,來表達出他的心裏話。
「走吧!~」雷龍感覺往日裏那種冷靜,充滿鬥志的李衛又回來了,哦不,而是像又多了些什麼。
兩人再次踏上征途,李衛在離開溪邊後,開始感覺到自己不僅僅在心態上發生變化,而煉神訣真氣也像是進入到一種新的層次中。
平時貫流經脈,急速運轉的真氣,如同表面波瀾不驚地大河般,毫無任何阻滯流轉着周天,每一個輪迴,都給李衛心頭帶來一陣很舒適的感覺,以往的不快和痛苦回憶已經不能對他產生任何心理波動,仿佛這就像是前世發生的,與他毫無關係。
煉神訣的凝心境界!~
出乎李衛意料之外,居然僅憑着雷龍班長的一句勸解,不僅解開了李衛長久以來未能打開的心結,煉神訣真氣更上了一層樓,也許這就是李衛自己的心障,不是靠勤煉就能突破地關口。
凝心境界地煉神訣並沒有使真氣含量提高多少,卻使真氣更加精純,性質上也同時發生了小小變異,就像是取得了一枚通往更高境界的鑰匙一樣,為李衛地將來武學之路打開了一道大門。
鬼子就像是蒼蠅見着了葷腥,死叮着不放,兩個鬼子小隊交叉搜索追蹤雷龍和李衛兩個人,看來是死也不肯罷休。
拉開了與鬼子小隊的距離,同樣為李衛和雷龍爭取到了更多的主動,他們當然不指望光憑兩個人就能解決掉兩個小隊,但敵明我暗,零敲碎打也同樣是一種戰鬥方式。
李衛用手榴彈設下地雷,由雷龍吸引敵人過來,成功的炸傷了兩個鬼子後,鬼子更加狡猾了,甚至還起出了李衛埋下的手榴彈。
「狗日的,狡猾狡猾的!~」拿李衛的話,就是這樣形容。
雷龍班長的意見卻是不能隨便甩掉這些鬼子,任由兩隊鬼子小隊在根據地里亂竄,所造成的後果不堪設想。
雷龍一邊和李衛監視着鬼子的動向,一邊尋找着第七小隊地其他隊員留下的記號,準備匯合後給這群鬼子一個有力的反擊。
雷班長和李衛就這麼和這兩隊鬼子在山裏耗了四天。雖然人均加強後的200發的彈藥基數無用完之虞,但乾糧耗比較大,不得不省着吃,同時打些野物,在避風處點着了微弱的小火頭慢慢的烤,還要防着鬼子偷襲,睡覺時都要打起十二萬分的謹慎,夜晚不僅有狡猾地鬼子。還在飢餓的食肉猛獸。
並不能被小看這些鬼子,作戰經驗異常豐富,擅於追蹤和突襲,雷龍和李衛接連想下幾次陰手伏擊都沒有成功,往往時一接觸立刻被暴露,然後又是一場你追我趕。
不過鬼子們同樣也是對這兩個人頭痛萬分,幾乎是一打即走,無論攻擊成不成功立刻走人。雙方都耗很辛苦。
陳火在第七小隊其他隊員休息區外圍警戒着,他混身上下都覆蓋着枯枝,如果不注意看,還讓人以為是一堆枯枝爛葉。
陳火發現林中有悉悉嗦嗦的輕微響動,有兩個人極小心的動作出現在視野里。
沒有看到鬼子熟悉的軍服。陳火立刻用槍瞄準,但沒有立刻開槍,輕喝出聲來:「什麼人!~」
「誰!~」雷龍班長身形一伏,立刻推上槍拴。李衛同時一閃身躲到一棵樹後。
「陳火?!~」但很快雷龍意識到是聲音很熟悉的樣子,小心問道:「我是老雷,還有衛子。」
「雷班長!~」陳火也聽清了對方的聲音,繃緊的身體立刻放鬆下來,人一動,從偽裝下站起來。
雷龍一看到一處林地上站起身地熟悉的面孔,立刻變得欣喜。
「總算找到你們了!~張班長他們還好吧。」雷龍走上前來,緊緊的拉住陳火的手。四天時間,就像是感覺過了四年一樣漫長。
「我們班長沒事,我帶你們去吧!~」陳火也是很高興,他們本來差點以為雷班長和李衛他們犧牲了呢。
「老雷!~」
「老張!~」
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能死裏逃生始終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順子呢?!~」張俊生隊長地目光直在雷龍和李衛的身後瞄着,卻沒有發現馬順的身影。
一提到馬順,雷龍班長和李衛兩人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黯然。
營地上相聚地熱烈氣氛在張俊生的話後一下子降了溫,變得異常壓抑。游擊隊一班的戰士們原來高興的表情都凝固了。
一股淡淡的哀傷在眾人間漂起。
張俊生看了看雷龍班長和李衛。像是什麼都明白了,一把抓下頭上的軍帽。默默的走到一棵樹下,淚水已經不可抑止的落了下來。
「你賠我地順子哥!~賠我的順子哥啊!~」周燕爆發出哭嚎,撲到李衛和雷龍邊上,周燕像是瘋了一樣撕打着雷龍和李衛的身體。
雷龍黯然無聲,李衛也一反常態任由着周燕的小拳頭捶在身上,如果換了平時,他早把這個小娘皮掀翻在地,只是現在李衛的心情也和周燕一樣不好受。
「順子哥啊!~你不是說好和我一起回去嗎?!怎麼丟下我不管了。」周燕很快沒了力氣,坐倒在地上,如同普通村民百姓一樣哭唱異常淒涼。
每一個戰士眼睛都紅紅的,淚珠兒不停的冒出,順着臉龐落入腳下的黑土地中。
一班和三班地戰士並肩作戰近一個月,出生入死,已經互相結下深厚地友誼,雖然他們只不過是全中國抗日戰士之中很普通的一員,犧牲也不可避免,但每一個戰友地犧牲,活生生的生命消失在戰場上,戰友的音容遠去,都會帶來不可抑制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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