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
秦惜一驚,「出什麼事了?」
青翎搖搖頭,「來人沒說清楚,只讓二公子和少夫人趕緊回去!」
大過年的,她還在走親戚,不等他們回去就立馬讓人來喚,必然不是小事。。しw0。
秦惜點點頭,轉頭看着葉氏和孫氏,「娘,舅母,我和容恆就先回去了,我們兩個下次再來看你們!」
「快去快去。」孫氏和秦惜想法是一樣的,這種時候不是大事肯定不讓回去的,她握住秦惜的手,「不管是什麼事記得讓人傳消息過來,別讓娘和你舅母擔心。」
「娘您放心吧,惜兒省得的。」
匆匆和眾人告別,秦惜和容恆就踏上了回王府的路。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容恆瞧着她沉眉的模樣,輕聲安慰,「王府就是喜歡小題大做。」
秦惜卻不這樣認為,她感覺不但出了事兒,而且還和她和容恆有關,要不然為什麼要讓他們回去?王妃自己都能解決掉了。
「放心吧,就算有事情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知道。」
秦惜點點頭,有些事情就是因為未知才覺得可怕,如果讓她知道是什麼事情,她反而會安下心來。
青翎馬車駕的很快,半個時辰的路程她趕了不到三刻鐘的功夫馬車就已經穩穩的停在了王府門口。
秦惜和容恆一起下了馬車,青翎隨手就把馬車交給看門的家丁,隨着兩人一起進了王府。
章嬤嬤已經焦急的等在王府的大門口踱步,看到秦惜和容恆回來,她連忙迎上前來,「二公子,少夫人,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嬤嬤,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您別着急,慢慢說!」
章嬤嬤哪裏還來的及慢慢說,領着三人邊走邊道,「少夫人,這事兒和您有關,老奴來不及和您細說,但是少夫人切記,等會兒王爺不管是問您什麼東西,您一口咬定就說不知道就行了。王妃一定會護着您的!」
秦惜眸子一沉,果然跟她有關!
容恆目光亦是一涼,他們才離開府邸一個上午,就有人開始算計他們了,別讓他知道是誰,否則,他絕對會讓他們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
「王爺也在?」
「在的。」章嬤嬤回答秦惜,「少夫人,這次王爺大怒,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問您什麼,您一定不要承認!」
秦惜眸子一沉,「章嬤嬤你說清楚一點,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章嬤嬤咬着唇猶豫的看了秦惜一眼,這才匆匆道,「您還記不記得先前伺候二公子的貼身侍女綠蕪?」
「自然記得!」
綠蕪因為對她不恭不敬,在敬茶之後就罰了她跪一個時辰的雪窩,後來直接暈倒在雪地里,那時候秋意還在,她就讓秋意着人把綠蕪扔到她自己院子裏去了。之後綠蕪就一直沒有來伺候,秦惜瞧見她就煩,她借兵不來伺候,她也乾脆就眼不見心不煩,也沒有去催促。
章嬤嬤瞧着秦惜坦蕩的眸子,微微松下一口氣,「少夫人,那丫頭今日早上發現死在自己的屋子了!」
秦惜腳步猛然一頓,她驀然抬頭,「什麼?!」
章嬤嬤看她的震驚的樣子不似偽裝,不着痕跡的轉開了眸子,「少夫人,現在的情況是綠蕪的死所有的證據都直指您身上!這件事在後院都已經傳開了,王爺震怒,所以您等會兒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要被人下了套。」
「我知道了!」
秦惜冷笑,她才入府多少天,就有人開始着手算計她了!先前她就知道綠蕪是別人的人,只是以為來給她添堵罷了,沒成想竟然還有後招!
幾人很快就來到了王妃院子的大廳中,此時的大廳中同樣的坐滿了人,正座上簡親王容厲雲沉着臉,與他一桌之隔的王妃則是面色擔憂。屋子的下首做了世子爺容念初,世子妃溫婉,還有四個姨娘。
呵——
全到齊了!
還真是給她面子的很哪!
這場面都堪比三堂會審了!
秦惜目不斜視的進了大廳,大廳中氣氛凝重,仿佛只要不小心踏進去就會從此萬劫不復。秦惜冷笑,她沒有動過手殺過人,難道還擔心旁人栽贓陷害?
身畔的容恆和秦惜並肩而站,無聲的給予她力量。
秦惜進了屋先給王妃行了禮,仿若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般,淡然自若的笑着,「母妃,急匆匆的喚我和容恆從舅舅家回來,是有什麼要事嗎?」
沈氏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來,「別擔心,沒什麼大事兒。」
下首坐着的馮氏聞言,誇張的大笑起來,「哎喲喲,王妃啊,原來在您眼裏王府中發生了命案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啊。妾身體諒秦惜是您的兒媳婦,知道您心疼她,可殺人的大罪我們王府可不會包庇,否則傳了出去,指不定把王府的名聲敗成什麼樣子呢!」
殺人的大罪?
秦惜冷笑,高門大院中命案多了去了?她說句冷血的話,哪個高門大院中沒有死過人?別說是一個小丫頭,有時候就是正室夫人死了都鬧不出多大的風浪來,現在才死一個小丫頭就要發作?
正跟容恆說的那般,簡直就是小題大做。
而簡親王,分明就有借題發揮之嫌。
秦惜冷笑一聲,瞧了一眼面色沉沉的簡親王,眸子一轉落在了馮氏的身上,秦惜笑容不變,故作驚訝道,「馮姨娘說的是什麼話?殺人的大罪?姨娘,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流言蜚語可是能殺死人的,沒有證據的話您還是不要這樣說,否則就是誣陷吶!」
馮氏對秦惜這個小丫頭片子可半點都不留情,冷笑道,「少夫人可別恐嚇妾身,妾身就是一個無知婦孺,嚇壞了妾身,那就不好了。」
「唔……既然姨娘承認自己無知,那本夫人便原諒你這一次好了。」
馮氏臉色一變,哪曉得秦惜會順杆子爬。她面上也繃不住了,直接變了臉色,冷笑道,「少夫人別在這裏逞口舌之快,種種證據都指向少夫人,少夫人敢說綠蕪的死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姨娘口口聲聲說本夫人是殺人兇手,我倒不知道姨娘的證據又是從哪裏來的,不妨呈上來給大家看看。就算是要定罪,總是也要有證據的吧。」
「證據?」馮氏譏誚的道,「還需要證據嗎?今兒個一大早綠蕪就發現死在房間裏,而且是被人給勒死的,這已經說明她是被人害死的了,綠蕪這個小姑娘平日中除了伺候二公子,跟旁人都沒有什麼交集,自然也不可能跟旁人有仇!她這人誰也沒有得罪過,就是在二公子和少夫人大婚的時候給少夫人添了一點堵,然後少夫人就罰了她跪雪地。」馮氏嘆口氣,憐惜的道,「想來一個小小的女兒家真真是可憐的緊,寒冬臘月的天兒,竟然狠心罰她跪一個時辰的雪地,這不是成心的要小姑娘的性命嗎!瞧着人家小丫頭沒死,就故意勒死了她!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秦惜眸子一閃,笑吟吟的瞧着馮氏,眯着眼睛懶洋洋的道,「馮姨娘對我和相公院子裏的事兒可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連大婚那日綠蕪那小丫頭給本夫人添堵的事兒都一清二楚,這事兒恐怕連我們院子裏的人都不甚清楚吧,不知道姨娘又是從哪裏聽說的?」
瞧見馮氏目光微微一變,秦惜話鋒一轉,笑道,「又或者……那綠蕪本來就是奉了誰的命令故意來給本夫人添堵的?本夫人還在想,別說這小丫頭和我相公沒有半點關係,就算是相公的通房小妾,沒有誰撐腰,也是斷斷不敢給我這個正式夫人不留顏面的!」
馮氏的面色變了又變。
沈氏瞧見秦惜面對這樣的驚變竟然一絲不亂,並且能侃侃而談從馮氏的話語中尋錯處,不由得微微鬆了一口氣。
起先她還擔心這孩子年紀小,生怕她遇事兒就慌亂,到時候被人抓住把柄那就壞了。
沈氏鬆開絞的已經褶皺的帕子,緊繃的面容也放鬆了下來,她目光微涼的瞧着馮氏,這女人簡直唯恐天下不亂,處處給人找不痛快!對於兒子的兩個貼身丫鬟她比誰都清楚,綠蕪那丫頭心裏存的是什麼心思她也一清二楚,之所以沒有把她給攆出去,一是因為她伺候恆兒的確用心,二則是因為她心裏清楚的知道恆兒不可能和這丫頭有任何的可能,第三……第三實則是動了測試秦惜的想法的,想瞧瞧看,明明知道有這麼一個對主子心懷叵測的小丫鬟,看看她會怎麼處理。
說起來,秦惜沒有在敬茶那一天直接命令把小丫頭給攆出去,她心裏是有些失望的。
這樣的情況下就該把所有的未知隱患都扼殺在搖籃里,不過秦惜的做法她也算是滿意了,在雪窩裏跪一個時辰,這樣的責罰也足夠震懾住一些人了。
沈氏目光泛冷的盯住馮氏,「馮氏,你給本王妃注意自己的言行!惜兒說的沒錯,今日你們若是不拿出直接的證據證明那丫頭是惜兒讓人動手殺的就這樣定了她的罪,本王妃頭一個不答應!」
「王妃,這事情明明就是明擺着的……」
「馮姨娘真有意思,那綠蕪就因為和少夫人有了點間隙少夫人就殺人?姨娘可別瞪妾身,妾身怕的緊呢!姨娘不聰明這樣想妾身不怪你,但是我們少夫人可是個聰明的姑娘,以她的聰慧,她一個正室夫人別說是要整治一個小丫頭,就是要整治已經生產過的姨娘那都是小菜一碟!又怎麼會用這種最下乘的法子!」沈姨娘靠在椅背上,淡淡的朝馮氏笑笑,「姨娘應當知道,女人嘛,能在府中立足最大的倚靠就是自己的相公,二公子對少夫人如何大家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到,又不是什麼得寵的妾室讓人心裏憎恨,少夫人根本沒有必要因為一個小丫頭給自己身上潑這麼一盆髒水。」
沈姨娘說着轉而看向簡親王,從座位上起身,盈盈一拜道,「王爺,妾身絕對不相信少夫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妾身請王爺徹查此事。指不定因為少夫人進府得罪了誰,所以才故意整出這麼一茬呢!」
馮氏拍案而起,「沈姨娘,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沈姨娘譏誚的道,「還用說嗎?今兒個這事兒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馮姨娘,你瞧瞧,現如今咱們兩個針鋒相對,難道如果有一日你死了,就說是我害死了你?那也太片面了吧!哎哎哎,姨娘你瞪我作甚?又不是說你真的會死,就是打個比方罷了,至於這麼生氣嘛。嘖嘖,真是小氣!」
馮氏要氣死了,死死的瞪着沈姨娘!故意跟她作對是吧,打比方!有這樣打比方的嗎!
她憤憤的指着沈姨娘,「誰說沒有證據的!王爺,您趕緊把證據拿出來吧,殺了人還敢這麼囂張恐怕還不是第一次呢,哼!若是不嚴加懲戒,今後府上就永無寧日了!」
秦惜一愣,隨即一笑,還真的有證據?她倒要瞧瞧誰這麼有本事,陷害了她還能把證據都準備的這麼齊全。
秦惜也看向簡親王,想起是這個人害的她家破人亡,她的拳頭便不可抑制的收緊!她譏誚道,「父王,如若有證據,兒臣也想瞧一瞧,想瞧瞧究竟是誰這麼想之我於死地!可今天兒臣也把話撂在這裏,若今日的事情兒臣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那這事兒可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在場的人,誰冤枉了我,不管是什麼身份,必須向兒臣低頭道歉,否則別說兒臣不答應,就是兒臣的舅舅也絕對不會答應!」
容厲雲冷笑,「還想用你舅舅來壓本王?!」
「兒臣不敢。」纖長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掌,秦惜用盡全力保持冷靜,笑道,「兒臣的要求難道過分嗎?冤枉了兒臣,兒臣連道歉都不能要求,父王這是擺明了欺負兒臣了?兒臣雖然年幼無知,可也不是那般讓人隨意欺辱之人,今日這事兒若是真的能證明是兒臣所謂,那兒臣就親自去刑部去認罪,可若是不能……任憑父王是簡親王,兒臣也要給自己討回公道!」
「好!媳婦我跟你一起!」容恆抿着唇,瞪着容厲雲,抱住秦惜道,「媳婦,她們冤枉你,她們都是壞人!我跟你一起,不管你去哪裏我都跟你一起去,你去天牢我也陪着你!如果父王不要咱們了,那咱們就搬到舅舅家去住,永遠也不回來了!」
「好!」
「放肆!連威脅本王的手段都用出來了,你們還真是長本事了!」容厲雲猛然一拍桌子,低吼道,「好!我就讓你心服口服!念初,把證據拿出來!」
秦惜這才注意到容念初,今天的他格外的沉默,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就連方才馮氏和沈姨娘的唇槍舌戰他都靜靜的聽着,沒有任何的舉動。聽到容厲雲的話,他從長袖中掏出一方潔白的絲帕,絲帕攤開,露出裏面一顆完整的紐扣。秦惜瞧見那紐扣微微挑眉,這個就是所謂的證據?!
「這是從綠蕪的指尖中尋出來的,應該是她從殺害她之人身上抓下來的,所以只要找到這衣服的主人,就能尋到殺人的兇手了!」
「所以你們懷疑這紐扣是我的?」秦惜冷笑,她可不認得那紐扣!
「不!」容念初搖頭,「我們懷疑這是你的貼身丫頭秋意的!有人看到過她穿這樣顏色的衣裳。」
秦惜冷笑,「那還不簡單,秋意還在京城的驛站中沒走呢,剛好把她喚來問一問!」
「好!」容厲雲冷笑,吩咐容念初,「立馬讓人把那丫頭給傳來!」這秦惜典型的不到黃河心不死,既然如此,那他就讓她徹底死心!
容恆在無人的角落中給身後的青翎使了個眼色,青翎和容恆配合默契,知道他的意思,她不着痕跡的退出了大廳。
容念初很快就帶着秋意來到了大廳里,與之一起前來的竟然還有楚容和蘇榮景。
蘇榮景一進屋眼神就落在秦惜身上,看到她沒有什麼損傷才抿着唇別開了目光。
「小姐你沒事兒吧。」秋意一進屋就飛奔到秦惜身邊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看到她沒有受傷才鬆了一口氣。
「沒事。」秦惜淡淡一笑,欣慰的看着秋意,此時的秋意已經不是丫鬟的打扮,而是換上了精緻的襦裙,頭髮高高挽起,露出飽滿的額頭,臉上也上了淡淡的妝容,瞧着竟然依然有了大家閨秀的風度了。她忍不住握住秋意的手腕,笑道,「楚容對你果然不錯。」
秋意忍不住微微一笑,以前沒有親人不覺得,有了之後才覺得有多麼的溫暖。她昨兒個去了驛站之後,哥哥就給她安排了丫鬟婆子,她從來都是伺候旁人,不習慣旁人這樣伺候她的。可是哥哥不管,什麼都給她安排的好好的。
「楚太子?」容厲雲沒想到他會來,也是一驚,他皺眉瞧着楚容,「楚太子,我們要處理一些家事,還望楚太子能迴避一二。」
「簡親王不必客氣,其實說起來,秋意馬上就要和本宮成為一家人了,秋意又是秦小姐的丫鬟,秦小姐是您的兒媳婦,說起來咱們也算是一家人呢!而且本宮聽說有人要誣陷秦小姐,作為一家人的本宮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不是,王爺為了表示自己的公正無私一定要讓本宮旁聽才是,否則……呵呵,冤枉了秦小姐,那秋意必然要傷心難過的,本宮自然見不得她難過,她一難過,本宮心裏就不好受了,到時候恐怕要去皇上的面前理論理論才行啊。」
容厲雲面色鐵青。
這楚容忒不要臉,竟然敢說跟他是一家人,這話若是讓旁人聽去,他就百口莫辯了!
可楚容都這樣說了,他也知道趕不走了,因此也不再做無用功。他攤開手中的絲帕,目光沉沉的看着秋意,「這紐扣是不是你的?」
秋意不明所以的上前辨認,看到容厲雲手中的紐扣,她微微瞪大眼睛,「是我的!」
她昨兒個離開王府的時候穿的那件衣裳,回到驛站之後才發現少了個紐扣,當時找了好半天呢。她拿過容厲雲手裏的紐扣,她記得很清楚,她的紐扣全都是學着小姐做衣裳的時候盤的,因為是她自己親手做的,所以她很是肯定。
「沒錯,這紐扣就是我的。」
屋中眾人面色當即一變,容恆低垂着的眸子瞬間一寒。容厲雲的臉也拉了下來,沈氏面色憂慮,溫婉冷眼旁觀,沈姨娘亦是擔憂的看着秦惜。
秋意也察覺到她的話可能給秦惜帶來了麻煩,不由得背脊僵住,「就算這紐扣是我的,又能說明什麼?!」
「自然是說明你家小姐指使你殺害了綠蕪!」馮氏冷冷一笑,指着秦惜冷冷道,「怎麼樣?如今可算是人贓並獲了?這回可不是我們冤枉你了吧,你指使身邊的丫鬟謀害人命,現在證據確鑿,你還不認罪?!」
秋意面色一變,這才知道因為她一句話給秦惜帶來多大的麻煩,她厲聲道,「你胡言亂語什麼,我家小姐什麼時候指使我去謀害綠蕪了!她不是好好的在自己的院子裏修養嗎!她以下犯上對主子出言不遜,我家小姐真的想要了她的性命,直接讓人杖斃她也就是了,有必要讓我去殺了她?!你們別血口噴人!」
「現在證據確鑿,任憑你們說破了天也是不頂用的!」
場中眾人唯有秦惜面色不變,她走到秋意身邊,從她手中捏着那紐扣細細打量。瞧着秋意有些忐忑的樣子,她搖頭笑笑,拍拍她的肩膀,「別擔心,就算這東西是你的,也證明不了是我害了綠蕪!」秦惜轉眸,冷眼掃了一屋子的人,譏誚道,「唯獨能證明咱們院子裏有內鬼罷了!」
「秦惜,別給自己找那麼多理由和藉口了,沒用……」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捂着腦袋慘叫起來,「啊——容恆你混賬!」
容恆早就忍不住了,一拳重重的捶在馮氏的鼻子上,她頓時往後一仰,倒在了椅子上,馮氏只覺得鼻子一疼,隨即一道溫熱的液體流下來。她觸手一抹,滿手的血。
容恆怪叫着上前還要揍她,卻被容念初眼疾手快的拉住胳膊,「容恆,你住手!」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就是看不得我和媳婦過的好,故意誣賴我媳婦的!我媳婦根本不會殺人,她看不慣誰告訴我就行了,我替她殺!」
沈氏一震,恆兒對秦惜的感情已經如此之深了嗎?
秦惜拉住容恆的手,輕聲安撫他,「容恆,別跟這樣的人動氣,不值得!」她上前一步,直直的對着馮氏,瀲灩的眸子一瞬間仿若吸進了世間最純粹的黑,那黑宛若地獄一般,只一眼便讓人不寒而慄。秦惜的瞳孔幾乎全然變成了黑色,她俯下腰身,和馮氏雙目對上,語氣輕柔卻十分冰冷,「姨娘……你該閉嘴了。」
馮氏瞳孔一縮,瞪大眼睛看着秦惜詭異的眼睛,整個人竟然窩在椅子中瑟瑟發抖了起來。
她震驚的看着秦惜的眼睛,指着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一雙眼睛太恐怖了!
秦惜滿意一笑,站直了身子,她轉過身,漆黑的眸子已經變成了平日瀲灩的模樣,她淡淡的對容厲雲笑笑,改了對他的稱呼,「王爺,就憑一顆紐扣就是連刑部尚書也不敢這樣定了我的罪!我要求驗屍!」她轉眸看着楚容,「你們誰懂屍體?」
蘇榮景默默的站了出來。
秦惜笑看着他,「死人是不會說謊的,剛好也勞煩這位大哥幫我檢驗一下屍體!」
「……好!」
「屍體來了!」
一聲低喝,青翎已經帶着綠蕪的屍體進了屋,她隨手就把綠蕪的屍體往地上一扔。綠蕪死的很慘,一雙眼睛瞪的死大,面色猙獰的十分可怕。
屋中文姨娘薛姨娘臉色慘白的別過頭去。容厲雲第一時間擋在了沈氏面前,容念初腳步一動也擋在了溫婉的面前。楚容把秋意拉在身後,而容恆和蘇榮景都不着痕跡的腳步輕動,擋在了秦惜面前。
秦惜家裏被滅門那一天就看到了無數的屍體,現在一點都不怕,她撥開兩個人,裝作不認得蘇榮景,對他含笑道,「麻煩這位大哥驗一驗這女子是怎麼死的!」
蘇榮景蹲下身子,仔細查探女子的情況,他不是專業的仵作,但是對屍體也是比較有研究的。
他先查看了綠蕪脖子上的勒痕,綠蕪的屍體已經完全僵硬,脖子上的瘀傷呈現出青紫色,而且面上有淤血,能判斷出的確是被人勒死的。他又捏起綠蕪的胳膊,瞧着她鬆弛的左右手,頓時笑了,他直起身子,斷然道,「少夫人不是兇手!」
馮氏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低斥道,「你是楚太子的人,自然是向着她說話的。」
蘇榮景冷冷的掃她一眼,目光森然,他轉眸看着青翎,「屍體你是哪裏來的?」
「她房間裏尋到的。」
「那她房間裏是有沒有點火盆?」
「沒有!」
「那她房間冷不冷?」
青翎有問必答,輕聲道,「不冷,這丫頭的房間裏收拾的還挺不錯,屋子裏還鋪着毯子呢,我進去的時候她就是躺在毯子上的,屍體應該沒有人動過,房門和窗戶都緊緊的關着,屋裏一點都不冷!」
蘇榮景點點頭,向秋意做最後的確認,「昨天早上你和你家小姐是什麼時辰出門去的淨慈寺?」
「我記得,是卯時正!」
「你確定?」
「確定,昨日守門的侍衛都能為我們作證!」
蘇榮景轉眸看着楚容,把得到的證據口述給他,「一般情況下,人在死後一個時辰之內就會硬化。三到四個時辰完全僵硬,十五個時辰之後才會軟化!這女子房間中既然溫度不冷,那麼就不會有延緩的可能。如今這女子屍體完全僵硬,角膜渾濁,嘴角皺縮,說明死亡時間必然在十五個時辰之內!而秋意昨日卯時就已經離開王府,距離現在已經超過十六個時辰,既然如此,又怎麼可能是她殺了人?!」
大廳中鴉雀無聲。
蘇榮景繼續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人死之後身體會迅速的慢慢僵硬,她死的時候手裏若是攥了東西,手指會僵硬的很難取出來,就算是取了出來,她的指骨也是僵硬的,但是你們看她的手……」蘇榮景蹲下身子,冷笑着瞧着地上屍體的手,綠蕪的手很顯然是鬆弛的,他譏誚道,「很顯然,有人在屍體開始僵硬的時候迅速的把東西塞到她的手中,造成是她從旁人身上撕下來的假象,但是那時候的她手根本就沒辦法合攏,所以她現在的手是松的!」
馮氏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不可能,一定是你們偏袒秦惜……」
蘇榮景冷冷的勾起唇角,譏誚道,「如若不信隨意去尋個仵作來,看看他跟我說的有沒有半點差距!」
楚容笑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清潤的眸子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簡親王,還要尋個仵作再來看看嗎?」
「不必了!」
容厲雲也不傻,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被人當槍使了,臉色不渝的掃了一眼馮氏,目光森然的看了她一眼。
沈氏徹底鬆了一口氣,她就覺得秦惜做不出這樣背後整死人的事兒,她若是想弄死綠蕪,根本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哪需要弄這麼多事情出來。
可事情當真是驚險,若不是這屍體,誰能想到會有這麼大的轉折?沈氏幾乎敢斷定這事兒肯定是馮氏的傑作。昨天她剛剛說了要立規矩,今天就整了這麼一出出來,她不敢動手傷她,所以就把目標落到惜兒頭上了?!
沈氏心中憤恨,咬牙恨恨的看向馮氏,她厲聲道,「這事兒明顯有人誣賴惜兒,王爺,這件事必須徹查,否則在府上要造成多麼不良的影響!今日敢謀害少夫人,改天是不是就要謀害到本王妃的頭上了!」沈氏不等容厲雲答應,就轉眸看向秦惜,「惜兒,既然那人能弄到秋意衣裳上的紐扣,肯定是你身邊的人被人收買了,就從你身邊開始查起!我就不信查不到蛛絲馬跡!背後之人其心可誅,竟然要謀害少夫人,抓到之後必須處以極刑,否則難以服眾!」
馮氏面色慘白,她都已經計劃的那麼好了,怎麼還會出現這樣的紕漏!她恨啊!可此時,比起恨更多的卻是害怕,如果真的讓王妃查出來了證據,王妃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還有太后……太后本來就不喜歡她,而且太后那麼喜歡秦惜,如果太后知道了,太后一定會把她處以極刑的!
馮氏第一次後悔不該這麼衝動魯莽,她應該忍一忍,忍到有了成熟的計劃再動手!可現在……悔之晚矣啊。
馮氏低垂着頭,一動不敢動。
沈姨娘見此,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冷冷的看她一眼,咬牙怒道,「有些人真真是看不得旁人半分的好,瞧見了就心中嫉恨,忍不住要對人下手了吧。呵……恐怕指不定心裏想害的是誰呢,姐姐有本事就不敢動,轉而對她的兒媳婦下手,心腸真是夠歹毒的!」
「行了,你閉嘴!」容厲雲冷聲打斷她,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厭惡的皺眉,隨即轉眸看向沈氏,目光已經從冰冷變成了無奈,「王妃……這件事就不要追究了。」
沈氏面色一變,「憑什麼?!」
「影響太不好了!」
「這算是什麼理由!」沈氏一把拉過秦惜,怒視容厲雲,低喝道,「你這樣對惜兒公平嗎?任憑一個誰都能這樣陷害她?而發現了苗頭不對就立馬不下令追查了?影響不好?呵呵……如果你注意了影響,你會大張旗鼓的弄出這樣三堂會審的姿態來?如果你怕影響,你為何擺出不查到真相不罷休的樣子出來?!」
面對沈氏的咄咄相逼,容厲雲也只有苦笑了。
可是他能怎麼辦?秦惜是個外人,冤枉了也就冤枉了,而且他從始至終也沒打算因為一個小丫鬟就把秦惜弄到刑部大牢,頂多就是讓她認了罪,然後關個緊閉,行個家法,給她一點教訓也就是了。可馮氏不同,他雖然對馮氏沒有半點感情,可是她是念初的生母,念初雖然對這個生母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可心裏還是有這個人的。他如果真的追查下去,往小了說是誣陷府中的少夫人,往大了說,那是謀害定安候夫人,那是死罪,馮氏真的死了,念初還不和他離心?!
容厲雲掃了一眼冷眼的楚容,聲音低沉的道,「楚太子,笑話您也看完了,是不是該離開了?」
「當然不行。」楚容一身尊貴的雙面繡錦袍,悠然的挑了一隻椅子坐下來,清潤的目光淡淡的,可眸子裏卻滿滿的冷意,他低聲道,「這齣好戲才剛剛上演,本宮怎麼能就這麼離去呢?本宮是不是要和貴國的皇上說一聲,說說看簡親王是如何大義滅親準備為了一個死掉的小丫鬟處置了自己的兒媳婦,又是怎麼發現兒媳婦是被冤枉的,突然要平息一切的事情的。」
容厲雲收了笑意,臉色冷硬了下來。
蘇榮景安靜而堅定的站在楚容身後,心中一片憐惜。他還以為有容恆的照顧還有王妃的關心,瑾兒的日子會好過,可這才幾天,就整出了這麼多的么蛾子。他家的瑾兒從小就沒有玩弄過心眼,如何是這些深閨後院中成了精一般的女子的對手!
不說今後如何,就今天,有他在,這些人就不能這樣欺負他的妹妹!
容厲雲臉色難看,一邊是楚容的逼迫,一邊是王妃的怒火。楚容也就罷了,別國的太子不理會也就不理會了,難不成他把這事兒告訴皇上,皇上還真的來訓斥他一番?
可王妃他卻不能不顧。
他嘆口氣,低聲道,「王妃,這事兒就算我欠你一個交代,若是再有下次,我絕不包庇!」
「下次?一次都險些讓人翻不了身,還有下次是不是直接就害死惜兒,或者害死恆兒了!王爺,這件事必須查!」
「寰兒……」
「母妃算了!」秦惜握住沈氏的手,她也不蠢,把大廳里所有人的反應都盡收眼底,已經很清楚陷害她的人是誰!要想找證據當然不難,可估計在她找證據之前,容厲雲就先一步的把證據給消滅了,反正她也知道了是誰要害她,既然如此,又何必讓王妃和容厲雲撕破臉?容厲雲對她和容恆再不好,可他對王妃還是有愛的,最起碼他不會傷害王妃。「母妃,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今天算惜兒吃一塹長一智,他日必然防着身邊的人!」
「不行!」沈氏吃不了這個虧!
「媳婦媳婦,有人害你,不能饒!」
秦惜對沈氏眨眨眼,附耳在她耳畔低聲說了句什麼,沈氏聽了皺緊了眉頭,卻真的沒有再言語了。
「媳婦……」
「容恆乖,這事兒就聽我的好不好?」
容恆皺着眉頭抿着唇,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卻也不說話了。
秦惜都開口了,楚容也不好再為她出頭,他不解的瞧着秦惜,他怎麼覺得秦惜不像那麼寬容的女子呢?
秦惜自然不會這樣就此罷休,她微微仰起下巴,站在沈氏的身邊,傲然的環視屋中所有的人,最後目光落在容厲雲身上。
「方才我就說了,若是證明這件事跟我無關,你們誣陷我的所有人都要跟我道歉,現在……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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