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教我不要發脾氣,可我這心中氣憤難耐!」萬貞兒在丁一出宮之後,卻是對着朱見深這麼恨恨地說道,「你全無半點的作為,小時候先皇在南宮,全仗着先生的名頭護得周全,那時說年幼無法;可如今坐上了龍椅,卻又如何?還不是要我去受那小賤人的氣!」
她說的小賤人,卻就是要冊封為皇后的吳氏了。▲∴
朱見深對她的感情卻是真的,看着她生氣,連忙勸了起來:「是了、是了,都是朕的錯處,教你受得了委屈。只是母后那邊,卻是幫着那吳氏;先生這邊,又不太好為此事說話,着實是真有些無計可施,你且忍耐着,朕總會想到妥當的法子。再說,便如先生所言,朕對汝的情意不變,那些個虛名,何必計較?」
他不說倒罷了,這麼一說,萬貞兒一下子就甩開他的手了:「虛名?」她的聲音頓時就尖利起來,「先生是什麼人?名動七海的偉男子,威振八荒的大丈夫!在先生眼裏,這皇后之名,當然便不過是個虛名!我不是,我只是一個女人!你說不負我,十數年的光景,你總說來日如何如何,到頭來,卻成了這般的模樣,你有臉跟我說虛名!」
萬貞兒的脾性,卻沒有因為拜了丁一為師,或是能解出許多奧數題,便變得好起來,她仍然是如此的暴劣性子。但偏偏朱見深對她的情意,也和原本歷史上一般的不改。看着她發怒,他卻就心痛去好言相慰着。
「你去叫小汪來!小汪那鬼頭。有着許多的鬼主意!」萬貞兒卻是這麼撒着性子,朱見深為了把她哄住。便教人去尋汪直過來侍候。
說來汪直當真是命不該絕。
錢初九睡到差不多中午醒來之後,打發汪直外宅里的下人。去買喚作「大前門」的捲煙來。煙葉早在數年前就從美洲引進,移植倒是順利,前幾年就已製成煙捲在京師是個新鮮玩意,牌子卻也有許多種。
但「大前門」這牌子,卻是沒聽說過,那下人轉悠了許久,才尋着有個鋪子發賣的。
因着汪直吩咐過要小心,所以他並沒在那鋪子買,而是又轉了一會。找到第二家也有發賣這款煙的鋪子,才買了回去。
結果他前腳進了門,後腳警衛團的士兵,荷槍實彈的就把這宅子包圍了。
若不是宮裏來人,把汪直召入宮去,差上十來分鐘的話,那麼汪直也就在這裏被一網打盡了。
丁一不需要證據,但辦案的陳三、曹吉祥他們,要提出公訴。卻就需要證據來建立邏輯鏈的。京師這麼大,汪直的行蹤和反偵察能力也很強,所以一直找不着他的窩點,總不能宣佈軍管。然後一戶戶拖出來清查吧?那不叫查案,那叫暴動了吧?
所以才教錢初九出來辦這趟差事。
「大前門」這款煙,以前從來沒有賣過。
也沒有擺上貨架。價錢也定得高到離譜。
會來問貨架上沒有的、又沒上過市的煙,面對高昂價錢毫不猶豫買下的人。就是曹吉祥他們要找的人了。
那幾個有「大前門」的店鋪,全都是安全局衙門的暗樁來着。
汪直的手下番子、身邊幾個親信的老鄉都一個不漏捉到了。儘管汪直很狡猾,但畢竟只是十歲出頭的少年人,哪能逃得過丁某人定下來的刑偵章程?
這些被抓捕的人儘管狡猾,儘管軍事警察總局的人員,並沒有對他們施展錦衣衛那些刑具。但是這個年代,疲勞審訊之類的東西,連被審訊者,也不認為是一種刑罰。所以,軍事警察有太多的辦法對付他們。
甚至在這些人還沒有開口招供時,修習過丁一編寫的《面部表情與肢體語言》、《犯罪心理側寫》等刑偵書籍的軍事警察,就從這些被捉獲的人等,他們表情和肢體語言裏,找到了另外一個據點的位置!
而這個據點在藏匿得更深,是在京郊處的農莊裏面,如果不是錢初九辦了這差事,只怕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天才能找着。因為人家也不傻,如果周圍不時出現帶着行伍作派的人員在出沒,安全局衙門的黑色閻羅在查訪問話,他們也知道轉移的。
「初九,你這回算是出息了。」陳三笑着擂了錢初九胸口一拳,後者一下子坐倒在地。
好半天錢初九才爬起來,捂着胸口、皺着眉頭道:「三伯,咱能好好說話麼?不帶這樣的成不?」他這紈絝子弟,所謂被酒色掏空了的貨,那裏禁得住陳三隨手一下?那是真痛,倒不是他裝模作樣。
陳三本來還贊着他的,現時看着搖了搖頭道:「你看怕還是得按先生的意思,好好去操練一番,要不扔到哪個衙門叫你任事,這弱不禁風的,下面的人誰能服氣你?」錢初九聽着嚇得連連求饒,勸陳三別把自己這麼不堪的一面告訴丁一,以免丁一聽着,又弄出什麼法子來整治他。
當案情整理出來,交到丁一面前時,陳三很直接地向丁一匯報道:「先生,您下令,三兒提兵進宮,把這閹狗拎出來!」
丁一搖了搖頭,提筆寫了一份摺子,對曹吉祥道:「你進宮去求見皇帝,見着了,把這摺子給他。不要多話,該行的禮節自然不能少,但多餘的碎嘴,一句也不要。」
丁一送去的這份摺子,主要就是羅列出證據鏈,指出汪直就是煽動第五師士兵的幕後黑手,並且提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汪直現時有這嫌疑,最好是教他自行來軍事警察總局配合調查。
曹吉祥是閹人,他出入宮禁要相對方便一些,再說現時在宮裏,他還掛着職銜在身着。
他領了命去,卻是很快就回來。
「皇帝的面色頗是嚇人,老奴差點以為,這遭回不來侍候少爺了。」
「但後來貞兒小姐低聲與皇帝進了言,皇帝便在這折了上寫了些字,教老奴帶回來給少爺。」
丁一接過那摺子,打開看了,在摺子最後,卻是一筆很熟悉的字體,這十年裏,他不時收到,朱見深給他請安、跟他訴苦的信,都是這筆跡。
上面只有兩句話:「朕富有四海,竟無一掬可飲之水?」
朱見深要保汪直,很明顯,丁一觸碰到了皇權的底線。
至少在朱見深認為,他已退無可退。
所以才會問,富有四海的天子,竟然沒有一掬可以喝的水嗎?就是在反問丁一,他連一個小太監,都保不了嗎?那他還是皇帝嗎?
「這件事到此為止。」丁一對陳三吩咐道。
「儘快展開訓練工作,把在京師的部隊,思想教育捉起來,是否認為自己是丁一的兵,不重要,只要他們承認自己是大明的軍人,就可以了。重要的是,為什麼打架動刺刀?動機槍?不要因為第二師擁護我,你就把他們從輕發落,明白嗎?」
「是,先生。」
丁一點了點頭,對陳三說道:「祐之呢?不是剛從天津回來麼?」
曹吉祥在邊上小聲遞着話:「剛才見着您在忙,祐之小少爺就在廂房裏打個盹,太累了。」
「那就算了。」丁一倒也體諒劉吉,從天津騎馬過來二百多里路,一個進士出身的文官,的確也是夠累的了。
「先生,弟子給您請安了。」這時卻就聽着劉吉從門外笑着入了來,恭恭敬敬行了禮。
「撐着住麼?看着黑了些,倒是精幹了不少。」
「回先生的話,弟子還應付得來。「
丁一伸手示意他坐下,卻對他道:「草擬個摺子,讓刑部那邊,把死犯流放到澳大利亞和美洲吧,這樣也可以節省一部分監獄的開支;而在海外,我們也能多點華夏本土的民眾。」
始終還是劉吉使得順手,不一陣,便把摺子擬好,拿過來給丁一過目。
不得不說,這一點,陳三是做不來的。
丁一看了無誤,就用了印,教曹吉祥送了出去。
「先生,弟子不知明日冊封,按何等建制進行,故而弟子依着先生的意思,在天津就做了兩份章程,一份是按着華夏的習俗官職;一份是按在大秦古國的官職。不過凱撒一職,弟子以為,還是不設為好。」
劉吉也是跟着丁一去過埃及的。他是正經的舊式讀書人,進士出身的底子,這是什麼概念?就是精英教育出來的姣姣者!這樣的人,他真正要做學問,特別是職官之類的研究,那是很快就能上手的。所以當時在埃及,他就有學習過這方面的資料和知識,對於古羅馬和後來的拜占庭的職官,一點也不陌生的。
但丁一看着他遞上來的兩份方案,翻完之後笑道:「祐之是用了心思做事的。」
「不過,這兩份方案先封存起來,暫時都不用。」丁一對着陳三和劉吉,這麼說道,「大秦古國,今不曾有寸土,何以冊封百官?草台班子也不能這麼搭。」
「更為重要的是,大秦朝廷的事,為何要由大明的禮部來主張?」(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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