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知的公子這麼客氣,那是衝着丁夫子的那輛敞蓬四輪馬車,還有那些長隨胯下高頭烈馬。% 從海外運回來阿拉伯馬的昂貴就不必提了,但幾匹高頭大馬,雖然少見,大明總歸還是有的。
這四輪馬車,在現時的大明,真是個稀罕物。
華夏的傳統馬車,走在鄉間的泥路上有着額外的便利,這絕對是無可否認的優勢。而獨輪車,依靠人力推行的獨輪,則比起兩輪的板車、馬車,都有着更為出色的靈活性,也絕對是無可否認的事。除了官道之外,很多地方的小路,都只能容下一頭牲口拉的車走,甚至更窄。因此後世許多人就說,這是華夏沒有發展四輪馬車的根本原因。只能容下一頭牲口拉的車走啊,四輪馬車怎麼走?
四輪馬車就鐵定得伏爾加河上的三套車,車身輕量化、載重量減少之後,不能一匹馬拉?
歸根結底就是華夏古代沒整出四輪轉向機構罷了。
秦始皇的年代都有九條馳道一條直道啊。
當然丁一所坐這駕,卻就是三套車了。
丁一倒也沒有失禮,坐直起來向那同知公子答禮:「有勞兄台動問,學生姓丁,名德勝,字詠之。」又請教了那公子姓名,卻是姓王,喚作王原,字平之。因為還沒有弄清丁一的底細,王公子倒是客氣得要緊,圍着那馬車不住地稱讚。
當然,馬車上的玉人。卻是王公子不時偷瞄的主要目標。
不過他對這馬車的垂涎,卻也是真真實實的。
坐在兩輪馬車上絕對比坐在獨輪車上舒服,而坐在四輪馬車上。絕對比兩輪馬車舒服,這就是真正的道理!四輪馬車的轉向機構是個技術活,丁一儘管很早就搞出來,但不論是轉向機構,還是滾珠軸承,這個年代都是極為昂貴的東西。
特別是滾珠軸承,按李匠頭的說法。就是如果沒有丁一麾下的半水力、半畜力驅動的車、銑、刨、沖等機床,沒有那一整套的生產理念和加工設施,那大約王恭廠的大匠。一個人帶着一班徒弟,運氣好的話,弄兩年,能整出這麼一個軸承。不是說樣子象。是說能用,把每個滾珠都弄同樣大小,靠手工,就不知道得出多少廢品,硬度和耐磨性上,必然又一批廢品。
所以就算有一個拆開來,讓大匠去仿製,能仿製得出來。不過一個在梧州工場,一天只要原料充足。就能生產出幾百個的民用軸承,大約得費一個王恭廠的大匠兩年時間左右。
「整來幹什麼?哪個大匠失心瘋不成?」李匠頭當時是這麼說,因為這玩意又不漂亮,也不鋒利說能斷金切玉,於是討好上官不成,放在江湖上揚名也不成,誰弄?
所以四輪馬車,除了大明第一到第四師,還有六個陸戰旅館的彈藥運輸之外,基本上市面上是極少的,不是沒人仿製,這轉向機構有仿製得差不多的,這軸承的工藝含量在那裏擺着,怎麼弄?四輪馬車可比兩輪快多了,沒軸承,半路馬車散架不是說笑來着。
所以王公子旁敲側擊打聽着:「詠之兄這馬車當真難得,不知是何關節入手?可否告知學生?」又隱隱提起自己,「學生雖然不學無術,不過在場面上,仗着父兄的蔭護,還是略識得些人物。」這話看似在向丁一表示,只要有門路,他也有辦法弄到一輛四輪馬車的。
其實上,是說與車上四位玉人聽聞。
有錢,不若有權勢,在這大明年間,就是這樣的寫照。
他在提醒着車上的玉人,與其和丁一這有錢的士子在一起,不若隨他這有權勢的公子歸去,才是一個好的歸宿。
丁一笑了笑道:「這馬車是一位朋友送給學生的,實在不能轉贈王兄,還請見諒。」
「哪裏、哪裏!詠之兄置小弟於何地?君子不奪人所好也!」王公子連忙表明着自己的清高,「小弟於詠之兄眼中,難道如此不堪麼?」那是客氣得不行,又談論了一些詩書文章,前面有奴僕來尋他,說是車修好了,這王公子才禮數周到地向丁一行禮辭去。
回到那自己的馬車上,王公子卻就對着長隨說道:「這丁夫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聽說是個讀書讀壞了腦殼的舉人,原來在京師辦差,後來大約是腦子不清楚了,被達官貴人辭了,他和鄧知縣交情不錯,便遷到淳安來定居。這位瘋得很利害,發作起來,便繞着縣城胡跑,呵呵!」那長隨一五一十的,把這消息與王公子稟報了。
幫閒在邊上聽着,他們跟着王公子的時間都不短,一聽就知道主子的意思,就在邊上諂笑道:「公子是看上那幾個玉人麼?這個容易,在下去和那丁夫子說道說道,教他割愛便是了,只要把公子的家世擺將出來,想來這丁夫子,也不至於不識抬舉!」
「慢!」王公子搖了搖頭道,「這人不見落魄模樣,就算腦子壞了,鄧廷瓚都還願意接納他,想來他在京師幫着辦差的貴人,不是簡單的人物,至少也是部院之中的郎中之類的。先不要提本公子的家世吧,他要是願意,在這嚴州地界,本公子總會還他一份人情就是。」
邊上幫閒都贊着王公子實在是太寬厚。
芹川離淳安縣城有着近百里路,放在這年代可不是半個時辰就能直達的事,不可能就這麼直奔而去,路上還有諸般例如擺渡等等的關節,去到一處叫做梓桐鎮的所在,就已日過正午,於是一行人便準備到那鎮子裏憩腳用餐。
劉姓地主身為這詩會的贊助者和組織者,當然早就派了家丁長隨,安排好了接應人手在鎮外候着,看着這一行人到了,立時就有人迎了上來,引入鎮內去。按着劉姓地主的介紹,這小鎮整治山間野味頗有一手,又說是:「傍晚到了姜家鎮,那處斬鱠又是別有一番風味!」
看來對於如何讓這些公子爺、文人騷客過得快活如意,劉姓地主也是下了一番苦心的。
不過丁一這邊,方才坐下來,劉姓地主卻就領着長隨過來,向丁一拱手道:「不知夫子是要教哪位如夫人隨老夫前去?」他認為張玉是丁夫子的正妻,雖然教人看着不能自已,但強奪一位舉人的正妻,這事要是鬧出去,不知道得花多少銀子才能收場。
所以他就退而求其次,想向丁一索要侍妾。
「為何要請學生的如夫人隨劉翁去?不妥,男女授授不親,這如何使得?」丁一依舊一副讀書讀壞了腦袋的模樣,連連搖頭拒絕。他說話聲音又大,惹得邊上那些士子都往這邊張望過來。
劉翁頗有點無名火起,若不是這麼多讀書人看着,其中大多都是有功名,劉翁真想叫手下護衛,給丁夫子來兩巴掌,教他知道什麼叫萬紫千紅!他按着火氣,低聲道:「夫子,前日老夫送到府上二百銀子,可是夫子親手收下的啊,這事,不是一早就說好的麼?」
「啊?此事從何說起?劉翁不是說學生那條幅寫神完氣足,所以願意給予一些潤筆,討要了那條幅去麼?」丁一這麼說着,邊上的士子倒也瞭然了。這就是潛規則了,劉翁賜潤筆,丁夫子便賜個侍妾還禮,風雅得要緊嘛。
劉姓地主真的面上青筋都起來了,禁不住戟指着丁一怒斥道:「丁夫子,你問問這邊上的讀書人,你那七個字的條幅,值得了二百兩銀子麼?看來夫子今天是想跟老夫玩把戲是吧?丁夫子,你這樣不地道了!你問問在座諸位,誰一筆字值二百兩銀子!」
邊上那些讀書人,聽着都長嘆起來,又不是什麼海內名家,也不是什麼高官達人,憑什麼一筆書賣二百兩銀子?這丁夫子,是真讀書讀壞了腦殼,結果不識世事,讓這姓劉的詐入殻中了!
不料丁夫子一句話,馬上就教這些本來很是對他同情的讀書人,都成出看他怎麼死的心。
「他們的字不值,學生的字,卻是值的。」丁夫子長嘆了一聲,對着劉翁說道,「學生是看與劉翁頗為投緣,才沒在意那阿堵物,將字賜予劉翁,誰知道……罷了,劍慕,取二百兩丁家商行的票子給劉翁,回了淳安之後,煩請劉翁把字送回來。」
這啥意思?姓丁的居然認為他一幅字真能值二百兩銀?邊上讀書人聽着,誰沒點火氣?要是說商輅商六元這學霸中的學霸,來說這話倒也罷了,丁夫子一介舉人,這裏又不是兩廣、雲貴那種偏僻邊陲,一個舉人很稀罕麼?一幅二百兩,不如去搶!
劉翁一手拍開劍慕遞來的銀票,對着丁一吼道:「老夫敬你是個讀書人,你竟戲耍於我!好,不講理的事,老夫也不是做不來!」說着對身邊左右護衛喝道,「就這位,餵着夫子吃橙的這位,架上去!如夫人,您別怕,李公子是知府的大公子,您這神仙一樣的玉人,跟着大公子,才是道理,比起在這腦袋壞掉的夫子身旁,卻是要勝出千萬倍!」(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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