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依山小鎮,鎮民靠山吃山,狩獵到一些大型獵物,是極為尋常的事情。
終葵鏡尹一行完全沒有在意,直接走了過去。
在巷子裏七拐八彎走了一陣之後,他們來到一戶人家門口。
這戶人家,比鎮上其他人家都要規整些。
寬敞的院子裏,是一字排開的五間大瓦房。
側面還有兩間茅草屋,似是用來擺放雜物之類。
這個時候,院門緊閉,內中傳出來的飯菜香味,略帶葷腥,卻是之前一路走來的人家都不曾有的。
終葵鏡尹在門口站住腳,根據剛才神念的探查,此地便是白草鎮的鎮長家。
雖然說片刻前神念沒有察覺到大皇兄的蹤跡,但蟬樓的消息,不會有錯,這白草鎮必然發生過跟大皇兄有關的事情。
這般荒僻之地,鎮民往往膽怯懵懂,鎮長的權力,比外界更大,若是白草鎮有什麼不尋常的人與事,鎮長必定最為清楚!
想到這裏,終葵鏡尹上前敲了敲院門。
冬冬冬。
略顯沉悶的敲門聲,在初臨的暮色下迴蕩。
很快,裏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吱嘎!
院門被往內拉開,一張滿是溝壑、滄桑疲憊的面孔,從門後露出。
※※※
白草鎮。
鎮口。
八名鬼物抬着華麗的鬼轎,飄飄忽忽越過鏤刻鎮名的石碑,大搖大擺進入鎮中。
鬼轎之中,咒鬼所化的裴凌大馬金刀的坐着,氣息肆無忌憚散發而出,絲毫沒有遮掩之意。
滾滾陰氣,伴隨着鬼轎所到之處,滔滔蔓延。
眼下裴凌降臨此地的,並非本體。
成為幽素墳第三位「王」之後,他便可隔空將生靈的怨恨、惡念、詛咒……煉製成新的咒鬼!
爾後再將自己的一縷神識降臨在這尊咒鬼體內,便可以在幽素墳,隔着這遙遠的距離,操控這尊咒鬼,做他接下來要做的一切!
「趕路用了十天時間……」
「這十天裏,沒有聽到過任何有關仙人下界的傳聞。」
「但沒聽說過,不代表沒有。」
「違逆天綱的仙術,絕不能再用。」
「嗯?」
「終葵鏡尹、喬慈光……她們也在這裏……」
正想着,街道旁的巷子裏,嘻嘻哈哈的跑出一群孩童,彼此追逐,踢着一顆腐爛的人頭。
這些孩童個個軀殼腐爛,許多地方,血肉都已融化,一點一滴的掉落下去。他們脖頸之上空空蕩蕩,皆無首級。
清脆悅耳的童音,卻是從被踢來踢去的那顆人頭口中發出的。
裴凌隨意瞥了一眼,未作理會。
抬轎的鬼物沒有得到吩咐,便繼續抬着鬼轎,朝前進發。
很快,一股濃郁無比的血腥氣傳來,鬼轎經過矮牆,牆內老叟還在熬着湯。
在裴凌眼中,那所謂的老叟,不過是具骷髏,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血肉,倒是他面前不斷被攪動的那鍋湯里,皆是紅白交錯的血肉。
眼睛、鼻子、嘴巴、舌頭、耳朵……載沉載浮其中。
這骷髏熬的湯,是其自己的一身血肉!
裴凌神情平澹,鬼轎如風,一卷而過。
沒多久,鬼轎經過敞開的大門。
陰氣翻湧,將原本打開的門戶,推得更大。
院中落葉滿庭,塵埃厚重,彷佛久無人住,東南角上,矗立着一株早已枯死的大樹,枝幹虬結,張牙舞爪,猶如妖鬼。
其上垂下五條白綾,掛着五道女子身影。
這些女吊的軀殼,已然徹底腐爛。
蚊蠅翔集,嗡鳴如潮。
一條條蛆蟲在她們身上爬來爬去,地面上滲透了一層不知道是油脂還是血漬,呈現出暗褐色,吸引了許多蟲豸吞食不去。
砰……啪……砰……
陰風呼嘯間,女吊如同鐘擺一樣搖晃起來,彼此相擊,發出沉悶的響動,其上腐爛的肉塊、內臟,掉的更快。
鬼轎無動於衷,繼續前進。
往前飄了一段路之後,八名鬼物轎夫腦海里頓時接到指令,驀然轉向一條巷子。
旋即,鬼轎來到一戶人家的門口。
這戶人家院門緊閉,院子裏豎着高杆,上面掛着一顆血淚汩汩的人頭,其髮髻整齊,面容清癯,旁邊還有架子,晾了兩丬剛剛開膛剖腹的屍身。
那屍身上,衣袍尚在,法衣殘存的禁制符文氣息微弱的閃爍着,彷佛還想繼續盡防禦之責,只不過,泰半紋路都已被利刃剖開,卻無法再凝聚力量。
裴凌的目光透過轎簾,望向殘破的袍服,那衣襟袖角都有着隱秘的蟬樓圖桉。
從這間院子的主人對屍體的處理方式來看,似是打算將其製作成熏肉。
「砰、砰、砰砰砰……」
新鮮的血腥氣逸散而出,利斧切割骨肉的響聲還在繼續。
此刻,鬼轎懸浮着停下。
轎中傳出一個平靜的語聲:「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四周霎時間陷入一片死寂,彷佛整個白草鎮,所有一切,都被凝滯成畫卷,萬籟湮滅。
片刻後,一個非常熟悉的陰冷語聲傳入轎中:「本王的尊號,是『逆』。」
「逆」……
裴凌微微點頭,他的一條法則,便是「逆」!
對方是造化之地的那一位!
當初他在「咒」所留傳承,造化之地的第二道門內,曾與「郁」、冰清爭奪「王」位,而這位「逆」,便是第二道門中真正的「王」!
彼時進入第二道門時,墓碑給出的條件有着陷阱,以至於三方爭鬥大半年之後,才與這位所謂的凡俗皇帝真正對上。
其後一番大戰,裴凌雖然得到了「逆」這條法則,卻也讓真正的「逆」藉機逃出第二道門,脫離了「咒」的拘禁鎮壓……
想到這裏,裴凌頓時問道:「白草鎮現在的情形,是否出自前輩之手?」
院牆後,一間朝南的屋子裏,年幼的男童趺坐木床,素色紗帳垂落,令其整個隱沒於暗影,只有一雙眼眸,幽幽明亮。
聽着「魔」的追問,「逆」眸中平靜無波,沒有任何變化,其語聲澹然:「你想殺本王?」
裴凌不置可否,只道:「交出終葵越棘、傅玄序還有寧無夜。」
「逆」簡短道:「自己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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