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寧琅坐在一個大木盆里,木盆里泡着由天材地寶研磨成的藥末,此時那些藥粉已經徹底融化在了水裏,將水的顏色染成了淡青色,而水裏蘊含的藥效,也在慢慢修復着不停修煉而帶來的肌肉酸疼感。
院子裏,葵兒抬着頭坐在台階上,呆呆看着天上的星星,儘管寧琅說過他可能不用出去,但每次寧琅『泡澡』地時候他都會坐在這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寧琅從木盆里出來,穿好衣服時,才發現,一直纏繞在自己手臂上的小紅卻留在水盆里,看到這一幕,寧琅又想起了當初小紅呆在渺渺峰那個大水缸里的事,看到小紅一動不動,寧琅也沒有把它抱起來,而是把大木盆抬到了房間角落,之後,才把葵兒叫進了房間。
「水盆里的水就不用倒了,我養了只寵獸在裏面。」
「哦。」
「早點睡吧。」
「好。」
房間裏除了本來就擺在那的大床之外,還有一張後來搬進來的小床,小床很窄,恰好夠一個人翻個身,原本寧琅是打算睡這張床的,但拗不過葵兒,只能作罷。
寧琅把窗戶關上,只留了一條小縫通風,用黑布將比燈泡還亮的幾棵晶石蓋上之後,房間裏就變得漆黑一片。
陸續響起勻稱的吐納聲,這一夜終究是過去了。
次日一早。
鳳池旁邊的空地上,葉騫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過來了,等了差不多一刻鐘後,寧琅和葉君澤相繼落在地上。
葉君澤知道寧琅今天要教葉騫練劍,他很快就自己一個人修煉起來。
寧琅隨口問了句:「等多久了?」
葉騫反問道:「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寧琅笑了笑,退後兩步後,吩咐道:「把你所有會的劍法先全部給我練一遍。」
葉騫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就拔出仙劍,在寧琅面前,將之前學過的所有劍法,從簡到難全部演練了一遍。
足足過去半個時辰。
葉騫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寧琅雙手負立,走上前問道;「你自己覺得如何?」
「湊合。」
寧琅罵道:「你不裝會死嗎?要是一個多月前讓你演練這些劍法,你能有現在這個水平嗎?」
答案當然是不能。
葉騫心裏也清楚,但是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進步這麼多,所以一時間也沒有回話。
「想要斬斷銀鐵樹,最快的方法是每次出劍只朝着一個位置砍,你自己難道沒發現,最開始你出十劍,至少會歪五劍,到中期,出十劍,也會歪個兩三劍,一直到最後那十幾天,你才能做到出十劍准十劍,每一劍都砍在同一個地方。」
葉騫猛然間驚醒,聽寧琅這麼一說,他如徹大悟。
好像是這麼回事。
難道說…他讓我砍銀鐵樹只是為了讓我更好的控劍?!
寧琅笑道:「你現在還覺得我是在戲弄你嗎?」
葉騫立馬問道:「那為何你一開始不明說?」
「因為我就喜歡看,你既不服我又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不遠處的葉君澤幽幽說道:「他說過他是要磨你的心性。」
寧琅立馬瞪了葉君澤一眼,大罵道:「你話多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葉君澤訕訕一笑,趕忙閉上了嘴巴。
「磨心性?」
葉騫眉頭稍皺,再次陷入了沉默。
寧琅直接問道:「你剛剛練的第一種劍法叫什麼?」
「黃階中品《抱泉劍》」
「讓開。」
葉騫悻悻後退幾步,寧琅拔出太阿劍,回憶了一邊葉騫的動作後,畫葫蘆畫瓢地將《抱泉劍》原原本本地展示了一遍,速度更快,劍勢更猛,劍意更強,威力也更大!
等寧琅收劍之後,葉騫忍不住問道:「你也學過這套劍法?」
「一個黃階中品的劍法,我要是不能看一遍就會,我還有什麼資格教你?」
「看一遍就會?」葉騫瞪大雙眼,心下大驚。
這《抱泉劍》他當初可是花了足足二十天的時間才學會,他也問過萬劍山莊的師父於渡,他師父說能在二十天的時間內學會一樣黃階中品劍法就已經算是天縱之才。
如果二十天都算是天縱之才的話?
那看一遍就會的人算什麼?
寧琅繼續道:「在出劍之前,無論是體內的靈氣還是五行之力你都要提前調用,出劍的時候不要想別的事,心之所至,劍之所至,心劍合一,這才只是練劍的第一步。」
心之所至,劍之所至,心劍合一……
葉騫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寧琅抬頭看了一眼他,微微笑道:「別這麼看着我,你現在這才剛剛起步,等我真正開始教你練劍的時候,你會敬我如敬神。」
葉騫全身一震,只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部炸起來了,他呆呆看着寧琅,許久都沒有動靜。
寧琅輕喝一聲:「還愣着做什麼,開始練劍!」
葉騫吞了口唾沫,竟像是被嚇唬住了一樣,手裏拿着劍再一次演示起了《抱泉劍》!
「我說了出劍之前就要做好一切準備,你到底有沒有腦子,給我重新來!」
「出劍的時間不僅劍要准,身體的動作也要准!」
「這一劍你也好意思使出來,我剛剛是這麼練的嗎?再來!」
「記住我的話,心之所至,劍之所至,心劍合一,讓身體適應所有的劍招,讓出劍變成一種本能,就像你砍銀鐵樹一樣,一直練一直練,總有一天,你就能將劍法的全部威力給發揮出來。」
「看你這悟性,今天也教不了你其他的,你就繼續練吧,練到手裏拿不動劍了,就去溫泉里泡會,然後再繼續。」
「葉君澤,你看個屁,你那拳頭打出來還沒個娘們力氣大,你好意思練?」
「……」
在寧琅謾罵聲中,一天總算是過去了。
寧琅看了一眼癱在溫泉里沒有力氣動彈的兩人,穿好衣服後,直接凌空回了東林院。
池子裏。
葉君澤主動問道:「怎麼樣?吃得消嗎?」
「湊合。」
「呵,我當初就是這麼過來的,你這還早呢,當初為了突破四重天境,我光挨揍就挨揍了兩個月。」
「挨揍?」
「實戰練習,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啊,全程都是被壓着打。」
葉騫道:「等我也突破到了五重天境,我會找他堂堂正正地再戰一場的。」
「哈?」葉君澤擺擺手笑道:「等你到五重天境,寧琅他還會是五重天境嗎?別說你,恐怕我們兩個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你之所以會這麼想,那是因為你今天才第一次練,等時間長了,你恐怕就不會有這麼愚蠢的想法了。」
葉騫聞言,冷冷道:「你變了。」
「什麼變了?」
「之前你從來不會覺得自己不如誰。」
「在沒遇到寧琅之前確實是這樣,但是沒辦法啊,他就是強啊,還是那種全方位的強。」
葉騫忽然想起寧琅今天上午的那句話。
「時間長了之後,你會敬我如敬神!」
葉騫舉起酸疼無比的手臂,撐着岸邊,強忍着穿好衣服後,筋疲力盡地往浮空島去了。
葉君澤打了個哈欠,也跟着上岸回去了。
……
葉湛仍然在小院中等着葉騫。
看到葉騫筋疲力盡的樣子,葉湛就猜到他今天肯定是練過劍了。
「父親。」
葉湛明知故問道:「今天練劍了?」
「嗯。」
「如何?」
「他…確實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強。」儘管心裏還有些不爽,但葉騫也不得不承認。
「從他在萬劍山莊時接下崔郜那一拳之後,為父就知道,他的天賦遠超你和君澤,甚至可以說,同境界內整個仙域也沒有幾個人是他對手。」
「整個仙域?」葉騫不解道:「父親,你是不是太瞧得起他了。」
「不信的話,你可以走着瞧。」
說完,葉湛從懷裏掏出兩個布袋遞給葉騫道:「可以活血化瘀,消除肌肉乏力的靈藥,一份你留着,一份明天帶給寧琅,就說是我給他的。」
「上次不是才給他一枚四品仙丹嗎?」
葉湛道:「你給他就是了。」
葉騫只能答應,接過兩個布袋之後就回房間去了。
……
東林院裏。
寧琅一直在練習着那本從雲夢州撿漏來五行劍法,經過將近兩個月的摸索,寧琅終於摸到了一點融合五行之力的門道。
他沒有再像最開始一樣,強行將五項屬性之力融合在一起,而是找出互相不克制的兩行之力,進行兩兩融合後,再把融合後的兩行之力進行融合,當然這麼過程要比單一使出某個行之力要慢一點,但是威力卻數倍於單個屬性之力。
跟葵兒相處了這麼久,兩人互相都了解的很深,寧琅現在做一些很私密的事時,也不再瞞着她,譬如現在…
寧琅在偌大的院子裏練着五行劍法。
葵兒就坐在正屋門口的台階上看着。
每每看到寧琅使出很瀟灑的一招後,葵兒就會拍出稱好,跟個啦啦隊一樣。
將近兩個時辰後,已經是深夜了。
葵兒已經在房間裏備好了泡了藥粉的洗澡水,寧琅把太阿劍和養劍葫蘆擱在桌上,將汗淋淋的衣服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在水盆里,一直躺在水盆底部的小紅,很快就纏繞在寧琅的身上。
葵兒將折好的衣服放在床上,將椅子上的髒衣服拿到了外面清洗起來。
水盆里的藥效開始發揮作用,除了寧琅的腦袋之外,他全身上下都覆蓋着淡淡光芒,小紅身上也是如此。
寧琅等到身上的酸麻感沒了,便穿好衣服,坐在床上修行境界。
角落裏的水盆里。
小紅在蛻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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