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扔下視頻盒子,飛奔而出。被魔法師們圈起來的小廣場中央,橫七豎八,躺了好幾排人:
第一排,是來自肯特王國的年輕魔法師和年輕戰士。一個五級的魔法師,曼斯菲爾德大法師的徒孫,預備過來主持法師塔的魔法師的嫡系弟子;
兩個戰士,看身上的防具和放在邊上的武器,大概六、七級。格雷特猜測,可能是這位五級魔法師的護衛,不排除是臨時配的。
第二排,三四個低階法師,七八個低階戰士,全都是五級不到,冒險者打扮。這些就不是尼維斯帶來的了,全是大魔法師們在沃爾瑟姆小鎮現搜羅的
在殖民地討生活的冒險者,許多都把腦袋掖在了褲腰帶上。難得有一次,有個大法師們頂在前面,跟着打下手大概率發財的機會,願意跟來的冒險者,着實不少。
什麼?
飛空艇帶不過來?
飛空艇出發的時候控制人數,一是不讓太多人分肥,二是要保證大法師們的居住條件。
從新大陸西海岸到雄鷹之國,這麼幾天的航程,跟過來的冒險者一人一條毯子,在貨倉地板上蜷縮着得了!
至於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全都是本地土著戰士。一個個四肢攤開,躺倒在地,閉着眼睛呻吟不絕。其中有幾個,剛放到地上,就大口大口地吐起了血
「什麼情況?」賽瑞拉也從房間裏跑出來,探頭張望。看到地上那一排吐血的人,皺皺眉,立刻抬手,一個治療術扔下去。停一停,又是一個,又是一個……
治療術下去,吐血的人緩了一緩,口角溢出的鮮血稍微停了一下,卻沒有立竿見影地好起來。賽瑞拉皺皺眉頭,蹲下觀察了一下病人,舉起的手掌上,再一次閃爍起白光。
見賽瑞拉接過了最嚴重的病人,格雷特稍微鬆一口氣,就蹲在離他最近的魔法師面前。一看,看那個魔法師滿臉通紅,張開的嘴裏,牙齦一片星星點點的血痕;
二摸,額頭滾燙,很顯然體溫極高,翻起眼皮觀察一下,眼白出現明顯的黃疸;
三問:「什麼時候發病的?幾天了?有什麼症狀?」
「發燒,怕冷,頭疼……」那魔法師縮在一條厚厚的毛毯里,身上明顯還掛着【耐寒耐熱】,也還是上下牙格格亂撞。一邊說話,一邊情不自禁地皺起眉頭:
「頭好疼……噁心,想吐……這才一天,我怎麼就病成這樣……」
「有尿麼?」格雷特一邊問,一邊隨手刷下心電圖、血壓魔法套裝。嗯,心跳有點快,血壓倒還正常,沒有太高也沒有出現低血壓……
眼前的情況,格雷特打眼一掃,心裏已經大致有了結論畢竟也是援過非的人,這症狀頗眼熟。但是慎重起見,還是要一個一個看過去:
地上躺着的病人,絕大多數都有高燒,寒戰,黃疸的症狀。有的結膜出血,有的牙齦出血,有的甚至開始吐血……
最可能的是黃熱病,當然,需要和流行性出血熱、登革熱、病毒性肝炎和瘧疾作鑑別診斷。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
「賽瑞拉!」他喊:
「移除疾病!」
「好嘞!」賽瑞拉清脆地應了一聲。抬起手,白光閃爍,挨個兒拍下。【移除疾病】顯然比【治療術】對症得多,白光落下,幾個嘔血的當即止住。再一拍,一拍……
「人群散開!都散開!」格雷特繼續喊。一邊喊,一邊揮手,向四面八方吹出一片風環,不輕不重地把人往外推:
「在這塊地方設立魔法陣!驅趕一切蚊蟲!快點!」
理論上這玩意兒是伊蚊傳播的,但是你讓格雷特區別伊蚊和其他蚊子,不如讓他去死。無差別殺滅,省事省心!
驅趕蚊子、蒼蠅、跳蚤和老鼠,是咒法系的基礎魔法陣,用在法師塔的圖書館裏,標準報價1000個金幣不到因為價錢太低,通常作為建設法師塔的贈品。
而在這裏,哪怕是臨時住處,法師們的房間也設置了防蚊魔法。甚至【法師小屋】的構型就專門有一種變體,把防蚊蠅魔法加在裏面……
也就是廣場上沒多餘折騰這個,還要麻煩大法師出手一遭。
格雷特一聲令下,當即有咒法系的魔法師越眾而出。問也不問,手指彈動,虛幻的光線四面八方落下。一陣若有若無的魔法波動拂過……
格雷特輕輕吁了口氣。黃熱病,登革熱,瘧疾,一大串兒熱帶疾病,都是依靠蚊蟲叮咬傳播。只要滅蚊做得好,阻斷流行沒煩惱。
前世的時候,在熱帶叢林裏行動的軍人們,防蚊服,防蚊面罩,長靴,手套,遮得嚴嚴實實,驅蚊藥水還要不斷疊代。在這裏就方便多了,一個魔法下去,搞定!
哎,看來光是房間裏設置魔法陣還不夠,要和拜爾博大師兄說一聲,最好給每個人配一件魔法裝備。叢林當中,這是保命的東西啊!
格雷特彎着腰,一個一個檢查地上的病人。成年銀龍的法力值,拍上三四十個【移除疾病】,簡直跟玩兒一樣。格雷特需要做的,就是揣測這個疾病的預後:
「黃熱病的話,中毒期會出現肝、腎、心血管功能損害以及出血症狀……心臟常擴大,心搏徐緩,心音變弱,血壓降低……常伴有脫水、酸中毒……」
【移除疾病】拍下去之後,這些症狀,並不必然立刻消失。還有一個問題是,黃熱病的病人,往往會產生電解質紊亂,需要補充電解質。【移除疾病】也不管這個……
「讓我看看他們的情況……心跳,血壓,來來來,你把他垂直拎起來,讓我刷個【偵測魔法】看看心臟……」
他指揮着旁邊的土著戰士,把剛才還蜷縮在地上,大口嘔血的土著男子拎起來,豎直。眯起眼睛一看,果然擴大的心臟沒有馬上縮小回去:
「嗯,既然這樣的話,估計肝腎損害也不會馬上好?得扔個強效治療術安撫一下……嗯……」
要不要每個人掛瓶水,補充一下電解質呢?
或者把病人分組,一批掛水,一批拍治療術,觀察一下效果和消耗?
哎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帶屍體回來,如果帶了就太好了。罹患黃熱病死去的屍體,我還沒有解剖過呢!
正在飛速轉動大腦,嘩啦啦啦,忽然有大批腳步聲靠近。格雷特循聲看去,先是一道燦爛的金光入目,再定睛觀察,卻是一位金鷹戰士,帶着十名白鷹戰士,快步走來。
白鷹戰士後面,不遠不近地跟着一群黑鷹戰士,手裏拿着繩索、木棒等物,看起來像是做苦力的。來到近前,那位金鷹戰士搶步上前,向格雷特行禮:
「尊敬的神子大人……」
笑聲七零八落地響起。廣場上,房間裏,各個窗口後面,至少有三五十個聲音在偷笑。格雷特腦門瞬間疼了起來,和那個被黃熱病放倒,嚷嚷頭疼的魔法師差不多:
雷神的幼子,瘟疫之主,這兩個外號,看來真的要在尼維斯傳開了。他還是在新大陸多待一陣子吧,現在就回去,怕是要立刻社死一波……
「什麼事?」他本着「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不是我」的態度,給自己刷了一個【機械化心智】,板着臉問。那位金鷹戰士深深行禮:
「非常抱歉,打擾了您的安寧。我們過來,是要把這些人帶走。」
他指向地面上的土著戰士們,手指劃了個半圓,頓一頓,到肯特王國來的人附近時,往回縮了一縮。格雷特皺眉:
「帶走幹什麼?我還在為他們治療,現在不能給你帶走!」
「他們已經落入了魔鬼的爪牙。」金鷹戰士低下頭,再次深深行禮:
「按照慣例,他們所有人,都必須獻祭給神,才能保證雄鷹之國的安寧。只要有一個漏掉,雄鷹之國,就會被魔鬼入侵,陷入可怕的災難當中!」
「等等……」
格雷特目瞪口呆。你們這是什麼邏輯啊!這些是病人!是病人!都要獻祭給神是什麼鬼?
一個都不能漏掉又是什麼鬼?
「當然,神子大人您的同胞,我們是不敢動的。」金鷹戰士飛快抬頭,瞟了一眼他難看的臉色,第三次低頭:
「但是,這些低地來的蠻子,必須被帶去祭神!包括這一次,和他們一起回來的其他人,也要獻祭給神靈!只有這樣,無所不能的蛇神,才會保佑我們……」
格雷特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終於理順了這個邏輯。傳染病患者祭神=把傳染病患者殺掉=阻斷傳染源,這種做法,不能說就是一點道理也沒有了。
只不過,人都撞到他手裏了,都已經是他的病人了,是決不能被人拖走的!
「他們不是落入魔鬼的爪牙!只是病了!」格雷特沉下臉,大聲反駁:
「我正在治療他們!我很快就能治好他們了!只要治癒了,他們就是正常人,不會傳染疾病,也不會帶來災禍!」
呃,被【移除疾病】治好的患者,體內的病毒濃度還有多高來着?被蚊子吸了血,會不會傳染?
以前沒學過啊!
要不要抓幾隻動物來試一試?話說黃熱病能傳染什麼動物來着?小白鼠他沒帶來
「神子大人!」
金鷹戰士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他想反駁,又畏懼這些魔法師的強大。既不敢和他頂,又害怕災禍當真降臨。
糾結了好幾個來回,還是責任心戰勝了恐懼:
「尊貴的神子大人,我相信您的話,但是古老的慣例不可改變……以前,曾經有人想要保護自己的同伴,戰友,愛人,但是,可怕的災禍,很快就掃過了一切……」
「我說這是疾病!不是魔鬼!」格雷特大聲反駁。他想把臉沉得更嚴肅一點,奈何演技不足,【機械化心智】也限制了他的情緒波動,不讓他飈出憤怒或悲傷:
「連疫病少女都被幹掉了,你們還擔心這些幹什麼?」
「疫病少女從來不曾攻上雄鷹之國……尊敬的神子大人,我們擁有蛇神的保佑,可以在叢林裏穿行,不受疾病的困擾。但是這些低地蠻子,他們不行……」
「我是瘟疫之主!我說這是疾病就是疾病!你們到底信不信我的話?!」
四面八方,笑聲再一次壓抑不住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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