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氧版動脈血好喝?
那就好。
賽貝什子爵滔滔不絕的驚喜聲中,格雷特收拾好試管,微微一笑:
「那麼,這個小技巧,足夠說服你們的侯爵閣下,讓他參與研發了麼?」
「肯定不夠啊!」賽貝什子爵將半燒杯鮮血舉到鼻尖,仔細嗅了嗅,又用舌尖仔細碾了一碾:
「處理過的鮮血確實味道好了一點,但是,和新鮮的動脈血還是不能比嘛!發酸,有股壞味道~」
哦,那是肯定不一樣的啊。靜脈血里攜帶的,都是人體代謝的廢物,二氧化碳,多餘的電解質,各種各樣的東西。動脈血攜帶的,可都是氧氣和營養成分。
所以體外循環裝置要用半透膜啥的,讓氧氣能進去,讓二氧化碳能出來,還有順便濾掉尿酸之類的玩意,你現在讓我做,我也是做不出來的呀~
格雷特鎮定自若。尿酸,二氧化碳,電解質,各種離子,全都是溶解在血漿當中。做不出半透膜,我們把它分開就完了嘛!
「你要嫌味道不好,我有別的辦法。要不要試?」
「要!」
「好,去醫院!」
醫院裏有離心機。加了抗凝法術的血液上離心機一轉,嗡嗡作響,一頭血細胞、一頭血漿,完美地分離了開來。
什麼幹細胞、淋巴細胞、白細胞、血小板啥的,格雷特就不去分別了,把血細胞統統放出來,按照比容,林格液也就是生理鹽水,按比例加入氯化鉀及氯化鈣嘩啦往裏一倒。
攪拌均勻,離心一遍,以求洗乾淨殘留的血漿。然後,再按照標準的血細胞比容,兌林格液。
反正臨床上輸血的時候,也是要用林格液兌血細胞的,哼。接着,咕嘟咕嘟地往裏面通氧氣,把顏色處理成鮮紅。
「來,嘗嘗」
賽貝什子爵半信半疑地接了過去。端在手裏,輕輕搖晃,觀察那杯鮮血的顏色深淺和清澈度,有沒有掛杯,有沒有氣泡……
「用燒杯喝血總覺得怪怪的。下次給個高腳杯行不行?」
不行。格雷特丟他一個白眼。我看你用品鑑葡萄酒的姿勢品血,我也覺得怪怪的啊!
賽貝什子爵搖夠了鮮血,端到面前,深深嗅了一嗅。鼻腔翕張,盡力引入燒杯上方的氣體分子:
「沒味兒?」
他皺皺眉,不敢相信地又嗅了一嗅,再嗅了一嗅,心一橫,乾脆喝了一大口。然後,轉向格雷特,痛心疾首:
「諾德馬克法師,你太浪費了呀!怎麼一點味道都沒有了,寡淡寡淡的就像,就像」
「酒精?」
格雷特幫他湊了個詞。賽貝什子爵茫然地看着他,格雷特轉身倒了幾毫升酒精,遞給他嘗嘗味道。子爵先生一飲而盡,用力點頭:
「沒錯兒!就是這樣!東西還是那個東西,就是沒味道了!你是怎麼做到的!那麼好的味道,全被你糟蹋掉了!」
那肯定啊。格雷特攤手。
就像從酒里提煉出酒精一樣。那些複雜的芳香物質構成風味的成分,什麼酯質啦,什麼雜醇油啦,統統被留在原地。一口悶下去,就像喝了一口燃燒的水,味道?那是什麼?
而那些血族們認為是風味的成分,格雷特估計,多半是什麼甲狀腺素、腎上腺素、雄激素、雌激素之類的,也都是溶解在血漿中的。
血細胞被分離出來,沖洗一遍,血漿全部去除。然後,再按比例兌林格液……
對不起,那肯定寡淡啊,什麼味道都沒了。這還不如高純度伏特加呢,起碼還衝。
但是喝還是能喝的。賽貝什子爵一小口一小口,珍惜地抿完了一杯血液,皺皺眉:
「喝還是能喝的,嗯,和新鮮的人血不能比,但是也還不錯了。你不知道,有時候出門在外,沒帶血奴,又找不到好的狩獵對象,吸到的血那個臭啊……」
格雷特:……謝謝,我並不想聽,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你們狩獵、吸血的一百八十種感想,可以不要告訴我嗎?
很明顯不可以。賽貝什子爵嘀嘀咕咕,嘮嘮叨叨,喝一口血,說兩句話。好不容易灌完,又忽然長嘆一聲,像顆土豆似的蹲在了地上。
格雷特:「……這又是怎麼啦?」
「這些做法我都沒想過……為什麼會做成這樣,我都不懂……」賽貝什子爵抱頭嗚嗚:
「我們不是最懂血液的種族了……」
……這個虛名有啥好驕傲的?
格雷特完全不懂。但是,這並不妨礙他趁火打劫:
「所以要不要參與我的研究?參與了,研究出來了,你們還是最懂血液的種族!第一作者,我加你一個!」
「好!」
土豆發芽,抽條,長高。賽貝什子爵重新跳起,摩拳擦掌:
「我們從哪裏開始?」
從驗證血型開始。或者說,從驗證血族也有血型開始。格雷特對此還是有點把握:血族,雖然是不死生物,曾經也是人類。既然是人類,那麼,大概,也許,可能,也會有血型?
何況他們還有排異反應。這也是一種驗證,不是嗎?
賽貝什子爵皺着一張臉,伸出右手。嘟嘟囔囔,不停念叨:
「虧了啊虧了啊,為啥要讓你抽我的血啊……早知道今天做這個,我帶個後裔過來,讓你抽他的不就完了……嘶!你輕點啊!」
「我已經夠輕了……」格雷特面無表情,在他右手手肘內側左按右按,右按左按。又不是我想用力,你這肱靜脈怎麼癟的,不太按得到啊!
好在他的手藝不曾丟下。急診急救,開通靜脈通道什麼的,逼急了總要上手,不能總是等着護士們來干。按了一會兒,終於摸准位置,一針戳入靜脈。
然後。
然後。
格雷特看看針筒,看看針管里汩汩而出的液體,再看看賽貝什子爵。您這血不對啊!
從血管里抽出來的液體,顏色怎麼淡成這樣啊!
我治過的病人,血紅蛋白跌到30g/l的,都沒這麼淡啊!你這是拿一滴血兌5毫升生理鹽水打發我了麼?
在他疑惑加控訴的目光之下,賽貝什子爵蒼白着臉,一扭頭:
「看我幹什麼?血族的真血,不是那麼容易取的!你給我點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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